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還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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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做什麼？

這是放棄了麼？

望著閉目等死的鐘文，包括姜霓在內，四周諸人腦中同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殊不知鍾文的腦海之中，又一次出現了大小不一，色彩斑斕的細微顆粒，以及一個面目模糊的白色光人。

凝視著眼前這數以億萬計的彩色顆粒，白色光人撫摸著下巴，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連出生入死都無法抹滅他的神魂！

這魔頭的神魂強度絕對不輸肉身！

強，太強了！

當世第一，名不虛傳！

以我目前的實力，想要在正面對抗中擊殺牧常逍，幾乎絕無可能。

閻王敵的藥力已然耗盡，星靈訣最多也只能再支撐一招。

難道真的要拋棄張嘎麼？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這一刻，鍾文的大腦已然運轉到了極致，額頭隱隱滲出冷汗，從前的人生經歷化作一幅幅清晰的畫面，猶如走馬燈一般從眼前依次掠過。

現實中不足萬分之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的腦海中卻彷彿經歷了幾十上百天。

然而，沒有辦法！

即便有魔靈體相助，即使經歷了漫長的搜尋與思考，他卻依舊沒能找到任何有效的辦法來破除眼前的困局。

牧常逍的實力，是壓倒性的。

他就如同一座無法翻越的巍峨大山，無情地橫亙在行人眼前，令人仰天長嘆，望而卻步。

抱歉，張嘎！

是我太弱小，救不了你。

將來的某一天，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窮途末路之下，鍾文心中滿是歉意，暗暗對張嘎許下承諾，顯然是存了跑路的心思。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已經不再將張嘎視為屍種，而是把他當作一個朋友，一個夥伴，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

就在鍾文下定決心要利用十二彩蓮的無限傳送之力開溜之際，腦中的一幅畫面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畫面上的景象霧濛濛的一片，毫無生機，一片荒蕪。

矮坡之上，一個樣貌清秀的白衣少年與一名傾國傾城的白裙仙子正相偎而坐，竊竊私語。

這是……

寧潔姐姐！

鍾文呼吸一滯，瞳孔急劇擴張，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

這種感覺，名為思念。

思念寧潔，思念冷無霜，思念鄭玥婷，思念上官姑侄……

太多的情緒在一瞬間瘋湧而來，完全不可抑制，幾乎將他整個人完全吞噬。

然而，他卻強行壓下了對親人與紅顏的思念，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畫面中的對話之上。

只因當時他和寧潔二人，正處在三聖界最後一頭地龍所居住的神秘山谷之中。

而遠處那一大坨背景，赫然是正在沉睡的碩大地龍。

“連我的倚天劍和屠龍刀都不怕，世間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破壞龍巖鐵呢？”

“是啊，除了龍巖鐵自身……恐怕再也沒有別的材質能夠傷害到它了。”

“龍巖鐵自身？自身……對啊，我真蠢，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你怎麼了？”

“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怎麼就沒想到，可以破壞龍巖鐵的，不正是龍巖鐵自身麼……”

彼時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與寧潔之間的對話在耳邊一一閃過，每一個字都是那樣清晰，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當時的鍾文受到寧潔啟發，靈光一閃，想到了將龍巖鐵煉成兵器，以此來打碎堵在地龍後門的龍屎，從而治好了巨獸的便秘，不但為自己二人求得了一線生機，更是與這頭強大的生物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能夠破壞龍巖鐵的，唯有龍巖鐵自身……

這句話在腦中不斷盤旋，鍾文的眼睛越來越亮，嘴角微微勾起，只覺柳暗花明，豁然開朗。

能夠戰勝牧常逍的，不也正是他本人麼？

這一刻，腦中的白色光人終於動了起來。

他突然伸出右手，從周圍的億萬彩色顆粒之中一把抓住一顆，毫不猶豫地塞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顆粒入體之際，他身上的白色光芒登時愈發明亮了幾分。

