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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珠璣,句句肺腑表面上是在檢討自己的所作所為,可實際上卻在討伐曹魏眾人,不但不肯歸漢,還萌生了不二之心,不願為天下百姓著想,只為個人私利······

若非以上種種,他根本不會在萬般無奈之下,對東郡以大水攻殺,對曹魏出兵!

早在看到這一封罪己書的時候,夏侯淳、曹仁、曹丕等一眾曹魏的掌權者都傻了。

說這番話的人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天子?假的吧?

當初在許昌的時候你可是整天低眉順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如今呢,不過幾句話就同把他們曹家人罵得體無完膚,更是將事情顛倒黑白,混淆視聽。

話說你的當初在許昌的時候也不這樣啊。

雖說我們將你禁錮在此,但除了自由外身為天子的你什麼沒有?

成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著,到頭來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汙衊我,啥意思啊這是?

寫的這是罪己書嗎?這分明指責討伐曹魏的檄文!

也不知到底是誰教天子的,竟然能寫出這等殺人誅心的話。

當然,就算是個沒腦子的傻子也能才得到,能教天子做出這等沒品之事的唯有一人——戲煜!

戲煜,這世間怕是也只有戲煜能做出這樣的事了。

佔據青徐二地的他,擁有的文人墨客數不勝數。

畢竟那裡是名流義士匯聚之地,也是天下文人嚮往之所,故而不論那裡發生了什麼,都能成為這世間的談資。

平日裡尚且如此,更遑論如今發出檄文的人還是天子,再加上諸多文人的擁護,罪己書一出,便像是佔據了道德的最高點,討伐、謾罵曹魏不二之臣的人無處不在。

一瞬間,曹魏就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曹丕被這些流言蜚語整得心力憔悴,很快便病倒在床。

這一倒,便躺了大半個月,身子使不上力氣不說,做什麼還都沒精神。

恍惚之間,他覺得由父親曹操打下的千里江山,竟好似在自己的手上逐漸崩塌、消散······

“為何······為何會如此?”

長安城,衙署內。

曹丕高坐於大殿之上,雖然眼下的日子還和往日一樣舒坦,吃穿不愁,穿金帶銀,奴僕無數,但他就是開心不起來,不知道未來到底在處,更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走。

哪怕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和城內來往穿行的百姓們,都沒辦法讓他提起精神。

因為在他看來,眼下正是曹魏最為生死攸關之時。

天下人對他的大肆撻伐,其他諸侯的無動於衷,隔岸觀火甚至暗地裡虎視眈眈,將自己當作一個沒了利爪的貓,隨時都有可能上前戲弄一番。

除此外,諸多地方官員對長安這個地界也是心思不純,他們都在等,等著看自己的下場。

倘若自己對上戲煜尚有一絲餘力,這些虎視眈眈之人或許會收回野心,靜心蟄伏,等待著下一個時機。

但倘若自己對上戲煜再無半點抵抗之力,只怕不用戲煜出手,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便能將這偌大的曹魏徹底傾覆。

到那時,莫說是兗州,只怕冀州境內的地方官員都會倒戈,轉而向戲煜投誠。

就在他惆悵到底該如何破局的時候,雙鬢斑白的戲志才快步從門外走來。

這麼多年一來,他一直喜好酒色,饒是戲煜當初召了世間諸多名醫為其整治,也不過堪堪緩和了些許。

可哪怕身體只恢復了些許,他依舊耽於美色,整日往返於煙花柳巷,導致身體愈發的頹敗。

而今不過中年之姿,卻給人一種夕陽西下,垂垂老矣的感覺。

他快步走到曹丕的身邊,拱手行了一禮,而今的他顴骨突出,日漸消瘦,眼窩凹陷,看的人心中不忍。

但曹丕可不這麼認為。

這麼多年過去,眼前這傢伙挑戰自己的忍耐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時至今日,他早已不願再忍。

只是·····這傢伙到底有幾分用處。

別的不說,當初若不是他,長安城內潛伏的黑騎還不知何時能被人發覺,更沒可能在曹真等人的相互配合下,擊殺些許黑騎,從而拿到其所用的武器裝備。

這些些年來,隨著對那些武器裝備的研究愈發深入,曹魏大軍中可算是打造了一支頗為奇特的軍隊。

這些人都是從軍中嚴格挑選篩查出來的,戰鬥力強,軍事素養高,再加上前所未有的諸多超大殺傷力武器,在今年夏天同西涼的戰場上,可算是好好為曹魏大軍出了口惡氣。

不但斬殺了馬騰的諸多將士,還震懾了西方的眾多諸侯,讓曹魏大軍之名大放異彩。

這可是自天子劉協被劫走後,屬於曹魏的最大的喜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時高興,封了戲志才為御史中丞,位列一品,隨後不久更是封其為侯爵,並將夏侯家的女子賞賜給他,以資獎勵。

但同樣是因為這樣,戲志才一時間風頭無兩,在他心中寬慰的同時,也愈發忠於尋花問柳之事,整日縱情于山水,時常喝得醉醺醺的。

這就導致曹丕對他愈發反感。

廢話,整個長安城內誰見到自己不是卑躬屈膝,問安行禮的?

