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一百零九章 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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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神時代曾有一獸，名為“夕”，誕生於朝江，修煉三百年化靈智，後五百年化人形，與人族男子許中達生情，並攜手百年，後許中達亡故，夕攜夫屍，自盡於家南十里紫竹林，並化作紅泥，與夫相伴。“夕”林由此得名。

木子云查完了《吹風錄》，瞭解了“夕”林的過往，對方天慕說道：“難道是讓我們找‘夕’的屍體？或者是其殘留下的某種寶物？”說話間，二人已經飛到了“夕”林上空，偌大的山原，只有這片紫竹林的泥壤是紅色的，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異樣了。

“有人”方天慕冷道，“是她...”

“早就看到了”木子云收起了《吹風錄》，隨後兩人向林中落去，可眨眼間，方天慕突然消失，木子云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任何身影，不禁出口道：“壞了。”

他立刻落入林中，飛奔數百步，終是見到了那人。

“小月，方天慕哪去了？”

而靜靜等待在竹下的女子，正是杜小月。

“慕哥？不知道，我沒看到他，只看到你啊。”

“那傢伙怕是中了什麼陷阱，你來此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沒有啊”杜小月看了眼四周，說道，“我沿路來到這裡，才歇息了一會兒，沒有看到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啊。”

杜小月的神情不似作假，木子云又急問道：“這裡有沒有什麼怪東西？”

杜小月思量了片刻後，回道：“倒是...有一個，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那裡！”杜小月向背後指了一個方向，木子云立刻朝那裡走去，並說道：“我去看看。”

身子剛好與杜小月錯開...

撲哧...兩個人都怔在了原地，許久也沒有動彈，木子云低下頭來，卻勾動了嘴角，他的腹部伸出了一塊匕首的尖部，而鮮血也從中奔湧而出。

凰都之內，葛遠喃喃道：“背仇而刺，這是我給二人的救贖之道，先動手的人會率先放下仇恨....”

翟秋子卻坦然不驚地回道：“這一招雖然簡單，卻的確效果顯著，不過，我也早有準備。”

杜小月雙手抓著匕首，死死地將其按在木子云的體內，木子云好像沒有多意外的樣子，稍稍頷首，帶著笑意道：“真疼啊，這是為了殺我而專門造的特殊匕首嗎？”

杜小月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過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回道：“是由鼎背群妖谷中的石頭磨成的，含著陰毒和怨寒。”

“原來如此，你一路上都是在磨它呀，漬..”木子云吃痛地摸著匕首尖，手指在瞬間就被凍出了冰碴，“隨著血液到了我全身啊，化虛都做不到了，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刻，不過你還是讓我感到意外了，這樣才對嘛，這樣才能殺了我。”

“你...”杜小月的雙手都在顫抖，“殺..殺掉你，我才能..解脫！”

“嘿嘿...那狗屁錦囊一出來，我就知道說的是你了，終於...我也終於等來了這一天...”他想要轉身，可劇毒無比的寒怨之毒已侵其全身，十指已經開始向外滲血，他渾身血液都開始開始降低溫度了。

“你...早就知道？”

“這破林子什麼都沒有，我的龍目一眼可以看出十里，有沒有怪東西，我自然知道。”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

“我欠你的，你要命的話，就拿去好了，不過...我今天還不能死...”木子云朝著前方慢慢挪去，直至匕首離身，他也沒有動用火能將寒怨之毒燒化，一口汙血吐在地上，木子云轉回頭來，滿頭都是冷汗，說話也都不利索了，“我...先讓我報仇好嗎？報完仇，我自盡也好，你殺我也好，我死不足惜，只求你幫我把虎子的骨灰帶回湖州，你可以活無數歲月，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聽到虎子，杜小月直接崩潰大哭，她又愛又恨地望著木子云，雙臂不斷顫抖，“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可以躲開，為什麼不躲！為什麼！為什麼！”

“我躲了好多年，懦弱的我，一直不敢面對....”

杜小月扔掉了匕首，跪坐在地上，接著撲地大哭...

