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街踏盡公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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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一句話，叫很多人跟著思索。

好多人都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有一點很明白，大約就是這個叫黃巢的人亡了大唐。

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唐之前的人並不知曉。

而唐之後的人上層人士自然是知道的，但民間百姓知之甚少。

裴清旭也不是很明白。

“怎麼掀桌子了？”

無憂道：“黃巢此人出生在鹽商家，他家世代販私鹽，咱們都知道鹽在古代那是不可或缺的，不管是富貴人家還是貧民百姓都離不開鹽，黃巢家裡賣鹽，那就和後世家裡有礦一樣，是極富庶的，家裡富了，他自然就能讀書識字學武藝，再加上他自幼聰明，家裡的長輩一看，好，這孩子聰慧，是個能考科舉當官的料，那就得從小培養啊。”

“對了，黃巢是山東人，也就是咱們現在的山東HZ市人，瞧瞧，咱們的大山東自古以來就信奉考公啊，從一千多年前到現在，山東人的志向從來沒有改變過，就拿現在來說吧，你要是不考公，那在長輩們眼裡，你這學就白上了。”

無憂這話讓裴清旭跟著笑了起來。

“嗯，我上網看過好多這類的段子，不過沒想到一千多年前山東人就對考公這麼痴迷。”

他一邊說，一邊放了一些考公的段子。

天幕下的人們看了之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也有好多人不解：“讀那麼多年書不考科舉做官還能幹什麼？沒考上這書不就白讀了麼？”

無憂等裴清旭放完段子接著說：“黃巢自幼就立下志向，一心想當官，想帶著全家改換門庭，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他出生在唐末，那是個什麼時代？那時雖有科舉，但是已經被官僚集團和世家所壟斷，寒門學子想要上進真的特別特別難。”

“那個時候科舉考試沒有糊名，也就是說看試卷就知道這個考生是哪兒的人，是誰家的孩子……那些家裡有關係的，走了門路的，或者投靠了權貴的，自然就在錄取範圍內，家世不顯的，沒有關係的，肯定會名落孫山。”

“科考的不公正讓很多寒門學子哪怕有才，若是不放下身段走關係巴結權貴，也會名落孫山。而黃巢的世家在權貴們眼裡那簡直就是低賤的。因此，黃巢考了好幾次科舉都沒能考上。至於他到底考了幾次，這就不得而知了，有說好幾次的，有說考了三次的，還有的說他考中了狀元，但因為長的醜被罷官，各種說法不一而足，但是我們看一看他的經歷，也可以推測出他應該考了好幾次。”

“黃巢青年時就去長安科考，而他參加王仙芝的起義軍時都已經五十五歲了，中間起碼二三十年，這麼多年月，想來考了好幾回吧。”

“別人落榜或者會抑鬱，或者會喪失鬥志，甘於平庸一輩子，要不然就是窮困潦倒，但是黃巢他偏不，他在最後一次落榜之後寫下了不第後賦菊這首詩，咱們來看看這首詩寫的是什麼，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瞧瞧人家寫的詩，好大的氣魄，當時有人報於唐懿宗，說這是反詩，懿宗怎麼說的呢？他說不過是落第的舉子發洩幾句不滿，沒多大事……他這一沒多大事，可就真成了大事，恐怕他再怎麼都想不到，這位滿懷希望而來，卻失望而歸的落第之人將來會親手把大唐推向毀滅。”

“黃巢落榜之後一氣之下不再科舉，回家繼承家業，做了私鹽販子，他很快成為實力很大的鹽梟，也為之後的造反積聚力量。”

“一直到另一位私鹽販子王仙芝因為私鹽被查而不滿舉兵，很快就拉起了一支隊伍，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燒，黃巢見此情況，就參加了王仙芝的草軍，和他一起共舉大事。”

“但是呢，王仙芝還是很有小農意識的，他志向不及黃巢，只想著謀求小利，在朝庭招安的時候，他就想要招降，當時氣的黃巢打了他幾拳，並且當著所有人的面怒斥他，王仙芝才沒有投降。不過幾年之後，王仙芝戰死，黃巢成為了起義軍的首領。”

“他帶著起義軍征戰福建，後來奪下廣東，想要和朝庭分庭抗禮。等到了公元879年起義軍開始揮軍北上，等到公元880年先是攻下東都洛陽，在十二月攻下長安。這個時候的黃巢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在長安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大齊，而從他參加義軍到建立大齊用了六年時間。”

“黃巢對大唐宗室，對權貴，對豪強世家都懷著極大的怨念，他起義之後一路走來，殺官員，殺世家，攻入長安之後，將長安城的李家宗室殺的一個不剩，連長安城的官僚很多也遭到了殺害，自此之後，世家力量被消滅，這也為之後宋朝實行更加公正的科舉制度打下了基礎。”

“自中唐之後，很多世家都逐漸遷居到兩都居住，這也讓他們在之後遭到了滅頂之災，黃巢一路殺來，將五姓七望比如盧、崔等世家滅了滿門，當時有首詩是這樣寫的，華軒繡轂皆銷散，甲第朱門無一半。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瞧瞧這最後一句，天街踏盡公卿骨，光是這一句詩，就把當時的情形呈現了出來，看到了吧，黃巢這個有理想有抱負也有才能的人，他原先想的就是科舉，出仕，到朝庭當官，當時哪怕給他一個小官，他也不可能造反，可惜啊，被世家權貴壟斷了的官場，哪裡有他一個鹽商家庭出身的小子的晉身之路，黃巢他想上牌桌跟這些人一起玩，可沒一個人要他，他試了好幾回，不但沒有能夠上桌玩，還被羞辱了個夠，這不，暴脾氣的黃巢發作了，好吧，既然不叫我玩，那誰也別想玩，我直接就把牌桌給你們掀翻。”

“黃巢不只掀翻了桌子，他還殺了好多玩家，可以說報復心也是足夠強的啊。”

原先很多世家子弟，還有那些公卿人家並沒有多緊張。

皇朝滅亡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可沒有千年的王朝，反正不管哪個人當皇帝，總是要官員治理天下的嘛，到時候，他們做一番姿態，再次投降新帝不就好了麼。

而且他們還有好些說法嘛，比如說大唐君王腐敗無能，王朝已到末年，新帝是替天行道，他們是良禽擇木而棲。

世家已經想好了各種路子。

可是當無憂說到世家盡數被殺，還有唸到那一句詩的時候，當他們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臉色大變。

滅王朝和殺世家可是兩碼事啊，黃巢這一鬧，世家全沒了，千年的積攢，千年的輝煌全沒了，全化為了灰燼。

很多人開始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