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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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

李雪梅眸中靈光閃動，嘴角微微勾起，神情難以捉摸。

“按師祖的性格，理應會如實上報才對。”

鍾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只是仙宮到現在還沒有派人來調查此事，倒是讓弟子有些吃不準了。”

“哦？”

李雪梅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我是什麼性格？”

“冷靜？理智？”

鍾文心知說錯了話，撓了撓頭，打了個哈哈道，“以大局為重？”

“想說我冷漠無情，直說便是。”

李雪梅“噗嗤”一笑，眼如碧波，眉似彎月，猶如一縷暖陽照進心間，竟是說不出的明豔動人，看得鍾文一愣一愣的，“何必拐彎抹角？”

“怎、怎麼會？”

鍾文乾笑一聲，隨即面色一正，誠懇地說道，“只不過是換位思考罷了，換作我是你，也是會如實上報的。”

“換位思考？”

李雪梅眸光閃動，口中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隨後嫣然一笑道，“放心，師父還不知道你的情況。”

“為什麼？”鍾文頗覺意外。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李雪梅笑著反問道。

“可以都聽一聽麼？”

似乎沒料到這位溫文恬靜的“師祖”還會有如此俏皮的一面，鍾文愣了片刻，才笑著回道。

“假話便是，為了報答你先前出手相救之恩，我替你隱瞞了身份。”

李雪梅淡淡地答道，“至於真話麼，如今那邪魔的事情還未解決，仙宮不宜兩面樹敵，以我個人判斷，還不到和你撕破臉皮的時候，若是能夠借你之手鏟除掉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師祖還真是……”

鍾文摸了摸鼻子，苦笑著道，“坦誠。”

“還是叫我師祖麼？”

李雪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堂堂一個大高手，也不嫌憋屈。”

“憋屈什麼？”

鍾文將手中的書籍塞進身旁的架子，嘻嘻一笑道，“有這麼個比仙女還漂亮的師祖，弟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這花言巧語的本事，想來會有不少姑娘喜歡。”

李雪梅素手掩唇，輕笑一聲道，“我倒是有些相信，你的妻子或許還真就在這雲頂仙宮之中了。”

“哪裡，哪裡！”

鍾文故作靦腆道，“一般，一般！”

時間飛速流逝，兩人就這般一邊整理書籍，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有說有笑，氣氛倒也漸漸融洽。

“對了，不知先前你給我服用的是何種丹藥？”

聊著聊著，李雪梅終於將話題繞到了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療傷效果這樣好，似乎還有些延長壽元的功效，怕是煉製不易吧？”

“此丹名為生生造化丹，尋常傷勢大抵能治，第一次服用，大概可以增加五十年壽元，若是服得多了，還能增加多少壽元，可就因人而異了。”

鍾文打了個哈哈道，“算不得什麼名貴丹藥，不值幾個錢，師祖不必放在心上。”

“擁有這樣強大的治療效果，還能夠增加壽元。”

李雪梅震驚之餘，也不禁哭笑不得道，“這已經是最頂級的療傷聖藥了好不好？若是放出風聲，不知有多少人搶破頭都要得到一顆，尤其是那些壽元將近的修煉者，怕是連這裡的門檻都要給踏破了，怎麼會不值錢？”

若非不知道“凡爾賽”這個詞，她怕是早已脫口而出。

“哪有這麼厲害？”

鍾文裝傻道，“我還煉過比這更高階的丹藥呢。”

“這生生造化丹是你自己煉製的？”李雪梅秀目圓睜，驚撥出聲道。

“是啊，弟子對丹道略知一二。”

鍾文摸著鼻子嘿嘿笑道，“只要湊齊了靈藥，倒也不算很難。”

“你、你……”

李雪梅愣了許久，才訥訥地感慨道，“我這所謂的仙宮第一煉丹師，在你眼中怕只是個笑話呢。”

“怎麼會？”

鍾文搖了搖頭道，“弟子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以師祖的丹道造詣，只要有了丹方，煉製區區一個生生造化丹，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言語間，他不知從哪裡掏出紙筆，居然當場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

“請師祖過目。”

片刻之後，他將手中的紙張遞給李雪梅道。

“這、這是……”

李雪梅一目十行，將紙上內容迅速瀏覽了一遍，臉上登時流露出震驚之色，玉手微微顫抖著，險些握不住紙張，“生生造化丹的丹方？”

“有什麼不完善的地方。”

鍾文一臉真誠道，“還請師祖指正。”

“這、這麼珍貴的丹方……”