唯獨戲志才這傢伙,見他十次,其中至少有八次身上都是帶著股酒味,言語中更不似旁人那般尊崇。

哪怕讓他加官進爵的是自己,但對方非但不思感恩,還整日拿父親出來說事。

就好像這世間唯一能被他稱為主公的人,至今都只有父親一般。

是,他也承認,父親雄韜偉略乃是不世之才,更是自己窮極一生想要攀登的高峰。

但山它就算再高也總有飛鳥掠過,山林紮根,並非無法逾越。

小叔看不上自己也就罷了,你區區一個託孤的臣子,又有何資格看不起我這個曹魏之主?

“這般慌張,所為何事?”

看著眼前面色紅潤,眼神迷離的戲志才,身上還帶著濃郁酒氣,曹丕皺了皺眉,心中很是不快。

這傢伙一看就是不知又從哪個溫柔鄉出來的。

“魏公,我想到法子了。”

戲志才完全不顧及對方的神情,只是面帶微笑的說道:“聽聞戲煜水淹了東郡之後讓天子下了罪己書,並將一切罪惡的源頭盡歸於我等······”

“此事定會讓我等被動不已,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我等不佔據絲毫,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可乘之機!”

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緊盯著曹丕繼續道:“您可還記得當初咱們同戲煜的約定?割出三地只為止戰,可如今戲煜不講信用,毀了雙方的約定乃是有錯在先啊!”

“他一向說自己是個重諾之人,以誠信為根,如今卻將約定好的承諾視若無睹。”

“倘若咱們抓住這一點,寫篇檄文進行說明,同時再向天子請奏,以彰顯自己的忠心,定叫對方無法反駁。”

“這是其一,其二,咱們再向天子要一個西征將軍的名號,如今兗州咱們是拿不回來了,但轉而去西方或許能打下一片不小的天地。”

戲志才一邊說,一邊朝懸掛在架上的地圖走去,激動的說道:“魏公且看,這裡是益州,如果可以西征羌族之地,最好那些益州,如此整個川蜀便盡歸我等。”

“眾所周知,蜀道艱難,不易行軍,易守難攻,而其主劉璋卻是個身體羸弱,不堪重用之人,咱們滅了他,趁機拿下整個西川,這天下便有半數掌握在曹魏之手!”

“屆時戲煜就是再有通天之能,只怕也無法將手伸入川蜀境內!”

“······”

看著地圖,再琢磨了一番戲志才的話,原本雙目無神的曹丕雙眼瞬間放光,越想越是激動。

這個辦法妙啊!

西征,川蜀。

怎麼多年來在和小叔作對的過程中,自己一直是靠著頭鐵和對方硬剛,卻從未想過暫避鋒芒,另闢蹊徑。

事到如今,既然明知硬剛不過小叔,何不轉而換一個人鬥下去?

畢竟曹魏的根基還在,雖然鬥不過戲煜,但和西川之地比起來,多少還是有些優勢。

既然如此,那就先同小叔止戰,上表臣服之心,在緩和了和戲煜關係的同時,也能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同西方的羌族和劉璋作戰。

想來這件事小叔定會同意,因為他素來謹慎,而今兗州即將到手,他定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管轄此地,暫停戰事。

曹丕覺得對於小叔,自己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

當年父親還在時,小叔就曾說過,同父親那種充滿了作死的“冒死精神”和“浪漫主義精神”之人比起來,他更喜歡穩中求穩!

做事穩紮穩打,做人小心謹慎,方能笑到最後。

這或許就是小叔和父親最大的區別,同樣也是小叔最大的弱點。

倘若自己能借此機會發展起西方,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果然只能是你啊,戲志才!”

心事一解決,曹丕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身上也不再散發出晦暗陰鷙的氣場。

戲志才聞言挺直了身板,微微一笑,道:“魏公過獎,在下不過是為君分憂,說出心中所想罷了,當年主公曾經說過,要在下盡心輔佐,哪怕時至今日,也不敢有半分懈怠······”

聽到這番話,剛還揚起嘴角的曹丕果斷撇了撇嘴,類似於這樣的話他近些年來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要不是他真的有才,能解自己之憂,是當年的幾個託孤之臣中少有的可堪重用之人,自己又怎會將其性命留到今天?

倘若仲達也有這番謀略,自己又怎會不得不重用與他?

