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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芒星的帶領下,左輕輝等人扛著釘耙模樣的挖礦法器,揹著籮筐,進入了諸多礦洞中的一個,來到了一條僅容一人透過的礦道之中。

礦道之中幽暗陰冷,沿途巖壁上嵌有一些發光的藍色石頭,令眾人能夠看清前方的路。

沒走多遠,左輕輝便看到有一道淡藍光幕擋住了眾人去路。

只見沈芒星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在光幕前一晃,光幕便立刻虛化消失,眾人得以繼續前行。

“這裡便是礦場陣法的邊界,只有手持令牌者,方可令陣法開啟片刻,而在跨過之後,我們便不再受陣法保護,如果遇上黑風來襲,你們記得要跟緊了,別掉隊,若是無法及時趕回,可沒人會去救你們。”周彭扭頭,向左輕輝三人叮囑道。

跨過淡藍光幕後的礦道沒有了照明石頭,開始變得深邃昏暗。

眾人舉著火把繼續前行,沒過多久,周圍便突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赤紅色光芒,溫度也隨之升高。

隨著往前不斷深入,這些赤紅色變得愈發密集,溫度也上升到了令人有些窒息的程度。

一行人又前進了約莫一炷香的樣子,眼前視野一闊,一個頗為開闊的巨大礦洞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礦洞各處還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小礦道。

這礦洞的巖壁上,幾乎都呈現明滅不定的赤紅色,身處其中,就如同置身於一個熊熊燃燒著的大火爐中一般,滾滾熱浪近乎要將人身上毛髮都燒掉。

在場的都是被壓制了修為的修士,雖然炙熱難忍,卻不至於有性命之虞,若是凡人在此,恐怕會當場暈厥過去。

沈芒星率先停下腳步朝四周看看,接著便一聲令下,吩咐眾人開始挖掘礦石。

眾人也輕車熟路地上前開鑿土石,而左輕輝四下看看,特意選擇了一個較為偏僻的礦道,姑且算是避開了沈芒星的視線。

過了不久,許徹也有樣學樣地摸了過來,兩人就這麼一邊挖礦,一邊低聲交流起來。

“昨夜主上已經降旨於我,說明了你的情況,接下來這段時間伱就聽我安排,等到時機成熟,主上自會救我們出去。”左輕輝一邊揮舞著法器,一邊低聲說道。

“敢問左道友既然冥月神已然知曉此地的情況,為何不現在就將我們救出去?”許徹疑心重重地問道。

“因為主上想將此地的礦奴統統解放,而非只救出你我二人。”左輕輝頭也不抬地說道。

許徹不安道:“這二者有什麼區別嗎?還是說,冥月神其實並沒有十全的把握,能夠對付此地駐紮的修士?”

“此言差矣,以主上的本事,此地歸元宗修士即便一擁而上,雖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對付不了。”左輕輝搖搖頭。

許徹皺眉:“那為何……”

他話沒說完,便被左輕輝打斷。

“主上告訴我你看過《童稚話本》,那麼請你告訴我,裡面那隻獸語者為何最終會開啟籠子,將麻雀放出來?若是沒有麻雀血染長羽,向獸語者展示了自己的決心與意志,豈會贏得自由?”

見許徹微微一窒,面露沉思狀,左輕輝繼續緩緩說道:“自由,從來都不是求來的,也不是施捨來的,是要依靠自己的雙手爭取來的。”

許徹心中一震,直聽得神色飛揚,只覺得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但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一些矛盾之處。

“既然是我們自己爭取來自由,你的主人又有何臉面自稱為神,讓我們去膜拜感激?”許徹略一遲疑後,問道。

“籠中鳥拼儘性命也無法撞破的牢籠,籠外人卻只需要一把鑰匙,便能輕易開啟,而我的主人,便是那個將通向自由之鑰匙遞給我們的人。”

“他自稱為神,卻既不是那種高居天宇,俯瞰眾生沉浮的神,也不是那種割肉喂鷹,犧牲自己滿足信徒願望的神,而是引導人們追逐著自由,讓每一個人都能憑自己的意志主宰命運的神。”左輕輝抬起頭來,直視著許徹的雙目,如此說道。

許徹眼中閃著光亮,顯然是被左輕輝說動了,可就在這時,在他們邊上,卻傳來了一聲輕笑。

“左道友說得真好,連我這個偷聽的都覺得心潮澎湃,你們的計劃,不知能否加我一個?”

許徹扭頭一看,卻見佘於拿著挖礦法器,走到了自己和左輕輝身邊,黝黑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左輕輝早就發現她有意無意地湊在一旁,此時聽見她的話,則是滿臉淡然地繼續說道:“任何想要用雙手爭取到自由之人,都將受到主上的眷顧,佘道友加入與否全憑自願,並沒有什麼能否之說。”

聞言,佘於似乎面上多了幾分欣喜,又問道:“道友如今可已有了具體的計劃?有哪裡是需要我幫忙的?”

