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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苗從故事裡出來後,在門口的露臺上找到了何媽媽。
“你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溼了?”何媽媽看著何苗苗狼狽的樣子忙問道。
何苗苗搖搖頭,情緒低落的回道:“在廁所摔了一跤,媽,我們回去吧,這個樣子我不想逛了”。
“沒摔著吧?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毛手毛腳的!”何媽媽擔心的左右看了下何苗苗,見她身上確實沒什麼問題後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街也逛不成了,兩人逛了下超市就打車回去了。
晚上,何苗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一直在想今天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腦子一熱就去對冉均說那些話。
嘴上安慰自己的理由冠冕堂皇,說是同事一場不忍心看著冉均被矇騙。
可事實真的是那樣嗎?她到底是因為氣惱劉倩的無禮而對她的報復,還是因為別的?
這根本就不像她會做的事!她是腦子抽筋了嗎?跑去對冉均說那樣的話?
難不成是劉倩身上的怨靈影響了自己?
總之,不管是因為什麼,她以後再也不要去故事裡了!
兩天假期很快就過去了,何苗苗上班後就開始下鄉了。
早上九點出發,晚上四五點回,這十五天裡她跑遍了麻陽鎮下轄的每一個村子。
這次下鄉後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那麼多資訊封閉,思想老舊的地方。
偏遠一點的山區裡,女孩初中沒畢業就開始相親,一畢業就嫁人,十七八歲的年齡,都已經是兩個小孩的母親了。
甚至在她宣傳安全意識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情。
一個女孩還向她求救了。
是在涼風村,距離鎮上也很遠,跟桂香村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也是屬於大山的深處。
那天宣傳結束後,她跟郭晨收拾東西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女孩找了過來。
看著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洗得褪色的校服套裝,找到她們時,臉上還掛著眼淚。
“JC姐姐,我要報J!”女孩攔在她倆面前,抽泣著說。
何苗苗趕緊放下東西上前扶住她,輕聲問她:“先不哭,你給姐姐說,發生什麼事了?”
女孩抽泣著,說的斷斷續續:“我...我哥...我哥...QJ我!”
“什麼?”女孩的話無疑一記重錘,敲得郭晨跟何苗苗兩人都腦袋發懵。
何苗苗不可置信的問:“你親哥嗎?”
女孩垂下腦袋點點頭,大顆的眼淚徑直掉在泥土地上,暈開一片。
何苗苗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當下有點慌,不知道是該先詢問,還是先安慰。
舉著手在空中愣了半天,最後搭在了女孩的背上,將她摟住,拍了拍她的背輕聲道:“不要怕,姐姐會幫你的”。
懷裡的女孩很瘦小,何苗苗的手都能清晰的摸到她的肩胛骨,比她矮半個頭。
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旦得到安慰,心裡的難過是壓抑不住的,女孩正是如此,何苗苗的話讓這個女孩將自己的難過悲傷全都釋放了出來,趴在她的肩膀上痛苦不已。
何苗苗被女孩的情緒給感染了,腦子不由的浮現出郭婭的樣子,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妹妹,先不哭了,跟我們一起去PCS吧!”郭晨在旁邊出聲道。
“好了,我們不哭了哈,姐姐一定會幫你的,嗯?”何苗苗將女孩的頭抬起來,擦乾她臉上的眼淚,笑著安撫道。
女孩淚眼朦朧的看著何苗苗,怯怯的點點頭。
就在三人準備上車時,一個婦女從遠處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著。
“二妹!李二妹!”
婦女的聲音一出現,女孩當即變了臉色,臉上全是惶恐,整個人都縮到了何苗苗的背後去。
何苗苗見她的反應,心裡有了個大概,側身將女孩擋在了身後。
婦女走近,伸手就準備越過何苗苗去拉女孩,被何苗苗側身給擋住了。
“你幹嘛!”何苗苗大聲呵斥道。
“這是我女兒,我帶她回去!”婦女不滿的看著何苗苗,大聲說道。
”李二妹!還不跟我回去!“
婦女的話剛落,何苗苗就感受到身後的女孩一陣哆嗦,心下來氣,對著婦女說:“既然你是她家長,就跟著我們一起去一趟PCS吧!”
