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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上,天下庶人的心理和竭都大約相同。

因為輿論原因,周邊主導話語權的人依舊在不斷的抹黑秦國,抹黑始皇帝,再加上歷史因素,秦國也確確實實是侵略者,毀滅他們國家的人。

然而他們的生活水平在切切實實的提升,日子有了盼頭,人生充滿了希望。

大秦在一片罵聲和唱衰之中,不可逆轉的正在變好。

或許他們有的人分不清楚形勢,還會認為始皇帝依舊是一個殘暴無道的帝王,可是他們的樸素情感會幫助他們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說歸說,罵歸罵,他們甚至還會跟著一起罵。

可是倘若有人真的要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安定,和唾手可得的美好明天,那他們大約是不會同意的。

經歷過水深火熱的前半生,竭更知今日所來之不易。

管他秦王齊王,能讓他過的好日子的,就是好王。

他希望這並不是一時的安定,而是長久的平穩,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孫子……

然而歷史的車輪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而扭轉,竭想不到,現在的安定之下正醞釀著一股恐怖的風暴。

錢是不會憑空變出來的,賦稅從十五降低到了十一,這意味著大秦從糧食方面獲得的財政收入將直接降低四倍之多。

“犧牲國家的利益是不可取的!”

朝會之上,趙泗堂而皇之的說出這句話。

“總得有人要為國家犧牲一部分利益,但這是為了大秦更好的前進,貴胄於陛下治世,同享國祚,與國同休,世卿世祿,當下之際,正是為國犧牲的時候。”

“不能總盯著庶人手裡的仨瓜倆棗,要看的更遠更深!”

這是頒佈第二次遷王陵令的現場,朝堂上的風波遠比上一次更加激烈。

哪怕李斯親自站臺,始皇帝為之背書,趙泗下場開啟詭辯,都難以壓制住所有的聲音。

然而可惜的是,皇帝是始皇帝。

最要命的是,軍方全體,大約是支援始皇帝的。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是一句亙古不變的真理。

哪怕反對聲音再大也不能阻撓始皇帝頒佈遷王陵令的決心。

而這一次的遷王陵令,比上一次涉及的更廣更深。

如果說第一次遷王陵令只是一項試點工程,重點拔除了幾個代表性貴胄的話,那這次遷王陵令就是徹底普及天下。

名單,整整寫滿了一道聖旨!

涉及六國之地各大郡縣,合計統共兩百多家,不僅僅有各地代表性的貴胄,還有各大學派的代表性人物。

豪族,貴胄,學派領袖,將會伴隨著這道政令齊聚關中。

大量的財富和文化將會流入大秦關內,在小小的關中展開激烈的廝殺,以在狹小的空間之中獲得一片安全的生存空間。

當然,法家例外。

“要變天了……”

田辛聽說的第一時間長嘆一聲手中的鏟子差點都沒有拿穩。

好在農家已經在五穀園獲得了一片自留地,雖然進入五穀園以後不得參與政事,可是勝在安逸。

而墨家同樣有匠作局這片自留地,專業對口,想要進去還是很容易的。

至於陰陽家,也有鄒奉在航貿軍府坐鎮。

法,農,墨,陰陽,將在第一次血腥廝殺之中倖免。

而其餘諸子百家將會在關內展開激烈的火併,從而爭取稀少的已經被瓜分殆盡的工作崗位。

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衝突,本質上也不過是利益和階級的衝突罷了。

只不過現在站在頂端的是法家,而其餘百家都是挑戰者。

遷移各家學派代表性人物入關中,就意味著官方下場,促進廝殺,人為製造一個血腥的決鬥場,然後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大秦已經一統,一些最基本的東西是時候敲定下來了,我對諸子百家都沒有什麼偏見,但有些學派的思想實在是太過於離譜了一些,作為能夠開學傳教的學派,倘若教授的知識沒有束縛和界定很顯然是並不妥當的……”趙泗看向李斯。

“我想做的只是法家的聖人,你小子想做的居然是百家的聖人?”李斯怪異的看了一眼趙泗。

“李相說的就遠了,只是面對諸子百家入關的一個預案罷了,我認為學術發展應該求同存異,不能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大家在爭執發展之前,應該先坐下來把普遍都認可的公序良俗先約定好,以為永制,在這一方面上在各自因為自己的側重而作出取捨,不能違背了廣大庶人的樸素情感……”

