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農家大佬的震驚,始皇帝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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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因為之前三種新糧的爆炸產量,大秦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有些過於樂觀了。
一個一個嘴裡說著,畝產都快飄到五千斤去了。
別的不說,氣氛是到位了!
行進許久,已至耕田。
依舊是熟悉的佈置。
本來始皇帝大巡天下就要禱告天地,以求一路順風,原本祭祀地點並不在這裡,因為要收割小米的原因,祭祀地點臨時搬到了趙泗的田地。
趙泗勒緊韁繩,駕攆止步!
“請陛下下車!”
始皇帝在趙泗的攙扶之下跨下車架,群臣於駕攆之後站定。
流程還是老一套。
文武百官站定以後始皇帝領頭祭拜天地山川……
鑑於上一次禱告山川祭拜天地過去的時間並不是很久,群臣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熟練。
祭拜的動作比起來上一次明顯絲滑了不少。
趙泗撅著屁股酷酷磕頭,給天地磕,給先祖磕,給山川河澤磕。
這一次趙泗磕的就沒那麼實誠了,上次磕完以後腦門生疼。
“話說回頭其餘穀物收割還得祭祀吧……”趙泗沒來由的想著。
一般情況下,如無意外情況發生,如這般群臣大祭,一年也就一次。
今年不一樣,這都已經兩次了,如果算上上次始皇帝大巡天下,就是三次。
回頭其餘穀物收割,雖然始皇帝不在,但是留守咸陽的文武群臣該祭拜還是要祭拜的。
麻就暫且不提了。
其餘四種穀物,水稻,黃米,大豆,這三種收割時期比較接近,可以挑個好時間一塊磕頭。
麥生長週期比較長,還得單獨磕一次。
群臣祭拜以後,始皇帝為首發言……
還是那一套,或許是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割糧食了?始皇帝這次發言比較簡短了一些,簡單的感謝了一下上天先祖以後,始皇帝當先走進耕田之中。
趙泗亦步亦趨的跟隨在旁邊,手裡還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裡面是一柄繫著綢帶的鐮刀。
“陛下請收!”
趙泗端正身形,躬身舉起鐮刀。
始皇帝接過鐮刀,在眾目睽睽之下,收割小米。
趙泗接過始皇帝收割的一把小米,用綢帶繫好,爾後奉於祭臺之上,與三牲同列。
爾後是群臣挨個親自收割。
熟悉的大鼎置於炭火之上,鼎內白水沸騰。
群臣一個接一個將親手打出來的穀子置於鼎內。
“得,今天又是吃豬食……”趙泗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次可能比上次還要過分,上次的紅薯土豆玉米,煮起來起碼沒那麼難吃,除了玉米有點費牙口以外,紅薯土豆白水煮出來味道也不錯。
這次扔進去的是小米,沒脫殼的……
這可熬不出來小米粥,最要命的是裡面還有三牲肉,各種瓜果…說是一鍋黑暗料理也不為過。
不過群臣依舊很開心。
秦朝猛將必發於卒伍,宰相起於州部,站在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是有基層工作經驗的,雖然不是什麼種地專家,但打眼一看也知道稷的產量是大豐收。
看著飽滿有物的穗子!
“這稷只怕畝產得有五石左右了吧?”
“我看不止,得有六七石吧?”
“稷良田畝產也就兩石多吧?”
“這是糧種麼?還是有特殊手法伺弄的?”
“肯定是糧種啊,若是伺弄耕田,何至於召開祭祀?田辛耕種的田地,稷也能畝產五石……怎麼不見陛下親自收割,召開祭祀?”
田辛!
農家當代表率也……
其文學著作暫且不提,耕種田地自有妙手。
在這個略顯荒蕪的年代,田辛耕種的糧食,畝產幾乎能夠達到尋常耕種的兩倍。
受限於學說思想以及曾經和始皇帝不友好的一段經歷,田辛年過花甲,爵位也不過是區區大夫,雖然在朝堂上名聲不顯甚至屢受排擠,但是在民間,田辛的名聲可謂是大燥。
無他,田辛能夠讓糧食增產,僅憑此一點,天下貴族都恨不得把田辛捧為座上賓,甚至有名有姓的貴族,都不止一次自降身份想要把田辛接到家中供奉。
而這次收割小米,田辛也在此列!
別的人都沉浸於收割小米,撫摸穗子,交相讚歎之時,唯有田辛于田地之內蹲下身子。
群臣來回走動之際,唯有田辛蹲在地裡。
他時而從地裡抓起來一把土仔細碾碎細細觀察,時而放在鼻翼微嗅。
爾後又張開手掌,丈量每壟之間的差距……
不止如此,在群臣還在喧嚷之際,田辛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已經開始收割的小米,轉而向其他耕田走去。
一圈下來,田辛的眉眼之間的疑惑越來越重。
“不對啊……”
“施肥倒是施了……澆水也很及時,伺弄的也很盡力,可是僅此而已,畝產最多也就兩石……”
“真是種子的問題?”