日後若是西征勝利了······

曹丕按耐住心底的殺意,深深嘆了口氣。

罷了,如今時機尚未成熟,還是等勝利了再看吧······

公園214年,初冬。

曹丕趁著謠言愈演愈烈之際,急忙向天子上表了一片臣服奏摺。

裡面寫道自己心繫大漢,永遠是大漢最為忠實的臣子,萬不敢有半分謀反之心。

於此同時,身處下邳的戲煜收到了另一篇書信。

同樣是出自曹丕,拋去開頭幾句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問候外,主要是在向他問難,詢問為何不遵守當初在冀州承諾好的盟約,為何要對曹魏用兵,是否有違約之心。

看完了表忠心的奏摺,再看這封指責自己不守承諾對兗州用兵的書信,戲煜笑著搖了搖頭。

他將書信遞給周邊一道烤火的孔明、奉孝、賈詡等人,一語不發。

典韋和子龍難得軍無甚大事,難得趕回來在此休息。

黃忠則一直坐在戲煜的身邊烤著火。

如今的他年紀漸漸大了,早已不管軍中之事,整日裡除了打太極是是做保養,看起來好像比在軍中還要忙碌一些。

不過他的這番忙碌多少還是有些效果的。

眼下在眾人中雖然年紀偏大,但看起來精神抖擻,半點不像年過半百的中老年。

話說眼瞅著快一年過去了,大家還是第一次如此齊全的坐到一處。

不遠處黃旭、典滿、浦沅·····諸多年輕後生在院內嬉戲玩耍,談笑風生。

就長輩們空坐著一語不發的場面,他們是真的不感興趣,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曹丕現在做事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不知諸位對此怎麼看?”

郭嘉一口悶下剛熱好的酒,只覺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在發出一陣舒爽的感嘆後才砸了咂嘴吧,道:“給他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不簡單,以重諾為出發點,確實讓我等不得不止戰。”

“說的不錯。”

諸葛孔明點點頭,繼續道:“先是向天子表忠心,接著再以一封書信來指責咱們不信守承諾,並以此為藉口,希望能得到緩兵止戰的結果,這些目的都好猜,書信中一目瞭然。”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們止戰之後要做什麼?”

“止戰還不是最終目的?”

典韋拭了拭嘴邊的酒,一臉狐疑的看著諸葛亮,道:“他想止戰罷兵,就說明他怕了啊,曹丕那個兔崽子指定是膽怯了。”

“要我說啊,如今的曹魏一族,就沒一個有魄力的,同當初的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的曹公比起來,當真不值一提!”

“這倒是,如今的曹魏確實沒一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戲煜點點頭,對典韋的這番話很是贊同。

但也只限後半句,至於前半句······他並不認為對方只是簡單的害怕。

說的再確切一點,是他不認為曹丕在膽怯之後會這麼快的退兵,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其實退兵也好,止戰也罷,他都無所謂。

畢竟兗州之地還需管理,而先前改良了許久的連弩也到了緊要關頭。

說起來這還是臧霸火燒濮陽城糧草時給他的靈感。

那傢伙為了完成自己的軍令,以過半將士們的生命為代價,才得以成功。

為了減少再出現這等傷亡慘重的代價,戲煜特意命人將之前發展好的箭矢管道改成鐵質,並試圖做成空心,在裡面放置火油彈。

一開始,這還只是個較為完美的想法,但隨著工匠們日夜鑽研,如今倒是有幾分可能做出來。

若是真能成功,日後再襲擊敵人大軍,火燒糧草這事可就變得極其簡單了。

除了這些外,戲煜還打算在下邳成立個天文院,專門召集精通天文之人進行更為細緻的天象研究。

也是透過此次對東郡的洪水,讓他產生了強烈的研究自然災害和天文學的想法。

日後若是再有天災發生,自己多少也能提前預防一二不是?

只不過,這等學科乃是最新演技出來的,所會之人本就不多,還需大量的時間前去鑽研探索,距離成熟研究出地震災害與氣候災害尚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故而止戰也不是不行。

但讓戲煜好奇的是,曹丕那小子在止戰後到底要幹什麼?

“話說文和那傢伙去哪兒了?他素來老奸巨猾,有他在說不定——”

“主公······”

賈詡哀怨的聲音自戲煜身後傳來“您用老奸巨猾來誇獎在下,未免不太合適吧?”

“再說,我就在您下首蹲著呢!”

確實,在戲煜沒提到他名字之前,他便已經在戲煜身側待了許久。

只是·····

怎麼回事兒?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自己的存在感竟然還如此的低?

“我去,你啥時候來的?”

諸葛亮和郭嘉在聽到他聲音的第一時間便被嚇的差點兒把手裡的酒杯丟出去。

典韋則向前探了探頭,在看到賈詡的時候眨了眨眼,認真道:“哎!你真的在啊,那咋一直不說話呢?害的我都不知道。”

面對此情此景,賈詡心底一陣委屈。

他低下頭,深深嘆了口氣,隨即幽怨開口。

“曹丕想要停戰,除了害怕外更重要的只怕是錢財和糧食的短缺,在境內百姓們已經怨聲載道的情況下,他們又怎敢大範圍徵糧收稅?”

“如此一來,糧草不足,兵馬難行。”

“再者,經歷了東郡洪災,他們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也需要時間去籠絡人心。”

“最後,估計是他們在同我們鬥了這麼多年後種於看清本質,知道鬥不過故而想要轉移目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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