“想一出是一出。”李斯翻了個白眼看著案几上堆的齊人高的公文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再想這些之前,先把即將到來的叛亂應付過去吧。”

說罷,李斯扔給趙泗兩道軍情奏疏。

一道來自於隴西,蒙恬上報,根據匈奴單于冒頓遣使通報,東胡和月氏私底下已經互相派遣了幾次使者,冒頓猜測二者或許會聯合在一起有所異動,希望大秦方面能夠重視這個情報。

第二道奏摺來自於南越,趙佗上報,南越諸部劫掠日起,山蠻有驕橫復動之色。

“看樣子東胡月氏是不帶匈奴一塊玩了啊……”趙泗接過奏摺看完失笑。

“不僅如此,巴蜀也有異動……”李斯揉了揉眉心。

“這次反抗恐怕遠比預想之中的更加激烈,戎人和烏氏恐怕也會有所動作……”李斯搖了搖頭。

“我現在擔心的是巴郡的豪族和戎人烏氏連成一片。”

對於戎人烏氏以及巴蜀趙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戎人烏氏活躍的地方是現在的甘肅一代,以放牧為生,同樣是遊牧民族,不過算是最先被征服的一批。

至於巴郡的原身則是巴國,值得一提的是,現在巴國其實並不算特別閉塞,主要是有水運,因此劉邦才能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漢朝時期巴蜀之地發生過一次嚴重地震,以至於水流改道,從那以後巴蜀才徹底變得易進難出,以至於哪怕是諸葛武侯都難以逆天改命。

巴國,戎人,烏氏,是有淵遠的。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巴國一帶和甘肅一代乃至於西藏都有淵遠,總體上來說這個時代的巴蜀人和甘肅一代的人是同源的,生活習性相差也不是特別大。

至於後來發生較為嚴重的改變主要是因為韃子對巴蜀一帶的屠戮可以說是慘絕人寰,巴蜀因此十室九空,湖廣填川以後,巴蜀一帶的習俗以及風氣方言都直接換了一茬。

戎人烏氏和巴國先後被秦國征服,秦國也在各地設郡縣,但是因為風俗和民族習性的原因,因此這些地方尚處於自治的過渡期。

始皇帝為了儘快的將這一代徹底納入大秦的統治,對於這些新徵服卻和中原文化有著極大代差的民族有著很大的優待。

譬如對這些特殊地區的賦稅徵收採取的並非中原之地的十五稅,而是十一乃至於二十稅一。

並且對於耕種多有扶持和補貼,說白了就是利用官方能量促進他們徹底蛻變為農耕民族,形成以農耕為主的生活方式,徹底向中原主流文化靠攏。

屬於是大秦時代的少民優待政策了……

當然,對這些特殊地區和特殊族群,當然不僅僅只有優待。

這些特殊地區兵器的攜帶都極為嚴格,對於地方的祭祀糾正和習俗糾正也更加嚴格和酷烈。

至於遷王陵令這個看似是趙泗提出的新東西,實際上始皇帝在針對這些特殊群體的時候已經使用過了。

譬如大名鼎鼎的寡婦巴清,就被始皇帝請到了咸陽居住,直至老死。

烏氏大名鼎鼎的大商人大牧主烏氏倮也被始皇帝特意請到了咸陽居住到死。

由此可見,始皇帝之所以遲遲沒有遷移六國貴胄,多半是因為大概始皇帝是沒把這個群體視為嚴重威脅的。

然而事實上顯而易見。

還是那句話,始皇帝大大低估了貴胄群體對於帝國的破壞力,雖然相比較於南越烏氏戎人這些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群體,他們更加文明,擺在明面上的破壞力更小,但是更加適應規則甚至本身就是規則制定者之一的他們玩弄起來規則也更加輕易。

而現在始皇帝掀桌子了,天下各地都紛紛出現了異動,其中究竟是誰在傳遞訊息暗中攛掇已經不好說了,但是這個群體的力量已經可見一斑。

甚至於,讓大秦的右相李斯都感覺到頭疼。

乃至於趙泗都不由擔心之前做的風險預案不夠。

“會有危險麼?”趙泗開口問道。

“危險倒不至於……烏氏巴郡終究離關內不遠,各地設郡也較早一些,道路通暢,大軍能夠直抵,但是倘若連成一片的話,麻煩倒是很大……”