每一個彩色顆粒，均隸屬於一種靈技，一門招式。

被他選中的這一顆，來自“道韻金身”的第二道韻。

緊接著，白色光人再次出手，又抓住另一個彩色顆粒塞進胸膛。

破碎虛空？

要了！

移花接玉？

要了！

掌裡乾坤？

要了！

……

隨著越來越多的顆粒被白色光人送入體內，他身上的光芒亦是不斷增強，到後來竟是輝煌耀目，堪比太陽。

整個過程中，他出手如電，動作流暢，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彷彿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色光人忽然動作一滯，不再繼續伸手，而是靜靜凝視著眼前一個並不醒目的顆粒。

黑白兩色的顆粒。

這是...…混元道劍？

認出這個顆粒的來源，白色光人猛地顫抖了一下，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情緒！

是喜悅！

是渴望！

更是期待！

他知道，自己已然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環，一門震古爍今的自創靈技，即將來到世間。

混元道劍，乃是一門以空間之力演化出兩幅太極陰陽圖，從而轉移敵人攻勢的防禦劍技。

這門靈技雖然只有鑽石品級，卻是潛力無窮，深得南宮靈喜愛。

飄花宮大師姐便曾依靠對這門劍法的自行改良和靈活運用，無數次將修為強於自己的對手斬落下馬。

白色光人緩緩伸出右手，懷著極度的虔誠抓住這個黑白兩色顆粒，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體內。

這一刻，他身上的光芒再度暴漲，終於達到了燦爛的極限。

然而，新的靈技卻並未在他腦中破土而出，開花結果。

不夠！

還不夠！

還差一點！

這一招，還不足以打敗牧常逍！

鍾文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眉頭微微一皺，心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陰霾。

用魔靈體在心中推演了千遍萬遍，他忽然沮喪地發現，自己靈光一現創造出來的這門靈技雖然獨具匠心，卻並不足以擊敗實力逆天的陰鴉教主。

可環目四顧，白色光人卻再也找不到合適的靈技顆粒，來補充和增強這一招。

靈感已然耗盡，成果卻不盡如人意，這種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直教他胸悶煩躁，幾欲抓狂。

到此為止了麼？

白色光人愣愣地站在五彩斑斕的億萬靈技顆粒之中，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難以掩飾的頹喪之意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充斥在鍾文的腦海之中，甚至突破了意識的壁壘，瘋狂湧入到現實世界之中。

就在他山窮水盡之際，身後的張嘎突然莫名伸出右手，輕輕搭在鍾文肩頭，彷彿察覺了他的情緒，想要透過肢體接觸來表達安慰。

不料，被他手掌觸碰到肩膀的剎那間，鍾文腦海之中突然現出一道光。

一道璀璨、耀眼、溫暖而神秘的光。

用已知的詞彙，根本就無法描繪出這道光的顏色。

只因，這是一種本不該存在於世間的顏色。

這道光出現的那一刻，鍾文腦海中的白色光人渾身一顫，忽然釋放出前所未有的燦爛光輝，彷彿在與它遙相呼應。

他仰頭看向神秘光芒，緩緩舒展四肢，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彷彿大徹大悟了一般。

謝天謝地！

終於成了！

此時的鐘文已經沒時間思考這道光來自何處，他的全部注意力，統統都放在了眼前的璀璨光芒之上。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彷彿從絕望中得到了解脫。

一顆深埋地下的種子，在陽光沐浴下，終於破土而出，茁壯成長，在短短一瞬間演變為一棵參天大樹。

現實之中，鍾文剛睜開眼，牧常逍那霸道無匹的滅神剪便已出現在視線之中，頂端距離他的眉心已然不足一尺。

“混元無極！”

鍾文不慌不忙地鬆開了握住天缺劍的右手，隨即輕飄飄地一掌拍出，直奔滅神剪而去，嘴角微微翹起，口中輕輕吐出四個字來。

混元無極！

一個從來未曾出現過的名字。

一門此前從未存在於世間的靈技。

雙方即將正面碰撞之際，鍾文的掌心突然浮現出一圈璀璨而玄妙的黑白兩色光環。

緊接著，在姜霓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滅神剪竟然毫無阻礙地捅入光環之中，沒有發出一絲響聲，就彷彿刺中了空氣，而非鍾文的血肉之軀。

“噗！”

伴隨著一聲脆響，剪子那尖銳的頂端居然莫名其妙地從牧常逍自己的胸前鑽了出來，鮮血四散濺射，揮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