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觀棋不語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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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蓮神的打岔之下，鍾文原本沉重的心情登時緩和了少許，忍不住湊上前去旁觀了起來。

只見四人身後各自堆放著不少靈晶，閃閃發光，如同小山一般，無疑正是牌局的賭注。

莫看小屁孩蓮神先前氣焰囂張，若是仔細一數，便會發現他背後的靈晶數量，居然在四人中位列倒數，較之排名第一的靈零幾乎差了一倍，戰況如何，可謂是一目瞭然。

按說在這神識世界之中，靈晶並不能作為貨幣使用，也沒有需要提供能量的地方，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可小屁孩想要贏錢的願望，卻是空前強烈。

只因鍾文在教會幾人麻將之時，為了逗弄蓮神，故意向他作出承諾，只要能夠贏走其他四人的所有靈晶，便會放他離開此地，讓他重獲自由。

而自由，無疑正是他目前最渴望的東西。

於是乎，小屁孩登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坐上牌桌，便殺得熱火朝天，再也不肯下來，那霸道的氣焰與拙劣的牌技形成鮮明對比，令人哭笑不得，忍俊不禁。

另外四人裡頭，除了林北心思不明，其餘三個都是自願留下，並不想離開，卻架不住蓮神一再挑釁，終究還是紛紛入局，參與到這項益智遊戲之中。

本以為只是隨意打發時間，可麻將的吸引力，終究還是大大出乎了炎瀟瀟等人的意料，一旦沾上，幾人便徹底沉迷其中，再也難以自拔。

甚至連想盡辦法讓自己變漂亮的靈零，一時竟也忘記了跑來向鍾文示好，這一番美容塑身的苦心，也不知用途何在。

國粹就是國粹！

放在哪個世界裡，都是無法抗拒的存在啊！

望著熱火朝天的四人，鍾文忍不住在心裡由衷地感慨道。

就在他暗自感嘆之際，牌桌上已經“噼裡啪啦”地開啟了新一輪的戰局。

“碰！”

很快，屋內再次迴盪起蓮神囂張的叫嚷聲，“哼哼，剛才是蓮神爺爺大意了，此牌不胡，天理難容！”

“炎姑娘，紅中到現在都沒出現過。”

數圈過後，站在炎瀟瀟身後觀戰的林北突然出聲提醒道，“此時再出，未免太過危險，不如打個熟張，依我看三條就很不錯。”

“臥槽，賴皮！”

望著自己面前的三張紅中，蓮神不禁勃然大怒，猛地跳將起來，指著林北和炎瀟瀟破口大罵道，“打牌就打牌，怎麼還帶出謀劃策的？”

“林某並未看過你們三位的牌。”

林北聳了聳肩，微笑著答道，“只是與炎姑娘隨口探討一二，也未必便是正解，應該算不上賴皮吧？”

“就是就是，你這麼激動做甚？”

炎瀟瀟白了蓮神一眼，亦是連連點頭，冷笑著道，“莫非另外三張紅中就在你手裡？”

“沒、沒有的事！”

蓮神表情一僵，氣勢登時弱了半截，一臉沮喪地坐了回去，喃喃自語道，“你、你們不曉得觀棋不語真君子麼？看就看，莫要多嘴。”

“你自己都說了是‘觀棋’不語真君子。”

炎瀟瀟嗤之以鼻道，“咱們是在打牌，又不是在下棋，自然是可以說話的。”

“蓮神老弟，林某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

林北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你本來完全不用在意，如今這般斤斤計較，反倒把自己手上的牌給暴露了，豈非得不償失？”

“你、你們……”

望著沆瀣一氣的兩人，蓮神氣得臉色發白，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個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莫非這就是麻將的魅力麼？

望著同仇敵愾的林北和炎瀟瀟，鍾文不禁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憂。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炎瀟瀟還是將林北視若仇寇，每每相見總是橫眉冷對，從不給他半點好臉色看。

可如今再看，兩人之間的氛圍竟是和諧友好，哪裡還看得見半點仇人的模樣？

國粹之威，恐怖如斯！

對著兩人凝視半晌，鍾文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深深地感慨道。

“自摸！”

這時候，始終默不作聲的靈零突然雙手一抖，將面前的牌一合一攤，“清一色，槓上開花！”

