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龍之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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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溜了！」

柏木丟下筆記本抓起揹包，單手撈過沙發上看電視劇的大嘴娃，又用左腳一勾，把飯吃到一半的多龍梅西亞挑起接到頭上，以最快的速度往距離更近的露臺跑。

「嘁哚？」

「嘻吖？」

捧著手機的大嘴娃茫然不解，嘴裡叼著食物的多龍梅西亞同樣如此。

還好為了隨時預備跟芙蓉和波妮一同出發，也為了不讓家裡那群凶神惡煞的寶可夢嚇到多龍梅西亞——尤其是三首惡龍，他今晚沒有把其他的寶可夢也給放出來。

省去了不少時間。

然而當他來到窗臺之時，卻發現外面不知何時已然漆黑一片，明明是臨近馬路的二樓卻看不到路燈、行車與地面。

「該死！又是異空間！」

柏木低罵一聲迅速轉頭跑向門口，卻發現房間早已打不開了，把手硬到像石頭一樣根本掰不下去。

他快速後撤兩步，掏出炸彈扔到門上。

嘭！

劇烈的震顫中煙塵瀰漫了半個客廳，卻完全沒能影響到那面複合木門。

而更讓柏木與兩隻寶可夢震驚的是房間的構造逐漸發生了變化。

首先是房門的外貌從把手位置開始脫落大大小小的碎片，轉眼就從漆黑的現代風大門向西式棕褐色古典大門趨近，緊跟著是天花板與地毯。

甚至房間的構造也面目全非了，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露臺。

當然

「嘶！」

柏木多少有點頭皮發麻，懷中突然傳來大嘴娃的驚叫聲。

「嘁哚！」

「怎麼了？」他低頭看去，發現是這傢伙的手機沒訊號了——都來到另一個世界了這能有訊號麼！

他無語地看著大嘴娃，後者似乎也明白自己眼下的關注點有多離譜，默默把手機塞進他兜裡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意外的是，當房間內裝飾轉變之後，預想中的危險並沒有出現。

「噓。」

柏木讓兩隻寶可夢儘可能保持安靜，小心地在房間各處簡單逛了逛，未能瞧見任何危險之處，倒是自己先前留下的種種痕跡也跟著沒了，還有多龍梅西亞未吃完的飯盆。

「嘻吖……」

趴在頭上的多龍梅西亞有些失落地輕叫一聲，它還想吃呢！

「沒事啦，下次還會再做給你吃的。」

他低聲安慰了一句，目光落在浴室中看上去不大但蜷縮起來肯定能躺進去的浴缸，瞳孔微微放大。

退出浴室。

他再度回頭來到門前，嘗試性伸出手放在門把上，並輕輕動了一下。

咔嚓。

能聽到機括聲。

這門說不定能開啟看到外面的走廊，但外面還是裡紫堇的二樓嗎？

「嘶！」

柏木不敢確定，甚至猜測這裡已經是靈界了。

或者1608號房間是現世與靈界的特殊中轉站，開了門以後外面才是靈界，充斥著各種妖魔鬼怪。

曾經走進1608號房間的客人搞不好就是在反身重開門時，誤入了到處都是幽靈寶可夢和真幽靈的靈界，可他們最終是怎麼回到現世的呢？

有幽靈寶可夢幫助他們？

白天到來自動從靈界中脫出？

他內心頗為忐忑，喉頭下意識滾動起來，眼角餘光瞄到了手錶上的時間——

2:18；

距離線索提醒的兩點半隻剩下十二分鐘。

要去浴缸裡躺著麼？

柏木看向浴室，再度審

視著線索給出的諸多提示，發現上面提到的內容是讓他【躲】在浴缸裡，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出聲。