“其實,想從這裡逃出去並不是難事,算來算去,其實也就四道關隘,頸環、陣法、修士,結丹。”

佘於與許徹聞言,目中都露出幾分沉思之色,尤其是前者,目中還是露出一絲懷疑之色。

二人互視一眼,隨後目光都再次望向左輕輝。

“頸環自不必多說,想要解開,只需要有不受限制的修士,以築基期的法力強行破開便可,這一點無須擔心,主上自有安排。”

“籠罩此地的陣法,雖不知其是否有攻伐之效,但最好還是破除了,以免被歸元宗修士掌控,我已經知曉了幾處節點,屆時我們想辦法提前做些手腳便可。”

“此地的歸元宗守衛弟子人數眾多,光憑我們幾個肯定對付不了,得多發動一些道友,將計劃告知他們,一齊動手抗爭,修為恢復情況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至於最關鍵的是那位駐守此地的結丹期修士,主上自會出手負責應對。”左輕輝一一解釋道。

他話剛說完,許徹便主動道:“我對陣法有些研究,破除節點的事我可以參與。”

“那我就負責聯絡其他修士吧?”佘於笑道。

然而左輕輝卻衝佘於搖了搖頭:“不,這件事交給我來做,你負責另一件事,此地還有不少凡人礦奴也在受苦,你找機會在他們中傳教,讓他們都信仰冥月神——也就是主上。”

佘於一愣:“有這個必要嗎?那些凡人能做些什麼,他們根本幫不上我們吧。”

左輕輝搖搖頭:“凡人也有資格獲得自由,況且他們也有他們的門路,在這裡除了開採普通礦石的凡人礦奴,還有負責灑掃的,負責處理膳食的,他們不被歸元宗修士看重,一些忌諱的話題也不會刻意逼開他們,若是掌握了這條線,沒準我們還能有意外之喜。”

聞言,佘於和許徹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佘於見左輕輝似乎都安排好了,沒有別的話要吩咐,便問道。

“等我們脫困了,該如何報答你的主人?”

“不需要,主上出手,並不是為了獲得什麼報酬,真要算的話,有你們的感激便足夠了。”左輕輝搖搖頭。

佘於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是不敢相信:“進廟燒香都要香火錢,而你們的主人救了這麼多人,就真的什麼都不要?還有這種好事?”

“主人既自稱為神,又如何會向那些感激他,信奉他的人索要報酬?而所謂香火錢,有多少是那些神靈要的?最終落入的,不也是那些廟祝僧侶的口袋?”左輕輝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聞言,佘於似乎是有些動容,不過她很快便收斂了情緒,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麼。

而許徹也沒有什麼要說的,於是三人便開始沉默不語,專注於開採礦石,以免完不成今日的挖礦指標。

……

鬥技場中,歡呼聲與叫罵聲糅雜,衝散了看守與礦奴之間的等階差距,為他們冠上了相同的頭銜:賭徒。

每天晚上,鬥技場內都會舉辦多場比鬥,而在開始前,場外便會早早地擺下盤口,供賭徒們下注。

無論來者是誰,用的是靈石還是貢獻點,莊家都來者不拒。

場內是修士礦奴與妖獸的血腥較量,而場外則是慾望與貪婪的碰撞。

正因如此,有時候,希望礦奴獲勝的反倒是看守,而祈禱選手葬身獸腹的卻是那些平日裡朝夕相處的礦奴同伴。

鬥技場中的選手也並不都是強迫的,每打贏一場,他們都能獲得高昂的貢獻點收入,而在這座礦場中,除了尊嚴,礦奴甚至可以透過消耗貢獻點,來兌換自己每日的挖礦份額,乃至每月的挖礦總額。

只不過這種程度的開銷太過巨大,即便是貢獻點較多的那些早期修士礦奴,也只會偶爾給自己放上一兩天的假,買上一大桌豐盛佳餚,以做休憩。

而真正能夠依靠貢獻點徹底抵扣挖礦任務的礦奴,整個礦場,也就只有一人。

雙目赤紅的眥豬獸不安地噴著響鼻,鋒銳的骨刺鑽出它的身體,兩根巨大的髒黃獠牙,尖端沾著黑紅色的血汙,不知已有多少人死於其穿刺。

然而,站在眥豬獸面前的修士,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

他的身高足有九尺,體型比尋常人都要大上一圈,長髮劈散好似獅鬃,飽經風霜的臉頰仿若泥塑石雕,稜角分明得彷彿刻刀雕琢,赤裸的上半身上,古銅色的肌肉強勁而有力,只是上面密佈的創傷劃痕,卻讓人看得心驚不已。

他直勾勾地看著不安的眥豬獸,眼中波瀾不興,一副根本未將它放在眼中的模樣。

鬥技場外,烏魯看著場中男子,扭頭向邊上的左輕輝說道:

“如何,左道友,他便是在整個礦場都赫赫有名的馮陵,在鬥技場中對戰妖獸合計兩百七十一場,從無敗績,贏得的貢獻點不計其數,如今已有數年未曾下過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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