李雪梅只覺口乾舌燥，眸中透射出朝聖者般的虔誠光芒，理智告訴她不能接受，情感上卻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將丹方還回去，“為、為什麼要給我？”

“師祖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鍾文咧嘴一笑。

“可以都聽一聽麼？”

李雪梅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激動。

“假話就是，為了報答師祖替我隱瞞身份的恩情。”

鍾文嘻嘻笑道，“至於真話麼……我願意！”

“就、就算送我丹方。”

李雪梅感覺思維和身體彷彿被割裂開來，大腦拼命告誡自己要經受住誘惑，嘴唇卻彷彿完全不受控制，說出來的話語竟然帶著幾分傲嬌，“倘若你當真對仙宮圖謀不軌，我、我也絕不會放過你的。”

“說了麼？”

鍾文滿臉真誠，心中卻是暗暗好笑，“弟子是來尋親的，對仙宮沒有半分惡意，若是能夠找到妻子，以後咱們可不就是一家人了麼？”

“那樣最好。”

李雪梅似乎想要詢問他妻子姓名，話到嘴邊，卻不知為何改了口，轉而對著丹方取笑道，“只是你這字寫得也忒醜了，沒的辱沒了這張丹方。”

“見笑，見笑！”

鍾文老臉一紅，撓了撓頭道。

原來他不但大乾文字識不得幾個，就連漢字書法也是肆意奔放，這滿紙的丹方字跡彎彎扭扭，猶如蛇行狗爬，比小學生強不了多少。

李雪梅“噗嗤”一笑，不知從哪裡找出紙筆，竟然將丹方認認真真地謄抄了一遍。

作為雲頂仙宮出了名的才女，她的字跡娟秀，行筆流暢，很快便抄出了一篇工整美觀的丹方，輕易將鍾文那一張甩出了十條街區。

“師祖。”

鍾文忍不住奉承道，“您字寫得真漂亮。”

“漂亮談不上。”

李雪梅隨口答了一句，“只是丹方抄的多了，勉強能看罷了。”

言語間，她的視線牢牢鎖定在丹方之上，眸中靈光閃耀，神情無比專注，過了片刻，突然皺了皺眉頭道：“咦？這生生造化丹分明是大補之物，為何丹方里會有一味寒星草？”

“裡頭另有一味龍陽草藥力太盛。”

鍾文脫口而出道，“若不以寒星草調和藥力，一旦服下，怕是連肚腸都要燒穿。”

“有道理！”

李雪梅眼睛一亮，臉上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隨即詫異地瞥了他一眼，“想不到你還精通藥理？”

“不算精通。”

鍾文報以微笑，“只是略知一二罷了。”

“略知一二麼？”

李雪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指向丹方問道，“那這鬼面參又作何解？”

“說起來，生生造化丹之所以能夠增加壽元，這鬼面參可是功不可沒……”

鍾文想也不想地答道，如此這般，李雪梅接連發問，他卻應答如流，兩人竟然就一張丹方展開了激烈討論。

聊著聊著，話題漸漸從生生造化丹發散開來，延伸至整個靈藥學和煉丹學。

鍾文博覽群書，在靈藥與煉丹學方面都有著堪稱誇張的造詣，對於李雪梅丟擲的任何問題都能夠給出深刻洞見，令這位丹道大師美目流盼，讚不絕口。

而李雪梅不僅美豔動人，更是蕙質蘭心，聰明絕頂，往往能夠從鍾文的話語中舉一反三，推陳出新，反過來給了他不少的啟發和思考。

兩人言語投機，相談甚歡，等到回過神來，外頭天色已亮，竟是聊了一整個通宵。

“時、時候不早了。”

意識到自己竟然跟相識不久的男人在同一個房間裡共度一宿，儘管只是學術探討，李雪梅還是忍不住俏臉緋紅，只是胡亂丟下一句話，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藏書樓，再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你、你早些休息罷！”

“原來世上真的有男人可以和美女獨處一整夜，卻只是不蓋被純聊天的。”

望著她婀娜動人的背影，鍾文忍不住撫摸著下巴，輕聲自嘲道，“而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竟是我自己。”

“亮了，亮了！”

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孫靈華的驚叫之聲，“陣法亮了！”

鍾文面色一變，身形疾閃，瞬間出現在大院之中。

只見昨夜由他親手佈置來搜尋陳書振的陣法正閃閃發亮，豔麗的紅光拔地而起，斜斜射向遠方天際。

“找到了麼？”

凝視著紅光所指的方向，鍾文口中喃喃自語著，雙眸透射出凌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