「躲？」

他眯起眼摩挲著下巴，雖說不是很想玩文字遊戲，但他感覺線索裡的每一條內容都飽含著深意。

既然提到了躲，那肯定是想讓他避過什麼東西。

考慮到這點。

柏木將大嘴娃給收進了精靈球裡，換出幽靈屬性的伽勒爾太陽珊瑚。

「嗓？」

太陽珊瑚現身，雙目如紅燭般亮起，竟是破天荒地主動探出了朦朧的煙狀觸角，下垂的嘴角忽然翹起，露出些許愜意的表情。

顯然靈界這種環境非常地適合幽靈屬性的寶可夢，饒是這個懶貨也沒能頂住。

他拍了拍太陽珊瑚的腦門令其回神，在多龍梅西亞的注視下拜託後者擔任安保工作，想來幽靈屬性在靈界行動也會更如魚得水一點。

「……」

太陽珊瑚看著訓練家和他腦袋上的多龍梅西亞，很是輕易地同意了下來，但很想吐槽一句這樣子顯得好傻。

考慮到會被蹂躪一頓，討厭麻煩的它選擇閉嘴。

2:25；

柏木抱著太陽珊瑚躺進了浴缸裡，關掉了所有可能會突然出聲的東西，手握強力閃光彈，對多龍梅西亞做了個捂嘴的動作。

後者頓時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出聲。

「呼……」

他呼了口濁氣，逐漸安下了心。

倒計時——

開始。

——

嘀嗒。

嘀嗒。

水珠落入洗手池，在這一片寂靜的房間裡不斷迴盪，帶著一股令人心煩意亂的魔力。

但好在。

它很快就沒有繼續滴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嘎吱嘎吱響的鐘擺，比水滴聲更加令人在意，也更加吵鬧，而待其搖晃到第五聲時。

咔嚓。

房門的把手發出脆響。

似乎有人從外面擰開了房間門。

幽寂的房間變得極其冰冷，有種氣溫瞬間降低到了零下的感覺。

噠，噠，噠……

開門聲之後，細微的移動聲傳來，像是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脆響，又比高跟鞋更清脆，然而在鋪滿了地毯的房間裡，會出現這種聲音就顯得十分詭異。

有東西進來了！

浴室中。

蜷縮著的柏木將自己的呼吸頻率和聲音降到最低。

外面那個，是線索要讓他躲避的東西嗎？

腳步？

這也不太像啊，誰腳步聲噠噠噠跟鐵鏈子刮地面似的，而且外面地毯厚的在上面跳來跳去都未必能有太大的聲音……

只可能是那個傢伙自己發出來的！

他看向懷中的太陽珊瑚和多龍梅西亞，這倆貨的聽力沒有他敏銳，卻也察覺到了異物的出現，面部的表情各有不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那個未知的傢伙估計正在房間裡四處遊蕩呢！

找人？

現在是2:31……超過18秒。

對方早晚有跑到浴室這邊過來的。

自己到底得躲多久啊，線索上也沒有提示，只是讓他不要出聲。

多重的未知交疊起來讓他變得有些緊張，尤其是在靈界這種死後的世界，他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

畢竟……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不過在看到懷裡從始至終都毫不動搖的

太陽珊瑚，柏木輕輕深呼吸幾次後，心態快速變得穩定了下來。

自家寶可夢都能做到的事情，他沒有理由做不到。

然而與之相比。

另一邊的多龍梅西亞明顯不如太陽珊瑚那麼輕鬆淡定，知道外面有東西以後剛開始還行，後面隨著噠噠聲靠近，很快就有點按捺不住了。

等什麼？

無論來的是什麼，它都不想待在浴缸裡坐以待斃！

顯而易見的，多龍梅西亞覺得待在柏木身邊確實讓它很安心，卻不代表它對其有著堅定不移的信任，所以沒辦法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對其的決定言聽計從。

尤其是這種無意義的做法！

於是。

它試圖從浴缸裡飛出去。

柏木眼睛瞪大，趕緊掐住它的那枚三角頭，按住其嘴巴，直視著它黃燈似的雙目，無比嚴厲地示意它保持安靜。

這傢伙雖然能隱身，但在靈界這種地方誰不知道能不能逃過未知存在的其他「眼睛」。

然而被抓住的多龍梅西亞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不顧門外到處響的噠噠聲，竟是甩動腦袋和尾巴掙扎了起來。

得虧它掙扎的力道不是很大，應該和等級較低有部分關係。

所以說「野生」寶可夢就是麻煩啊！

他倒也能理解自己沒能取得多龍梅西亞的完全信任，可眼下對方突然來這麼一遭，他還真有點麻爪了。

怎麼辦？

啊！

對了！靠龍之心！

與多龍梅西亞心靈互通，充分體會它的情緒，並將自己的想法傳遞過去！

柏木忽然記起了這個自己迫切想學會的特殊技能，只是龍之心的源頭來自對龍屬性寶可夢的極度熱愛。

說實話，他很喜歡各種各樣的寶可夢，但遠沒有達到艾莉絲對龍屬性寶可夢的那種喜愛級別。

因此在臨時抱佛腳的情況下，該如何與多龍梅西亞心靈互通？

快想辦法！

柏木抓著多龍梅西亞，一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外面未知存在移動的聲音，一邊直視著後者的雙眸。

