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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大禪天駐地。
後院中。
悅耳的琴音,自房中傳出,徐琉璃信手撫琴,那修長纖細的指頭彷彿精靈般,在琴絃上不斷的跳動。一曲婉轉動聽的琴音,迴盪在房間中。
徐琉璃清冷的面頰上,帶著淡淡笑容。那烏黑明亮的眸子中,卻彷彿有一絲思念盤旋,似是懷著期待。
在徐琉璃撫琴時,卻是靜姨來了。她站在徐琉璃不遠處,看著沉浸在琴音中的徐琉璃,姣好的面龐上露出了一抹寵溺。
靜姨是照顧徐琉璃的人,但靜姨不曾嫁人,徐琉璃是她一把手帶大的。在靜姨的心中,徐琉璃便是女兒一般。
好半響後,琴曲結束。
靜姨走到徐琉璃的身旁,笑說道:“小姐,你的琴音更是柔和,多了一絲思念。莫非,是在思念誰?”
徐琉璃俏臉一紅,否認道:“靜姨,我沒有,你肯定聽錯了。”
靜姨道:“莫非是思念林豐林公子?”
徐琉璃眼神更是有些飄忽,連忙道:“靜姨,我肯定沒有,你別亂說啊。”
靜姨卻是置若罔聞,緩緩道:“林豐這個年輕人,不僅是長相俊朗,關鍵家世和才學都不可挑剔。他在咸陽時,連敗燕長歌、祝有山,才學出眾,說出口成章也不為過。”
“單憑這一點,放在咱們金陵,那也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
“聽說昨天在朝堂上,林公子舌燦生花,一張嘴侃侃而談,更是讓謝崇為之忌憚,令謝崇向陛下跪地請罪。”
“林豐一人,就舌戰謝家一系的人,令所有人啞口無言。這樣的男子,天下哪個女子不喜歡呢?哪個女子不懷春呢?”
靜姨眼中帶著打趣,道:“尤其小姐從大秦返回路上,遇到崑山宗劫殺,林豐英雄救美,救了小姐一命。所以小姐思念林豐,那也是正常的。”
“我沒有,靜姨瞎胡說。”
徐琉璃面皮薄,抿著嘴唇道:“靜姨你再這樣胡說,我不理你了。”
靜姨輕笑,就不再多說徐琉璃思念林豐,她話鋒一轉,忽然道:“小姐,林豐昨天在朝堂上力戰謝家的人,已經促成晉國、大秦結盟,意味著林豐出使晉國的任務已經完成,恐怕不久後,林豐就要離開金陵。小姐,不見一見林豐嗎?”
徐琉璃一聽,那烏黑的妙目中掠過一抹黯然。
林豐要離開了。
如果林豐離開晉國,恐怕未來,就不會再來晉國了吧。
還有相見之日嗎?
徐琉璃沉默半響,道:“靜姨,不見了。相見不如不見,就這般其實挺好。更何況,我和林豐也沒有什麼,靜姨你誤會了。”
靜姨道:“傻丫頭啊,你真是……”
就在此時,丫鬟進入,站定後道:“天女,大秦林豐在府外求見。”
“林豐來了?”
徐琉璃眼中掠過一抹異彩。
她臉上清冷的神情,一下活潑起來,眼中多了喜色,連忙吩咐道:“快,快請到客廳中,我稍後就來。”
“喏!”
丫鬟急匆匆離開了。
靜姨看著徐琉璃的神色,搖頭輕笑,這丫頭嘴上逞能,身體卻實誠得很。徐琉璃下山去咸陽之前,一直在大禪天修煉,從未接觸過世俗。
第一次去了咸陽,就接觸林豐。然後,又遇到林豐救命之恩,對林豐自是不一樣。
靜姨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留下徐琉璃一個人在房中。
徐琉璃神色欣喜,拿起銅鏡仔細看了看,又簡單塗抹一番,最後確定鬢髮整齊沒有什麼混亂的,又整了整衣衫裙裾,才起身往大廳去。
徐琉璃一進入客廳,便見到了正站著等待的林豐。
徐琉璃面帶笑容,欠身行禮道:“林公子。”
林豐回禮道:“徐姑娘。”
徐琉璃和林豐各自落座,她內心雖說歡喜,卻有些拘謹,問道:“林公子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林豐直接道:“我今天來,是向徐姑娘道謝的。我初來金陵,身陷囹圄陷入牢獄之災,徐姑娘仗義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徐琉璃面色微變。
林豐來道謝,就意味著,林豐從皇帝的口中,得知了她入宮一事,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畢竟皇帝不可能平白無故說徐琉璃入宮。
一個普通人,也不可能見到皇帝。
徐琉璃轉眼穩住心神,心想即便林豐知道也沒什麼,她就是個不重要的公主罷了。
徐琉璃心態擺正,說道:“林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若非是林公子,我早已經被崑山宗的人殺了。所以,林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我只是報恩。林公子如果真要感謝,那就答應妾身一個請求如何?”