凰都之內，葛遠掐指一算，接著說道：“對，就這樣，仇恨化解，木子云從此放下了芥蒂，可以做到無怨無悔，自身實....”還沒說完，忽然怔住，接著緩緩抬頭，痴痴地望著翟秋子。

翟秋子放下茶杯，看也未看他，說道：“都說了，我也早有準備啊。”

“大君主，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何必再去傷害這兩個苦命的孩子。”

“一個人的命和十億人的命誰重要？”

“都重要！”

“很好，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個答案，可真到了抉擇時候，誰的選擇也都一樣。”

木子云緩緩挪到了一塊青石邊上，並依靠著它坐下，他望著杜小月，說道：“不爽嗎？拿起刀來，再捅我一次，我不會擋。”

杜小月仍在抽泣，她抬起頭來，淚眼摩挲中的木子云的身影，逐漸的清晰，而她的仇怨也緩緩地從其心頭剝落，她念起了那暗無天日的地底下，透射到其面上的那縷光芒，念起了他們作為夥伴經歷的一樁樁，一幕幕，她站起身來，沒有撿起匕首，她要打那男人一巴掌，從此過後，她便放下了。

可就在這時，紫竹林忽然變幻了模樣，二人在迷茫之中，來到了一座城中，剎那間，兩個人的心絃都繃緊了，大火沖天而起，哀嚎聲響徹天地，無數人身纏火焰，滾地哭嚎，一箇中年女子，衣著華麗，卻披頭散髮，而頭髮也燃著烈火，很快就燒到了頭皮，焦臭味瀰漫不散，而那女人掙扎哭嚎地趴在了杜小月面前，那女人還大呼道：“小月啊....救命啊！我疼啊！”

杜小月怔怔的面容下，熱淚淌落，她痴痴地開口，“娘..”

而後，杜小月的爹，那座城的城主也披著一身烈火，滾爬而來，他悲痛地高呼道：“為什麼，我們只是凡人，我們沒有罪啊！”他又喊了些什麼，可惜喉嚨被燒燬，已經聽不出來了。

又一陣爆炸聲起，火海之中，出現了一個“魔王”，正是當年十五歲的木子云，他放肆大笑，輕蔑眾生，無數生命在其手中慘死，而杜小月的親人，城中的百姓，對於那魔王來講，只是螻蟻，只是玩具...

火海很快推移出萬里，場景一變，杜小月看到了那意氣風發的少年，被宗門重用，佔據榮耀的高點，他身邊鶯鶯燕燕無數擁簇者，他光鮮亮麗，永遠不曾望向遠方那片還在燃燒著的城池，無數的冤鬼向木子云撲來，可杜虎的身影出現，緊接著李牧，馮靜，李自問....一個個“可愛”的人，擋在了木子云面前，而另一方世界中，十六七歲的杜小月，正被埋進底下，以奴隸的身份，被蹂躪、被欺辱，活得如豬狗一般，卻沒有任何人願意為她分來一束光芒。

好像所有的罪孽都出自於那少年，可所有的罪果都落至於那少女，天選之人，真是好啊，生來光華無限，處處逢緣。

只是，她恨啊，她好恨啊，她在溼漉漉、腥臭的地下，不斷地告訴自己要活下去，她當年復仇的渴望，活下去的渴望再次在心頭復甦...

壓垮她的最後一棵稻草出現了，場景一變，來到了某天，當她身為一介凡人，一隻螻蟻，她天真地問了些話，正待木子云不知如何回答之時，杜虎站了出來，扯開了話題...

“他知道...其實誰都知道...”杜小月的淚水浸溼了衣裳，她恨恨地瞪著人間，“卻沒有一個願意去揭穿你...螻蟻就該死嗎？螻蟻的命就卑賤嗎？”

木子云低著頭，他有何面目回答呢？縱然那一幅幅畫面並非完全真實，縱然他明白，身邊有人正在透過二人的記憶，不斷地扭曲惡化事實，他終究因為自己的罪孽，只能心甘情願地認下一切，他有罪，他該死。

《控衛在此》

“你有仇恨，我也有！我憑什麼！憑什麼....”

這時，幻境消失，紫竹林出現，均士魅（黑精靈所化）的身影突然出現，他笑道：“誰說沒有人揭穿，我來！人間啊，冤鬼們聽好了，燒燬那三座城，燒死杜小月全家的人，是——木子云！”三個字震耳欲聾，木子云怔住了，一剎那間心跳似停，也似是解脫。

杜小月撿起了匕首，瘋了一般朝著木子云衝去，“我憑什麼要將就你！”

木子云閉上了雙眼，他認命了，他反而輕鬆了許多，微笑自語道：“虎子，李牧，哥哥們，我來了。”

“傻球，你娘賊的，給老子起來！”杜虎的聲音突然從木子云腦海中乍現。

木子云瞬間睜開雙眼，就在那匕首要刺進心臟之時，立刻閃到了別處。

撲空的杜小月直接調轉了方向，木子云厲聲道：“抱歉了小月，我必須要先報仇，這條命，算我先借你的。”