這個小傢伙，現在在想什麼？

想要讓對方理解捏，就得先去理解對方。

透過那雙被看得開始閃躲的燈泡狀黃色大眼睛，他似乎依次看到了恐懼、緊迫和……期盼？

你在期盼什麼？

柏木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即彷彿靈光一閃般。

『這傢伙難不成覺得那個突然進來的未知存在，有可能是它的弟弟！？』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多龍梅西亞。

對方眼神中的確流露出了這種意味，就像是急於驗證一樣，使得掙扎的動作變得更加激烈，迫不及待到了極點。

看樣子自始至終。

多龍梅西亞都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到底在做什麼，又要做什麼。

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它仍覺得外面那個發出噠噠噠怪響的傢伙，說不定會是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從靈界那邊尋找過來的它弟弟——

這種事情有可能的嗎？

柏木無法理解多龍梅西亞的腦回路，從它眼中的恐懼和慌亂不難看出這傢伙肯定也怕外面那個傢伙。

身體卻如此的堅定。

講好聽點是執拗，講的難聽點就是愚蠢。

但……

他可以理解。

將心比心換做多龍梅西亞的角度，在沒有模擬器線索的提示下突然飛進靈界裡，柏木指不定也會做出類似的選擇。

「坐以待斃」也不是他的本性。

而此時能將多龍梅西亞的行為評價成愚蠢和魯莽，是因為他掌握了前者沒有的重要資訊。

也就是資訊差。

那麼眼下掌握了重要資訊，或者說相信模擬器線索的自己，又何必繼續去批判多龍梅西亞的做法，根本沒有意義。

柏木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是讓多龍梅西亞信任自己。

信任他一定能幫忙找到它的弟弟，不需要用這種危險的方式！

只是不出聲，又沒辦法使用龍之心這種能力的情況下，該如何傳達自身的意志？有什麼辦法？

沉默中。

他想到了唯一的一個辦法。

眼神。

既然他能大致上看懂多龍梅西亞的種種眼神，說不定對方也能看懂他的想法，只要他努力將自己的想法傳遞過去。

何況到如今這個份上，想不做也不行了。

柏木直到這時才明白想要嚴格按照線索來行動的艱難，似乎每一次觸發線索都伴隨著可大可小的兇險。

從最開始可可多拉的地下洞窟逃離，到單首龍的拍賣會打劫以及自身血脈誤證，太陽珊瑚的那次稍微好一點，倒黴的是小勝和大嘴娃，他只負責把二者救回來……

而這次的「難關」在於如何說服一隻不安分的野生寶可夢，令其保持安靜。

如果不是精靈球開啟有光和聲效，他說不定早就開始嘗試著把多龍梅西亞給收服一下了。

來吧！

『不要隨便移動，不要發出聲音！相信我！我和你是站在一邊的！』

柏木凝望著面前多龍梅西亞的雙眸，試圖將自己所思所想盡數傳遞過去。

回饋他的是兩秒鐘的呆愣，以及扭過頭後更加劇烈的掙扎行為，甚至於情急之下多龍梅西亞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

剎那間。

隱藏在口腔裡的細小牙齒破開了柏木的面板，鑽進肉裡，使得血液流出溢滿了它的口腔。

濃郁的血腥味讓多龍梅西亞愣住了。

外頭。

未知存在靠近了

開始響亮起來的噠噠噠聲足以證明這點。

浴室內卻依舊一片安靜。

多龍梅西亞緩緩張開嘴巴，露出早已鮮血淋漓的虎口，它仰頭看著表情從未發生改變，眼中滿是複雜難明意味的柏木，內心震顫。

坐以待斃？

能承受如此劇痛後毫無變色，不出一絲一毫聲音的人，真的會坐以待斃麼。

亦或者……

它第一次主動迎上了柏木投來的視線。

這一刻。

那些看不懂的情緒頃刻間化作了可以理解的資訊。

『不要冒險！不要做無用功！交給我！相信我！』

『相信我！』

恍惚間它彷彿看到了一片金色的簾幕，好似從心底響起的聲音，正透過簾幕不斷迴盪在多龍梅西亞的大腦內。

就如同待在最讓它安心的地方。

情不自禁地認同那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