“去PCS幹啥?我又沒犯法!我不去!”婦女大聲的反駁。
“由不得你不去,你女兒找我們報案了,你的兒子涉嫌強姦,你作為他們的監護人,必須跟我們走一趟!”郭晨沉著臉厲聲道。
婦女聽了郭晨的話,臉色瞬間變了,漲紅著臉道:“沒有這回事!怎麼可能嘛!”說著,側身對著何苗苗身後的女孩喊道。
“李二妹你要不要臉,在外面亂說啥子!”
郭晨伸手攔住了婦女,不耐煩的說:“你上不上車,你不上車那我就帶你兒子去派出所!”
這話一出,婦女當即住了嘴,瞪了一眼女孩後悻悻的上了J車。
“哼”郭晨見狀,冷哼出聲。
怕婦女路上會悄悄威脅女孩,何苗苗讓女孩坐了副駕駛,自己跟著婦女坐在後排。
即使坐在後排,婦女也不安分,一路上都在咒罵女孩,怪她給家裡找麻煩!
用詞之惡毒,都讓何苗苗懷疑女孩是不是她親生的。
何苗苗警告她都沒用,最後還是郭晨聽不下去了,呵斥了她後,她才住嘴。
到了所裡,給女孩做了筆錄後,才發現女孩已經滿十八歲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看起來才像十五六歲。
而她的哥哥,跟她是雙胞胎,從她十六歲時就開始侵犯她。
最讓人感到氣憤的是,她的家人知道這件事,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
最開始她求助父母時,父母不信她,到後來父母也發現了,卻是警告她不要往外說。
說她要是傳出去了,她哥哥就毀了,她這輩子也毀了,一家人在外面都抬不起頭來。
她為了父母的面子,家人的聲譽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她的父母並沒有救贖她,反而是一次次視而不見,一次次的縱容傷害她的親哥。
直到這次在村裡看見JC時,她終於忍不住了。
這幾個月來,何苗苗第一次做筆錄做的這麼生氣,她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父母!
做完筆錄後,婦女拉著女孩去了躺廁所,回來後,女孩就改口了,表示不予追究了。
何苗苗將女孩拉到一旁詢問她原因:“為什麼不追究了?是你媽媽給你說什麼了嗎?”
女孩低著頭沉默不語,什麼都不說。
何苗苗心裡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給她說:“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次不追究,下次他還會不會這樣對你?”
女孩猶豫了會抬起頭看著何苗苗,小聲道:“我媽說,回去了就給我找個物件嫁出去,嫁人了我哥就不敢碰我了”。
“但是我報警了的話,以後我就嫁不出去了,沒有人會要的我的”。
這話何苗苗聽在耳裡,難受在心裡。她想勸女孩,想對她說“要勇敢!不要原諒那些傷害你的人,不要讓罪犯逍遙法外!女孩子不一定要嫁人的!世界很大,你的人生還很長,有無限可能的!”
可是,看著女孩呆滯木訥的眼睛,眼裡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與朝氣,灰濛濛的一片,全是對生活的妥協,那些話她就說不出口了。
確實,一旦立案後,傳出去的流言蜚語只會讓女孩更難受,她以後的人生,伴隨著她的就是數不盡的輿論,如果她沒有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這對於她來說或許更是一種煎熬。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強大的心理,能夠毫不在乎那所謂的名聲。
很可悲,但是現實就是如此。
何苗苗很無奈,但是她也沒有能力能夠幫她規避這些事情,只能將自己的聯絡方式給她,並告訴她
“保護好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如果有機會的話,走出去看看!”
不要困在那封閉的山村裡,讓靈魂跟著腐朽的封建思想一起腐爛。
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當事人不予追究,JC就是想幫她也沒法幫。
這事情完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來接母女倆的是女孩的爸爸,騎著一輛滿是泥濘的摩托車。
她父親看見女孩時,眼裡全是嫌棄跟鄙夷。
或許他心裡想的是,女孩的行為給家裡帶去了麻煩,讓家人丟臉,大半夜的還要來接她們更是麻煩。
最後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何苗苗內心百感交集。
她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所謂的父母恩情,女孩說不定會豁出去的。
只是這樣的父母,給到底是恩還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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