“憑什麼你說了算！”杜小月渾身爆發出了妖魔之氣，瘋瘋鬼娃直接佔據其身，“桀哩哩哩哩...好深的仇恨啊，要殺他嗎？交給我吧。”她一扭手腕，匕首直接飛於空中，速度提升了十倍，且出現了虛影，木子云刻意保留著寒怨之毒，且不動用寡能、雷能和風能，只用身法與杜小月對戰，但顯然，鬼娃要強於中毒的木子云，拳頭和匕首不斷地落在木子云的身上。

木子云一直留意一側的均士魅，發覺那傢伙已經消失，他從剛剛就覺得那均士魅不似真人，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現在想不清了。

轟，拳頭正打在木子云的臉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讓其腫了半邊臉，瘋瘋鬼娃邪笑道：“小鬼頭...不認真的話，真的會死哦。”她雙手立刻作出數種術式，一陣惑亂心智的波動從其雙手發出，木子云被波及之後，在幾息時間內，方向感全部大亂，頭似在左，腳似在空，雖身體依舊待在原地，卻已經完全凌亂了，藉此契機，瘋瘋鬼娃瘋狂地擊打木子云的身軀，只一輪下來，木子云身上骨頭便碎了多數，血肉也開裂了，水晶瓶從懷中飛出，鬼娃單手引出海水，化作劍鋒穿入木子云的身軀，海水未散，從外皮侵入其骨，只一招，便結束了。

木子云完敗，卻還未死，火珠飛出，強行用火能燒盡其身軀內所有寒怨之毒，並立刻使其虛化，恢復其肉身骨骼。

瘋瘋鬼娃嘁了一聲，說道：“這虛化的本領真是討人厭。”

木子云騰空而起，朝鬼娃殺來，但只要拳頭打中了鬼娃，鬼娃便利用杜小月不死之身，立即自爆，爆炸中再次發出惑亂波動，並指引海水進攻木子云，三招過後，鬼娃依舊戰力慢慢，而木子云又是重傷。

看來單憑體術，是無法戰勝對手了。

三種元素之能驟現，雷電助其瞬移，火焰封住了鬼娃妖魔之氣，風禁錮住了鬼娃身邊空氣，使其如先泥沼無法行動，剎那間勝負已分，風能大增的木子云，相當於擁有了封印的手段，鬼娃被完全壓制住了，這本就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鬼娃被擊倒在地，卻哈哈大笑道：“你這樣的人，要是成為夥伴，真是糟糕透頂，你殺了她全家，你的罪孽，也不比我少嘛！桀桀桀桀....”說完直接交出了杜小月的身體..

木子云聽聞此話，又看到了杜小月的眼神，揚著的拳頭又落了下來....

凰都之內，翟秋子不滿地說道：“今天必須要死一個呀，嘶....剛剛算的，明明木子云該死了，可為什麼他還是活了下來？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哎罷了罷了，好在我的計劃什麼都考慮到了。”

杜小月拽開了木子云，她站起來了，眼裡並不全是仇恨，木子云再次說道：“我會讓你殺掉的，給我十天時間，我立刻去找均士魅，我現在擁有殺掉他的足夠實力，報仇之後，我立刻就死，絕不停留！”

杜小月頷首，她再次動了惻隱之心，可就在此時，均士魅的身影再次出現，木子云喝道：“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可那均士魅並沒有回話，單臂一揮，一道黑魔法光環散開，正好將木子云和杜小月圈了進去，均士魅開口道：“騎士陣中，活下來的，只能有一個。”

話音剛落，二人的心智被莫名力量襲擾，他們看向了彼此，無須有仇恨升起，他們衝向了對方，在幾十息時間內，是木子云對杜小月單方面的轟擊，他們均失去了理智，以外力強加的仇恨在對戰，可那力量逐漸被已至寡亡之境的木子云化解，他恢復了理智，也放棄了進攻，轉為了防守，發瘋的杜小月不斷地轟打木子云的身軀。

木子云轉身衝向了均士魅，而均士魅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位黑精靈，剎那間，數十位黑精靈出現，並與杜小月一起攻打木子云，只要木子云反攻，那杜小月一定被推出來成為擋箭牌，黑精靈對木子云的仇恨可不小，他們所用的都是黑魔法禁術中的必殺技。

