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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銃呵呵笑著,然後取出一份諜報重重拍在桌子上。
然後墨修塵便看見王銃眯眼看向自己,一股無形的壓力席捲而來,讓他的身軀都不受控制戰慄。
那是高境界煉氣士特有的威壓,若是王銃此時發狠,墨修塵會直接爆體而亡。
王銃站起身來,陰沉的聲線傳入墨修塵的耳中:“你戰友為你寫下的諜報,要不要看看?”
墨修塵心頭籠罩上一層陰霾,因為王銃那雙眸子充滿了譏諷,似乎就在等待墨修塵組織語言。
王銃見墨修塵沒有動靜,便拿起諜報走到墨修塵的面前,俯視著那張稍顯稚嫩的面龐,冷漠開口:“大戰期間,你手持戰劍刺向隊友,倒戈向敵軍,害死大秦士卒十數人,你……有何話說?”
墨修塵沉默無言,心中騰起一股怒火,但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他在心中不斷誦讀道家《清心訣》,面色趨於平靜,正視著王銃的雙眼,平靜地開口:“誣衊而已,無話可說!”
王統領嗤笑一聲,然後拍拍手,兩名身穿重甲計程車卒走進大帳,王統領吩咐道:“將他帶回去,嚴加看管。”
墨修塵有些意外的看向王銃,他不知道對方是何用意,本來已經準備好接受軍法處置,最差的結果就是被人押送往帝都刑部,面對各種嚴刑拷打而已。
但只要現在不死,那他就能在路途中想辦法逃離,大不了就遠離大秦,反正天地之大,何處去不得。
王銃冷笑道:“我王某雖然是個粗人,對敵軍諜子恨之入骨,可不是個傻子,不過三言兩語就將你打殺,可惜了。”
然後他揮手示意兩名重甲士卒帶著墨修塵離開。
等待三人走出大帳,王銃再次看向桌面上的諜報,最後指尖騰起一抹火焰,將之焚燒殆盡。
那個寫下這份諜報之人是墨修塵當初的至交好友,曾多次並肩作戰,並且真實身份還是朝廷一位大官的兒子,可惜修行資質不行,撈取戰功也沒有那股狠勁兒,所以這兩年多連一顆開竅丹都沒有混到。
反倒是昨天,這小子居然開竅了?
而據他所知,最近換取開竅丹的就一人而已,就是這個膽敢平靜與他對視之人……墨修塵。
所以,王銃得知墨修塵回來之後,並派人去將之喊來大帳,想要確認墨修塵有無破境。
至於什麼墨修塵是敵軍諜子?
他全然不信。
一個恨不得殺光敵軍計程車卒,敵軍就算有意招攬,墨修塵敢去那邊?
當看見墨修塵並未破境,王銃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雖然墨修塵掩飾得很好,可身上若隱若現的一些氣機漣漪,已經足夠他管窺全豹了。
墨笙此時走在大街上,也想通了前因後果,將一切串聯起來,就是那個背後捅刀子的人已經露餡了,而這一切都已經被王銃看穿了。
他走在前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王銃這是想利用自己除掉對方啊。
自己沒有開竅丹,卻依舊有希望躋身修行一途,前世那些法訣在這方天地有大用,按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應該能趕在考核前開竅。
那柄劍印也沒那麼簡單,若是能發掘出其中的秘密,應該也能幫助自己修行上有所成就。
到時候的招收考核上,自己勢必要與那人對上,定報那一劍之仇。
而王銃則不會因此與那人背後的大官完全走向對立面,不管墨修塵與那人誰生誰死對王銃幾乎沒有損失。
墨修塵暗自啐了一口:“果真是個心黑手辣的傢伙。”
回到自己的住處,墨修塵就任由那兩人呆在自己的院子裡面,對於王銃來說,這兩人可能是看押他的,可對他自己來說,這特麼是不要錢的保鏢啊。
萬一自己那個表面兄弟趁著夜色來襲殺自己,這就是兩尊守門神啊。
夜晚,矗立在院落中的兩個重甲士卒被一股氣機牽引心神,皆是猛然轉頭盯著墨修塵的房間。
縷縷霞光自窗戶中透出,在黑夜中格外顯眼,院子中已經開始匯聚天地靈力,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這是屋內之人即將開竅的前兆。