“有多大?”趙泗有些不明覺厲。

“我一天除去處理各地公務的時間,恐怕剩下睡覺的時間就不足兩個時辰了。”

………

趙泗無奈的看了一眼只覺得李斯在和自己開玩笑。

事實上李斯確實在拿趙泗逗悶子。

現在都局面,若說一點麻煩都沒有那是不可能,貴胄和巴蜀以及戎人烏氏一亂,那對於大秦而言就是內亂。

內亂這東西,你戰績再好看,戰爭終究是在自己的領土上打響,沒有勝利可言。

會有大量的無辜者和勞動力會在這場內亂之中化為烏有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而這些本應該就屬於大秦的財富自然也會因此而流失。

戰爭激烈的地方還會嚴重影響地方生產建設,後期重建和恢復也會花費不少精力。

至於說讓大秦情況危急,甚至威脅大秦國運?

那就未免太看不起大秦的百萬大軍和坐鎮中央一生未嘗一敗的王翦王老將軍了。

終結這場混亂是必然的,而對於大秦而言需要計較的是怎麼樣在最快的速度終結,並且儘量的降低自身損失。

“天下待動啊……”

李斯撇了一眼正百無聊賴在廳堂內左顧右盼的趙泗搖頭失笑。

該說不說,他還真挺羨慕趙泗這小子的。

而另一邊……

遙遠的隴西之外。

匈奴的新單于冒頓送走了來自於東胡的使者。

就在剛剛,東胡的使者來了,並且想要和他約定一起起兵的事實,並取冒頓也得到了東胡和月氏正式聯合的訊息。

這也就意味著,東胡和月氏將在這個秋天正式向大秦發兵。

冒頓並沒有第一時間同意,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因此對方的使者給了冒頓十天的思考時間,也是站隊的最後通牒。

“快些派馬去隴西稟報蒙恬!”

待東胡使者稍走的遠一些,冒頓拍案而起面色匆忙。

“單于何故驚慌?不是還有十天時間麼?秦人奪走了我們的河套肥美之地,我們就算不跟隨東胡月氏一塊進攻秦國,也應該作壁上觀,如何能作出這樣不符合道義的事情?”冒頓的臣下發出了非常單純的詢問。

“東胡和月氏倘若想要聯絡匈奴早就聯絡了,何必等到這個時候?

匈奴勢小,左右觀望才是取死之道!

況且東胡王向來心胸狹窄,我在月氏做質子的時候還曾經冒犯了月氏的首領,父親大敗於秦人以後,東胡月氏想要趁機侵佔匈奴的領土,我因此向秦人求援,使得東胡和月氏吃了大虧。

他們恐怕並非是想要拉攏我讓我一同進兵,我之所以要派人通知秦國,是擔心假道滅虢之故事啊!”冒頓開口說道。

“假道滅虢是什麼?”臣下誠懇的發出了疑問。

“聯絡我南下是假,趁機侵佔攻打匈奴是真!”

冒頓,作為真正意義上統一了草原遊牧民族建立大匈奴的雄主,是毋庸置疑的人中豪傑。

拋開民族立場和私人品德不談,其為君手段,放在歷史上也有一席之地。

他洞察事情的速度很敏銳。

秦國邊境的長城已經大概完成,防線已經成功建立,二十萬大軍也還沒有撤走,邊鎮重城相互依靠。

倘若東胡和月氏有腦子的話就應該知道想要南下絕非易事。

儘管東胡的使者已經告訴了冒頓秦國內部會起兵戈,可是現在不還沒起?

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先觀望,中原混亂了在出兵?哪有費心費力去頂著二十萬大軍和長城給別人打頭陣賣命的?

因此東胡和月氏現在急不可耐的行動的目的必不可能是秦國。

草原上除了秦國還有誰?

那就只剩下匈奴了……

匈奴是秦國制衡東胡和月氏的一條狗,得益於新任秦國使者酈食其的交涉,匈奴和東胡以及月氏的關係現在非常惡劣。

冒頓不是傻子,真要是有好事東胡和月氏指定不會叫上自己。

畢竟他們可都是遊牧民族,草場不管是誰都不嫌多。

分明就是打著南下的幌子準備藉機火併了。

冒頓作為大秦的忠犬,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是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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