“風秘——自然之息”，自然中的氣息被木子云掌控，七位被捕捉到肉身的黑精靈直接被體內的氣息爆裂撐死，而剩下的黑精靈飛至玄空，開始編織法陣，木子云眉間出現藍色印記，大呼道：“給老子死！”上千道雷從天而落，無差別的劈在所有生靈頭頂，包括杜小月，且短暫時間內重複了二十多次，幾乎用了木子云大半的雷能，而活下來的黑精靈只剩下兩三個，他們不堪對戰，直接逃遁而去。

凰都之內，葛遠笑道：“那傢伙的實力，已經強到可怕了，區區黑精靈而已。”

“我的計劃可什麼都考慮到了啊，小遠。”

“啊？”

眼看著黑精靈逃走，木子云落回地面，而杜小月燒焦了的身體再度復原，可此時的杜小月眼神出現異樣，木子云才發覺，她被黑精靈控制了身軀，可令木子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黑精靈用黑魔法將水晶瓶中的海水全部轉移，接著，直接控制杜小月撲入了泥壤之中，惡靈之身無法觸及土地，她的身軀開始焦灼，而黑精靈的魔法也退散。

“小月！”木子云撲了過來，將其抱住，立刻安撫道：“堅持住，這裡離海不遠，來得及！”

他抱著杜小月衝上了天空，並迅速飛向大海，全力之下，三十息便看到了海水，可當他剛要進入海面上空之時，驀的，他再次回到了“夕”林之中。

“怎麼回事！”木子云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術，他立刻開啟龍目，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黑精靈，他再度起身，抱著不斷哀嚎，身軀不斷毀滅的杜小月，朝著海面衝去，三十息再次來到海面，可終歸又回到了原地，他不信命，一次次的衝出去，卻一次次在咫尺之地回到原處。

“不..不不..”懷中的杜小月靈魂已漸漸消失，若不是鬼娃的魂魄撐著，她早就灰飛煙滅了，“堅持住！”他瘋了一般又衝了出去，二十息後，看到了海面，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

木子云絕望了，他嗷嚎大哭，朝著周圍喊道：“要我的命嗎！拿去吧，她是無罪的！”說罷，他用盡所有力氣，將杜小月投向了遠方海面，自己卻攤開雙手，朝著四周大喊道：“來吧，殺了我吧！”

四十息過後，木子云回頭，杜小月正躺在泥壤之中，身體已經零零散散，木子云跑過去，跪下來抱住了她的殘軀，淚珠從臉上滑落，如當初面對瀕死的虎子一般，滴在了杜小月的乾裂的面頰之上，“小月，你想讓我死嗎？看著吧，你報仇了！”說罷，他用火能抓來了地上的匕首，直接捅向了自己的心臟。

一隻剝落到露出骨頭的瘦削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木子云的手腕，杜小月看向木子云的眼神，帶著笑意，竟沒有一絲仇怨，她靜靜地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我知道...”木子云不敢眨眼，依舊在流淚。

“沒關係的”杜小月抬起手來，摸了摸木子云的臉頰，說道：“要活下去呀，你欠我的，把我的過去都揹負著吧，這是我對你的懲罰呀，木子云....我原諒你了...木子云...我愛你...木子云...我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你...”惡靈之身，灰飛煙滅，靈魂盡逝，跨越了無數彎折，甚至時間法則之隔，最終回到了那片世界，那艘遊蕩在大海之上的惡靈之船，紅衣女鬼海賊船上響起了船音，船長醫女紫葉在不甘和恐懼之中，贏來了那位船長的甦醒，原本該雙船長同在的局面，被紫葉改變了，她拼命衝向了陸地，最終也化為了灰燼，並強行阻止了杜小月的復甦，自此，朵皿拉克海賊團海賊團上又只剩下一位船長，還好那位魔頭只能面世百年，可意味著杜小月再次面世，也得等待百年時光。

凰都之內，葛遠怒吼道：“你既然從開始就要讓她去死！那你何必等到現在！”

翟秋子回道：“因為要充分利用她的死亡，讓該來的人，及時趕到啊。”

葛遠吃驚地望著翟秋子，掐指一算，頓時洩了氣。

“不————”木子云仰天長嘯，他又失去了一位夥伴，他知道等待杜小月的，是無盡歲月的折磨，最終，杜小月也會變成瘋魔，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在林中坐了許久，方天慕再次出現，走到了他的身邊，木子云側過頭，看著他，許久後，才開口道：“你去哪了？”