林豐道:“徐姑娘請說。”
徐琉璃直接道:“林公子才情出眾,天下皆知。既然林公子要感謝,那就送我一首詩作,或者是其餘的詞曲。只要林公子贈送的,不限題材都可以。”
林豐眉頭一挑。
頗為意外徐琉璃的條件。
如此簡單。
徐琉璃見狀,問道:“不行嗎?如果林公子沒有靈感,就算了吧。”
林豐笑道:“徐姑娘誤會了,我只是想到這般簡單的條件,出乎預料。畢竟對我來說,徐姑娘有救命大恩。”
徐琉璃道:“林公子能安然無事,是你自己的能力。若非林公子在朝堂上激辯,令一眾朝臣全都啞然,不可能擺脫困境。”
林豐道:“好,就依照徐姑娘的。”
徐琉璃頓時歡喜起來,當即吩咐了下去。不多時,有大禪天的侍從,送來筆墨紙硯,鋪在了林豐面前的案桌上。
徐琉璃也是走到林豐身前。
她知道林豐詩情,所以妙目流轉,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期待。
《無題》
林豐筆下,兩個字出現。
兩個字一出現,徐琉璃的眼中露出一抹意外。
無題是什麼意思?
徐琉璃很是詫異,但看到林豐後續一寫字,一下瞪大了眼睛。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一首詩寫完,林豐收筆。
林豐要作詩,腦中能摘抄的無數。只是他考慮後,最終節選了這四句詩出來,贈送給徐琉璃,畢竟徐琉璃不做限制。
這是最應景的。
林豐朝一旁的徐琉璃看去,徐琉璃已經是愣在原地。
眸子中,有著震撼。
久久不曾回過神。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如來是佛,大禪天信奉的梵天也是佛,尤其大禪天的歷任祭祀,是要侍奉梵天的。
在徐琉璃眼中,這就彷彿是寫她一般,寫得真是太好了。
徐琉璃深吸一口氣,恢復了過來。她看了林豐一眼,很是珍惜的收起這首詩,道:“林公子,謝謝你。”
林豐搖頭道:“謝我做什麼,這是贈送給徐姑娘的。”
就在此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侍從進入,躬身道:“天女,獨孤城求見。”
“不見!”
徐琉璃柳梢眉一挑,道:“讓他離開,不準再來。”
“是!”
侍從轉身離開。
徐琉璃轉而看向林豐,連忙解釋道:“林公子,獨孤城是晉國天劍派的少主,老是糾纏我,很是討厭,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林豐笑道:“我相信徐姑娘。”
他聽著徐琉璃的解釋,大體明白獨孤城是想要追求徐琉璃,奈何徐琉璃不喜歡。林豐岔開獨孤城這一事情,轉而和徐琉璃聊著天。
雖說徐琉璃的性子有些清冷,可是見識頗廣,尤其林豐稍稍照拂,兩人聊天頗為融洽。轉眼抵近黃昏,天色昏暗下來。
徐琉璃請林豐留在府上吃飯,待兩人吃了晚飯,林豐才提出告辭,準備回顧家去。
徐琉璃道:“林公子如今完成了出使晉國的任務,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晉國呢?”
林豐道:“估摸著還會逗留幾天,就轉道去齊國。”
徐琉璃忽然道:“林公子,明天是元夕節,金陵的晚上會很熱鬧,不會宵禁,而且有燈會、猜燈謎等活動。不知道,林公子明天晚上可有空閒?”
話說出口,徐琉璃一下有些遲疑。
更有些擔心。
這是她第一次邀請人。
“自然是有的。”
林豐笑道:“我人在晉國,如今寄宿在顧家,沒有其他事情。”
徐琉璃頓時激動起來,道:“林公子在金陵不熟悉,妾身卻熟悉。金陵元夕燈會,極為熱鬧。既然林公子沒有安排,妾身帶著林公子一賞金陵元夕燈會,林公子可願意?”
林豐道:“固所願也!”
徐琉璃說道:“那麼明天酉時,就在此處集合。”
“好!”
林豐笑著回答。
他不再逗留,說道:“徐姑娘,夜色降臨,時間不早了,我便告辭了。明天酉時,我會準時來赴會的。”
徐琉璃道:“林公子慢走。”
林豐拱手揖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徐琉璃望著林豐離去的背影,忽然間展顏一笑,那略顯清冷的面龐上,猶如百花盛開,顯得婀娜多姿,更是顧盼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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