“額滴娘嘞！！！”

“新華藏經閣”之中，登時再次響起了蓮神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望著滿地打滾耍寶的小屁孩，鍾文眸中的凝重之色漸漸散去，嘴角微微翹起，原本沉重的心情不知不覺間竟然輕鬆了不少。

擔心那麼多做什麼？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也不遲。

抱著這樣的想法，鍾文不自覺地笑了笑，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

再次睜開雙眼之時，他已然出現在十絕殿主殿的屋頂上方，整個人斜斜倚靠在攢尖頂一角，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叼著一片樹葉，仰頭欣賞著藍天白雲，模樣說不出的慵懶愜意。

一張嬌豔動人的臉蛋突然出現在視線之中，恰巧擋住了那朵形狀酷似大狗的白雲，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靈光閃爍，其間彷彿蘊藏著無盡柔情，以及些許的幽怨。

“柒柒。”

鍾文尷尬地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不知道。”柳柒柒撇了撇嘴。

“不知道？”

鍾文愣了一愣，“那你是如何找來的？”

“我已經找遍了蓬萊仙境、金耀帝國和地獄谷。”

柳柒柒一臉平靜地答道，“如果這裡還沒有，接下來就打算要去焰光國和自在天了。”

“對、對不起。”

鍾文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撓了撓頭，苦笑著道，“我、我只是……”

“我明白。”

不等他說完，柳柒柒已然出聲打斷道。

鍾文再次愣住，忍不住抬頭凝視著她的眼睛。

從這雙秀美的雙眸中，他竟然真的讀出了一絲理解，一絲體貼，以及一絲絲的心有靈犀。

就彷彿自己的一切擔憂，所有煩惱，對方都能夠感同身受，竟是說不出的溫暖舒心。

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鍾文的眼神慢慢柔和了下來。

隨之柔軟下來的，還有他那逐漸麻木冷酷的內心。

“謝謝！”

也不知多久，他臉上突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憊之色，眼眶之中莫名有晶瑩閃爍。

即便在林芝韻和蒔雨跟前，他都從未露出過這樣軟弱的表情。

“你總是這樣。”

柳柒柒對著鍾文凝視良久，突然玉臂舒展，將他的腦袋溫柔地抱在懷中，輕聲的呢喃猶如女神的撫慰，天使的低語，令人不自覺地平靜下來，“為了保護身邊的人，獨自扛下一切，承受一切，這樣不好。”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偉大？”

聞著妹子身上淡淡的處子幽香，鍾文渾身一顫，想要以玩笑的口吻來回答，淚水卻不知為何，居然不由自主地自眼角滑落下來，“只是覺得這世界真是殘酷，總是逼得人們不得不改變自己，甚至失去自我，可若是我已經不是我了，那麼即便實現了願望，我又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我會一直看著你。”

柳柒柒的嗓音愈發輕柔，猶如一位母親在撫慰著受傷哭泣的孩子，“如果哪一天你不再是鍾文了，我就會狠狠揍你，一直揍到我的鐘文回來為止。”

“這麼簡單粗暴？”

鍾文愣了一愣，忍不住失聲笑道，“你就有信心一定能揍得贏我麼？”

“你之所以強大，正因為你是鍾文。”

柳柒柒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如果你不再是鍾文，那我就一定能贏。”

“那真是太可靠了。”

鍾文哈哈一笑，突然正色道，“謝謝你，柒柒。”

“說了麼，從今往後，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柳柒柒輕輕捧起他的臉龐，眼中柔情似水，彷彿能夠融化一切，“我可是個劍修，言出必踐，說一不二。”

“這就是被人保護的感覺麼？真好。”

鍾文臉上的疲憊之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鬆弛和喜悅，“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放手去做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脖子一仰，大嘴一張，狠狠咬住了柳柒柒紅豔豔的嘴唇。

妹子嬌軀一顫，隨後無比溫順地倚靠在他身上，再沒有半分抗拒。

一對年輕男女的身軀就這麼緊緊貼在一起，再也不願分開。

太陽照射下，兩人的影子融為一體，隨著時辰漸漸偏移，越拉越長，一直蔓延到攢尖頂的另一角。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兩年光陰，轉眼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