方天慕低下頭，他被黑精靈的魔法禁錮，他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卻做不了任何事，他和木子云一樣，再次見到了夥伴的離去，他一言不發，滿是愧意地看了木子云一眼，接著轉過頭去，望著一個方向惴惴不安。

果然，不久之後，四道身影出現，正是風箏、望鄉、唐道元和小四，滿地的戰鬥痕跡令眾人動容，而在風箏的眼中，自己手指上那條帶著豐巢無數亡靈怨恨之源的“金絲線”，正綁在木子云的手指上，地上散落的水晶瓶，木子云失神的面孔，方天慕垂落的頭和愧疚的目光，這一切都剛剛好讓風箏看到。

“發生什麼事了？主人！”小四關切道。

“小月呢！”風箏直接開口問道。

木子云站起身來，頓了良久，才與風箏目光相對，說道：“她...死了。”

眾人一驚，風箏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她為什麼死了？”

“你知道....”木子云攤著手，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家被燒了，親人都死了...”頓了許久許久，“沒錯...就是我乾的，然後她...她知道了，所以...所以就打了一架，然後，又來了個黑精靈...就...打的很亂...然後...”

啪....

清脆的聲響，被風箏打了一巴掌的木子云默不作聲，風箏死死地盯著他，厲聲道：“你還要殺多少人？你的仇很大嗎？為了你的仇恨，你還要讓多少人喪命！”漸漸地，她已接近嘶吼，“為了自己的仇恨！連夥伴都可以拋棄嗎！”風箏的眼角留下了淚，可神情不變。“你知道嗎？有成千上萬的生靈，因為你的仇恨死了，就在豐巢...”

“我都沒去豐巢，關我什麼事！”

“因為你要殺堅國國君，國君知道豐巢有‘元震儀’，所以派人去了。”

“那關我什麼事！”

“你是‘因’，他們就是‘果’，因為你的仇恨，因為你的自私，所有人都要為你陪葬，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誰所害！”

“這是我的本意嗎！”木子云也吼道，“我沒想要害誰，我要殺的只是自己的仇人！”

“那無辜人呢？他們有罪嗎？小月呢？小月有罪嗎？你殺了她全家！死的卻是她！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

一句話，死寂了整片“夕”林，誰都不敢再出一聲，許久之後，木子云佯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開口道：“我...我就幹了...我就活了，杜小月的死..我背了，她的過去，她的一切我都揹負了！我才不管我會害多少人，我只殺我該殺之人！”

“這就是你的本性啊...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變過。”

“呵呵呵，對，這就是我的本性，為了復仇，我連夥伴都拋棄了，你說的很對！你怕嗎？你也走啊！呆在我的身邊，隨時都會死，你高高在上，你憐憫眾生，你是萬人景仰的女神，我不是...我只是一個從誕生就帶著宿命之惡而來的——混蛋！為了復仇，我可以無惡不作，不願與魔鬼為伍，那就離開！想要阻止我，那就盡情來殺我啊！”

凰都之內，翟秋子幽幽道：“就是這樣。”

葛遠卻賭氣道：“不會，他們還有羈絆，他們不會分離。”

“我說過了，我的計劃什麼都考慮到了。”

“你還有招？不是，你還有招？”

正此時，唐道元的身上掉落下一個錦囊，誰都不知道那錦囊是什麼時候到了唐道元的身上，錦囊落地後隨即開啟，“隔開持槍者”，五個字映入眼簾，可誰也不知它意欲何為，除了一人...

虛弱的望鄉彎下腰，撿起了錦囊，他憤怒地盯著唐道元，字字戳心道：“當時，我是能夠躲開的，是你將我...隔開了...”

唐道元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它當初聽到了翟秋子的聲音，情況緊急下，連想都未想，便直接做了，沒想到，害瞭望鄉...

“鄉..”風箏跑過來攙扶住因憤怒而發抖的望鄉，可惜此時的望鄉，連站穩都做不到了，望鄉的憤怒無聲又沉默，他轉頭對風箏說道：“我不要跟他們一起，就算死...”

風箏用手指遮住瞭望鄉的嘴巴，輕輕說道：“鄉...我們走...”

兩個人依偎著，朝著林外走去，小四在後面喊道：“風箏姐姐！你..要去....哪？”

兩人停住，風箏回過頭來，與木子云目光相對，她看著木子云，冷漠地說道：“你的‘霞’，我不敢待，我們自會離去，從此不再相見，你好自為之！”說罷轉身扶住望鄉，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木子云一直怔在原地，他很想說些什麼，很想改變一切，可終究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