“可是……這種子又是怎得得來?”
不懂行的只覺得是天降祥瑞,懂行的看完心裡全是迷茫……
田辛目光看向始皇帝身邊側立的趙泗,有心想要上去開口交談詢問,可是想了想在這種場合下好像不太合適?
但是心裡的疑問又好似貓在抓一般,讓這個花甲老人渾身難受,在一旁來回踱步。
今天可不僅僅是收割新糧的時候,今天還是大巡天下的日子。
田辛能夠看得出來,趙泗是始皇帝大巡天下隨行人員之一。
等會祭祀結束,大巡天下的車隊出發,他多半就沒機會問了。
田辛的學術地位很高,但是因為學術思想,友人很少,而且政治地位也很低……
主要農家的思想太抽象了……始皇帝向來也不太喜歡,在這種官面場合請他田辛是因為田辛的學術地位擺在那裡……田辛在這種官方場合,還真就沒太多的自主權。
最主要的是,田辛還得罪過始皇帝。
作為農家當代領軍人物,田辛掌握了大量伺弄耕田,讓農作物增產的小妙招,瞭解各種農作物的習性,甚至編撰成書。
在很早以前田辛就已經是天下貴族的座上賓了。
秦重耕戰……又向來熱衷於吸收天下人才,不分國別不分學說。
雖然秦以法為本,始皇帝也十分推崇韓非的《顯學》和《五蠹》,但是實事求是的說,秦國的學術迫害並不嚴重,也不會因為你的學術思想有衝突就不用你。
秦墨也曾經煊赫一時呢。
更何況農家?
秦國重實,管你是什麼學術思想,我自然有我的官員考核標準,伱只要能夠做出來政績,滿足考核標準,管你奉行的什麼思想,只要郡縣制和吏制你不亂動,那秦國對諸子百家是沒有門戶之見的。
客觀來說,墨家還有個蒙毅撐場面呢,只不過墨家內部無法適應秦國的官場邏輯,產生了嚴重的上下層分裂。
故而,田辛也曾經被始皇帝親自邀請,並且委以重任。
最巔峰的時候,田辛是治粟內史,九卿之一。
現如今關中農耕獨一檔於天下就是田辛在任職治粟內史時候的治理成果。
在這個大多數地區畝產只在一百斤上下浮動的時代,關中的平均畝產已經達到了一百七八十斤。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田辛一個人的功勞,關中經過了幾代人的開發,挖河修渠,糧食產量本就高於六國,而且秦國又重農耕,田辛起到的作用也算不上火中送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田辛的功勞和學術地位,他的治粟內史的位置會坐的很穩。
問題就在於,田辛是農家。
始皇帝一統天下以後,修各國宮殿於咸陽,又準備營建阿房宮……
田辛自然而然的上奏諫言,按照田辛的說法,天下的財物都是公產,你秦始皇坐在這個位置是天下人意志的表率,這些東西並不是你的財富,你也不能用來享受私慾。
嗯……田辛本來就不滿意始皇帝,上書諫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畢竟按照農家的理論,真正的好皇帝,是應該為公的時候處理天下政務,做到公平公正,私底下就應該像個普通人一樣,不侵佔他人的財物,自給自足,自己耕地,自己採桑種麻……
這一次,是君臣矛盾的爆發。
秦朝獨有的政治結構並不是諸子百家都能夠適應的。
大多數學派都因此而落魄,亦或者產生嚴重的上下層分裂不成氣候。
總之,田辛上奏諫言,始皇帝照常擱置……
愛說說唄……反正好處落在大秦手裡的,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我不聽就是了。
始皇帝是會給人留餘地的皇帝,他對諸子百家來則納之,有好處通吃通佔,當然不會堵住對方不讓對方出聲。
諸子百家有自己的政治訴求,始皇帝無非就是在做取捨。
你說了,我不聽,擱置再議。
可是田辛沒按這個流程走,他上書死諫……
最終,田辛死是沒死,但是九卿之位丟了,爵位也被一削到底,貶為黔首。
現在田辛的大夫爵是重新種地種出來的,畢竟大秦明文規定,種地種的好是有賞賜的……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這種大活動,始皇帝不會給田辛發邀請,田辛就算收到了邀請也不會來。
嗯……
怪就怪在,始皇帝給田辛發邀請了。
田辛接到邀請後……忍不住來了。
田辛煩躁的拽了拽自己的鬍子。
“秦王端是如此心胸狹隘……”
畢竟君臣同臺過一段時間,田辛哪裡不明白始皇帝之意。
始皇帝,確實沒有六國謠傳的那麼殘暴,也不是很弒殺,但是……曾經讓始皇帝下不來臺的,始皇帝也總會透過自己的辦法還回來。
頓弱就是前車之鑑……
現在輪到自己了……
這就是故意的!
田辛可太懂了!
那麼田辛吃這一套麼?
可太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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