但是,預想中的開竅並未到來,墨修塵此時心神彷彿進入了另外一片天地,看見了自己的丹田,一片混沌,不知前方為何物,然後逐階而上,看見了另外一片天地,在天穹高處,有五粒星光在混沌中閃爍著。
他的心神並未就此退出,繼續往高處而去,在一處天幕之巔他彷彿看見了天地四極,在四極之外,還有一根通天之柱去往更高處,但他現在無法看清楚上面有什麼。
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這片天地關於修煉的記載,可奈何此前的墨修塵對於這方面接觸的很少,所以無法解釋這一切。
但他最終卻在前生那方世界找到了答案,人之軀體奧妙無限窮極,古人早就有了自己的見解,他之所見,即為人身小天地。
所以,他現在算是邁入了修行的門檻,此後便是步步登高,一點點去揭開自己這座人身小天地的奧秘,最終得道飛昇。
可於此同時,他再次想起了那個令他不寒而慄的怪物,雖然自己一劍將之斬殺,但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若是沒有自己腦海中的那柄劍印,估計會死得透透的。
就在這時,他被一陣刺耳的嘶吼聲驚醒,他猛然轉頭看向屋外,有三道身影纏鬥在一起,隱約間還有寒芒在夜空中呼嘯而過。
這一剎那,他的頭皮發麻,此前戰場上怪物的嘶吼聲,可為什麼會出現在城中。
他一把抓過身旁不遠處的戰劍,用力地抹掉臉上滲出的冷汗,緊接著就推門而出,他害怕是一回事兒,可臨陣脫逃,他辦不到,最主要的就是眼下人數佔優,他就不信還打不過一頭怪物。
院子中的石桌已經爆碎開來,地面一片狼藉,那頭怪物與此前所見稍有區別,但那種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不會有錯,那雙灰白瞳孔更是讓人不適,似乎蘊含了所有負面情緒。
一名重甲士卒看見墨修塵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呵斥道:“別看祂的眼睛!”
墨修塵哦了一聲,他並未被負面情緒主導,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氣,鏗鏘拔劍出鞘,雙腳微微錯開,猛然一跺地面,身形激射向那怪物而去。
怪物口中傳出磨牙聲,令人抓耳撓腮,兩名重甲士卒痛苦地捂著腦袋,身形踉蹌,怪物擺脫兩人的直撲高高躍起的墨修塵,腹部張開血盆大口,一條滿是腥臭黏液的舌頭瘋狂卷向墨修塵。
於此同時,那怪物的竟然又從身軀中長出兩條手臂,佈滿鱗片的利爪如蛇吐信,刁鑽狠辣,直刺墨修塵丹田處。
墨修塵手中戰劍如電芒,向左平帶的剎那轉向右平帶,且憑此借力在空中借力翻轉身形,躲避那條舌頭。
劍鋒與兩條手臂的交鋒,傳出的鐵石之聲抵消了怪物口中的磨牙之響,兩名重甲士卒對視一眼,朝著那頭怪物撲殺而去。
墨修塵艱難避開那條舌頭,落在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戰甲,竟然已經出現了裂紋,大秦戰劍可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採用的乃是精鐵打造,就這麼被那怪物的兩條手臂給震裂了?
兩名重甲士卒剛近身怪物,就被怪物的利爪狠狠拍飛出去,怪物更是一步來到兩人身前,利爪死死扣住兩人腦袋,將其狠狠砸在地面上,頓時間飛石四濺,地面顫動。
墨修塵瞳孔近乎針尖兒,這頭怪物的實力比起戰場上遇見的強了太多,不論是力量速度都曾幾何增長。
他又有些疑惑,為什麼自己這邊這麼大的動靜,街坊鄰居卻沒有反應,不應該如此才對啊。
可現在不允許他多想,因為那頭怪物已經朝他撲來,隔著十幾步遠都能聞到那股作嘔的氣息。
墨修塵也顧不得多想,握緊手中裂紋遍佈的戰劍,雙膝微蹲,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不過並不是做臨死一搏。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認輸嗎?再死一次嗎?
憑什麼?
