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豬圈裡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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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抬腳往前走。

那聲音卻又來了。

【媽媽，是因為軟軟不乖，你才把軟軟丟掉的嗎？】

獨屬於小女孩的軟糯嗓音裡，那滿滿的委屈多得快要溢位來。

安冉心一顫，再也無法往前走動一步。

她恍惚起來，身體忽然不再是自己的似的大步走到豬圈門口，敲起門來。

[安冉有毛病吧？突然敲人家豬圈大門？這豬圈都沒用了，地圖上標了不用掃。]

[我的媽，安冉的眼睛更紅了，好像個瘋婆子啊。]

[還是公眾人物呢，這行為真丟臉。]

彈幕上全是對安冉瘋狂行為的批判，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將這個直播間分享給了更多的網友，讓他們都來看看曾經的影后是如何發瘋的。

安冉直播間本來只有10萬個線上觀眾，在所有嘉賓當中排行墊底。

這會兒在網友們的熱情分享下，線上人數直破100萬，一下子超過其他直播間。不僅如此，微博也一瞬間就有了#影后綜藝發瘋#的詞條，網友截圖的畫面被人瘋狂轉發。

而安冉，還對這一切渾然不知。

她只知道，那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虛弱，彷彿下一秒就會死掉。

豬圈裡，軟軟的呼吸確實變得更加微弱。

她小小的身子越發緊縮，只想維持著這個姿勢沉沉睡去。

在快要真的睡過去時，軟軟忽然聽到一陣焦急的聲音：[軟軟，乖軟軟，你媽媽來找你了，你快點喊她，不然你媽媽就要走了！]

媽媽來找了？來的是軟軟一個人的媽媽麼？

最渴望的事情即將成為現實，本來快睡過去的軟軟小手猛地抓了下，驚醒後用最大的力氣喊了句：“媽媽……”

安冉越發瘋狂了，覺得用手拍不夠，還用上了腳。

攝像大哥看著都覺得安冉有毛病。

這段時間都是他給安冉拍攝，安冉做事兒又墨跡，做任務時又經常走神，一條條一樁樁地，網上說安冉擺架子耍大牌，真的一點都不冤枉。

他將攝像頭對準安冉的臉，給了癲狂的安冉一個特寫。

[哇，影后真的看起來像個瘋婆子。]

[我覺得這綜藝結束後，安冉還是跟之前一樣徹底退圈吧，這還怎麼在娛樂圈混？]

[非法破壞他人財產，我看安冉要被罰款。]

觀眾們看熱鬧看得正起勁，從旁邊的房子裡忽然衝出來個女人。

女人手上還抱著個小男孩，她大跨步地跑，站在豬圈門口，惡狠狠的趕人：“你們在我家豬圈門口待著幹什麼？豬圈裡什麼都沒有，快走開快走開，離這裡遠點。”

說完話，女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這一幕被攝像機完整拍下。

[這婆娘眼睛滴溜溜轉，不像是個好人啊。]

[再怎麼不是好人，也比安冉好，人家維護自己家豬圈的門怎麼了？]

抱小孩的女人一出現，安冉瘋狂敲門的行為立刻就停了。她的目光就落在女人腰帶上掛著一串鑰匙上，伸手直接把鑰匙取下來，一個個地對著鎖孔試。

那女人抱著小孩，猝不及防被安冉搶走了鑰匙，伸出一隻手想去搶回來。

一邊搶，還一邊指責旁邊的攝像大哥：“你是個死的啊？城裡人都這麼沒素質，她搶我鑰匙，你就這麼看著？”

攝像大哥無辜聳肩。

這關他什麼事兒？作為拍攝人員，他的工作就是做一個扛著攝像頭的工具人，導演不發話，他不能說話也不能放棄拍攝，否則是要扣錢的。

看攝像大哥不幫忙，女人更著急了。

村長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次的拍攝很重要，不能給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誰要是影響村子評“先進村莊”，誰就是村長的敵人。

村長說話時，可就盯著她瞧咧，過後還特地囑咐她讓她這段時間對軟軟好一點。實在不行，就不要讓軟軟出現在攝像頭跟前。

拍攝的這半個月，軟軟這個死丫頭一直很聽話，都沒出門過。今天她想給死丫頭一點懲罰，才想到把她關進家裡廢舊的豬圈裡。

今天怎麼來了個祖宗，非要把豬圈裡的軟軟暴露出來不可？

女人想著這些，直接把手裡的小男孩放在雪地裡，想趁著安冉還沒找對鑰匙，把鑰匙搶回來。

可她剛一伸手，安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冉終於找對了鑰匙。

她一隻手製住女人，一隻手扭動鑰匙，將豬圈大門推開。

光亮滲透進黑漆漆的小房子，裡頭安安靜靜，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這麼小的地方，一眼看去就看完了，除了一些雜物之外什麼都沒有。

女人本來還在擔心，瞅見視線可及之處看不見那賤丫頭的身影，放下心來：“都說了豬圈裡什麼都沒有，你是城裡人了不起啊？城裡人就能搶人鑰匙？還給我！”

在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安冉也懷疑起了自己。

她本來就生過病。

難道剛才的那一切，是她舊病復發的幻聽嗎？要不然，為什麼剛才能聽見的“媽媽”，現在一聲也聽不見了？

安冉的眼前彷彿出現另外一個自己，正滿臉嘲笑地說：“還說要放下呢，安冉，你永遠也無法逃離失去女兒的深淵。”

[安冉的表情怎麼看起來突然那麼難過啊？]

[我見過這表情，我大姑的女兒不小心車禍，醫生宣佈搶救無效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表情……]

[前面的你說什麼呢？安冉又沒結婚，你把她跟失去女兒的媽媽比啊？真搞笑。]

網友們互相諷刺時，突然地，鏡頭裡，豬圈門的下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手掌。

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爬了出來。

小貓兒似的踉蹌爬行的小奶糰子，偏著頭，對著光微弱地喊了句：“媽媽……”

軟軟用盡全力才從門後爬出來。

第一眼，小奶糰子看見的還是那個兇兇的媽媽，她雀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是綁了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怪獸果然是怪獸，就是會騙小孩。如果親生媽媽會來找她的話，當初為什麼又要把她丟在路邊呢？

滿心的絕望，讓本來鼓著勁兒往前爬的軟軟再也爬不動了。她小手一鬆，徹底地暈死過去。

安冉盯著突然出現的小女孩，眼睛裡的淚水瘋狂往外湧。

豬圈裡竟然真的有個小女孩！她沒有幻聽，真的有小女孩在喊媽媽！

小女孩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正在流血。寒冬臘月的天，身上竟然只穿著秋天的單薄秋衣，小手小腳又紅又腫，還有凍瘡。

安冉快步上前，拉開自己的羽絨服將小女孩塞進懷裡。

小女孩很輕很輕，一隻手就能抱住。至於小女孩身上的青紫，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是誰幹的。

安冉站起身後，單手抱著小女孩，另外一隻手“啪啪”給了女人兩巴掌。

“有了女兒卻不珍惜，你等著被法律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