不知不覺間,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到,腳下的步子充滿玄妙,彷彿陰陽交匯,混沌初開,日月同天。
前世事業無成,耗盡所有積蓄求道,可惜道成空。
但今日,他身在另外一方天地,前世之所得,現於此時。
罡步起,陰陽動。
而此刻,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柄漆黑劍印,瞬間,墨修塵的眼中唯有萬千劍影。而怪物周身有虛幻的劍印浮現,這些就好似那怪物的破綻一般。
他踏步向前。
看似緩慢的步子,落在他人眼中卻縹緲靈動,本來已經快要支撐到極限的戰劍,此時卻鋒芒畢露。
一劍直刺,點開近在眼前的利爪,左手握拳,直搗黃龍,一拳砸在怪物胸口,而此處正是一枚虛幻劍印所指之處。
緊接著便是一記八卦拳頂心肘轟在對方那張腹部大口上,硬生生將那張大口砸了個血肉模糊。
怪物吃痛嘶吼起來,可這也讓那怪物兇性大發,祂不退反進,不顧身上疼痛,利爪揮舞著,要將場中少年扯碎,吞嚥入腹。
墨修塵持劍之手,虎口崩裂,血流如注,左手拳頭血肉模糊,可見白骨,可那張面龐,卻無比平靜,也許是死過一次,這讓他對自身的慘狀並未泛起幾分波瀾,眼神始終緊緊盯著那頭怪物。
兩名重甲士卒此刻已無力再戰,就連起身都極為困難,只能揪心的看著不遠處的戰場。
其中一名士卒開口提醒道:“此為低等魘魔,比肩二階修士,祂們懼怕儒家浩然正氣和道家道氣!”
墨修塵眼神冷冽清亮,一頭黑髮隨風徉動,浩然氣與道氣自己沒有,眼下只能依賴腦海中劍印的指引硬撼拼殺。
腳下罡步再起,他化離弦之箭一掠而去,整個院子都被一股莫名氣韻籠罩,玄妙不可言的氣機自眉心而發,覆蓋全身。
那頭怪物發出嘶嘶聲,衝著墨修塵咆哮,不知是恐懼還是譏諷,同樣向前衝出。
戰場咔嚓一聲,一人一怪物狠狠碰撞在一起,強大的力量使得戰劍崩碎開來,墨修塵眼神凌厲,並未就此退後,身軀往下一沉,手中夾住一塊碎劍殘片,狠狠刺向最後一枚劍印所指之處。
那怪物見戰劍被崩碎開來,眼中兇光大盛,幾條利爪不斷飛舞,衝著墨修塵的腦袋、胸口、腹部狠狠抓去。
千鈞一髮之際,墨修塵身形不斷騰挪,腳下罡步也越發令人眼花繚亂,恍若剎那就繞到怪物身後,將碎劍殘片刺入怪物的後腦勺,隨後凌空飛起,一腳再次踹向殘片。
砰!
怪物倒下了,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墨修塵艱難的站立,大口喘著粗氣,此刻才感受到渾身傳來的那刺骨錐心的疼痛。
他身上的傷勢也不少,特別是雙手,左手幾乎只剩白骨,右手同樣是血肉模糊,此刻疼得他近乎昏闕。
墨修塵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強忍著昏闕的衝動,看向遠處一臉震驚的兩人,他沙啞的說道:“你們自己找個地方地方療傷去吧。”
這麼大的動靜,想必官府很快就會來人,說不定會是軍隊直接過來收拾殘局,但自己可等不起,特麼的,要不是自己練過幾下子,今天就栽這裡了。
果不其然,很快院子外面就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戰甲聲,不過,墨修塵已經在房間內昏死過去,那兩名被派來看管他計程車卒倒是侯在院中,領著軍隊來的正是王銃。
王銃簡單詢問一番過後,看向房門緊閉的房間,雙眼微眯,而後嘴角揚起,至於在想什麼,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軍營中,此時一個相貌英偉的年輕人乘馬而至,一襲華貴衣衫將他襯托的風流無雙。
年輕人來到軍中一處營帳,朝其中一個漢子問道:“聽聞我那兄弟回來了,不知此時在何地?”
漢子悶聲說道:“李公子回來了,你說那個叛徒啊,被王統領看押起來了。”
年輕人眼中閃過一抹晦暗,又問:“可知關押在何處?”
漢子搖頭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聽營帳侍衛說,那小子可能性命不保,依我說,扒皮抽筋都是便宜他了,竟然當了叛徒,還敢回來,當我們統領大人是傻子啊?”
年輕人點點頭離去,來到無人處,他眸子生寒,“居然沒死成!”
“那就該去見一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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