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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神秘莫測的斗笠男子,居然正是當世十三位域主之一,以算道聞名天下的“琴心殿”殿主風無涯。
先前他故意用無比刺耳的怪異嗓音說話,顯然正是為了隱藏身份。
“夜兄手中所持的,可是蘊道針?”
風無涯臉上洋溢著無比溫柔的笑容,令人不自覺地心情愉悅,如沐春風,“聽聞此寶已經毀在鍾文手中,莫非是傳言有誤?”
“蘊道針本就是由夜某打造而成。”
夜東風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答道,“我能造出一根,自然就能造出第二根。”
“不愧是連鍾文都能困住的神器。”
風無涯眸光閃爍,發自內心地連連讚歎道,“果然不同凡響。”
“你來做什麼?”
夜東風冷冷地問道,“莫非也是為了世界之樹麼?”
“聖女大人亟需世界之木,此事關乎整個原初之地的安危。”
風無涯始終保持著猶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還請夜兄顧全大局,忍痛割愛。”
“世界之樹乃是我暗夜森林的根基。”
夜東風眼神越來越冷,彷彿已經壓制不住心中怒火,“如今神樹本就生命垂危,若是再遭到砍伐,哪裡還有半點活路?我顧全大局,誰來顧全暗夜森林?”
“聖女大人心懷天下!”
何小花忍不住尖聲呵斥道,“你身為混沌境域主,格局怎能如此狹隘?”
“何前輩,所謂的關乎天下,不過是你們的一面之詞罷了,誰知道是真是假?”
梵雪柔終於聽不下去,忍不住出聲回懟道,“你嘴皮子一翻,便要毀我一域根基,簡直豈有此理!”
“混賬!你的意思是……”
何小花聞言,不禁勃然大怒,嗓音之中透出濃濃殺機,“我在說謊?”
“真也好,假也罷,夜某是暗夜森林之主。”
夜東風強硬插嘴道,“本域利益自然高於一切,此事休要再提!”
“夜兄,三年之約,你已經堅持了兩年半。”
風無涯突然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現在放棄,豈不太過可惜?”
“你什麼意思?”
夜東風面色一變,眸中閃過一絲怒意,“想要反悔麼?”
“反悔可不是小弟。”
風無涯微笑著搖了搖頭道,“而是夜兄自己。”
“夜某隻答應與你結盟。”
夜東風臉色登時難看到了極點,“卻不曾答應過要為你犧牲整個暗夜森林。”
“若是不能在關鍵時刻提供價值。”
風無涯一臉淡然地答道,“又何談盟友?”
夜東風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陷入到沉默之中,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域主大人,您……”
見他神色異常,梵雪柔心中一個咯噔,待要開口詢問,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夜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風無涯臉上帶著成竹在胸的微笑,嗓音愈發柔和,猶如魔鬼的呢喃,令人難以生出抗拒之意,“曼珠沙華這世間只此一株,若是錯過了,恐怕……”
聽見“曼珠沙華”這四個字,夜東風渾身一僵,臉色煞白一片,額頭青筋暴起,緊緊握住的右拳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便是連齊白羽這樣的憊懶遲鈍的傢伙,也能看出他內心的動搖。
“作為域主,夜兄的確應該優先考慮暗夜森林。”
風無涯繼續循循善誘道,“可作為一個人,你豈非更該為自己考慮?難道你真的不想再見她一面麼?”
曼珠沙華?
莫非是……
傳說中能令人死而復生的彼岸花?
望著夜東風痛苦而掙扎的神情,耳聽風無涯的誘惑之語,梵雪柔心中一動,腦中登時浮現出彼岸花的傳說。
原來如此!
難怪兩年前他會突然變得那樣冷淡,甚至還出手偷襲鍾文,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原來是為了彼岸花!
他,想要復活她麼?
梵雪柔只覺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從前夜東風的種種異常登時變得合情合理。
然而,想明白一切的她卻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心中反而一陣苦澀,憂傷不已。
她在他心中,竟是這樣重要麼?
一念及此,梵雪柔突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不慎跌落深淵,不斷下墜,下墜,再下墜,彷彿永遠沒有觸底的那一天。
她只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索然無味,甚至連呼吸都似乎失去了意義。
不妙!
大大滴不妙啊!
這一刻,就連齊白羽都察覺到情況很不對勁。
在他看來,風無涯的勸誘只能用拙劣和荒謬來形容。
管你什麼盟友,什麼曼珠沙華,能有世界之樹重要?
從世界之樹身上砍二十噸木頭?
而且還是垂死的世界之樹!
怕是在想屁吃!
以他對夜東風的瞭解,按說域主大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如此荒唐的要求的。
然而,夜東風居然動搖了!
在世界之樹和那什麼曼珠沙華之間,他竟然沒能第一時間作出抉擇!
這樣的他夜東風,與齊白羽所熟知的那位域主大人簡直判若兩人,登時令他陷入到極度的混亂和自我懷疑之中。
反倒是尹寧兒意識專注,心無旁騖,趁著夜東風與何小花和風無涯等人糾纏之際,毫不猶豫地釋放出生靈體與生命之道的力量,在極短時間內將小德的傷勢治好了個七七八八。
“二十噸太多,會徹底毀了世界之樹。”
不知過了多久,夜東風突然嘆了口氣道,“不知可否手下容情,少取一些?”
“域主大人,不可!”
“師尊,不要!”
此言一出,暗夜森林一方眾人無不大驚失色,齊齊出聲勸阻。
然而,夜東風對眾人的聲音卻是恍若未聞,只是緊張地凝視著風無涯俊秀的臉龐,完全不敢挪動視線。
“不成,二十噸就是二十噸!”
不等風無涯回答,何小花已經尖著嗓子嚷道,“一兩都不能少!”
聽她回答得這般決絕,風無涯微微一笑,乾脆緘默不語,不再插嘴。
“你……”
夜東風心知她記恨自己先前傷了何小憐,如今逮著機會便要故意刁難,雖然氣極,卻也不敢再隨意開口譴責,心中的憋屈,當真不知該向何人傾訴。
“夜兄,是二十噸還是一兩。”
風無涯突然開口道,“於你而言,又有什麼分別?”
“雪柔,自今日起,夜某不再是暗夜森林之主,域主的位子,便由你來接任罷。”
夜江南愣了許久,突然長嘆一聲,轉頭看向梵雪柔,口中吐出驚天話語,“從現在起,暗夜森林的一切事務統統與我無關,全憑你來做主。”
“域主大人,您、您……”
梵雪柔心中一痛,眼眶不自覺地微微泛紅,聲音裡滿是悽苦、憤怒和難以置信,“您要拋棄暗夜森林了麼?”
“域中事務本來就大多是你在管。”
夜東風眸中閃過一絲無奈,一絲痛苦,“夜某德不配位,已經沒有臉面繼續擔任域主,暗夜森林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突然邁開雙腿,眨眼間出現在風無涯邊上,與琴心殿主並肩而立,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冷漠,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足以將尋常修煉者凍結成冰。
“夜兄,你這又是何苦?”
見他居然退位,風無涯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小弟並沒有逼你退位的意思。”
“這是夜某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
夜東風生硬地答道,“你們要世界之木,儘管去取便是,不需要再來詢問夜某了。”
“既然如此。”
風無涯思索片刻,突然開口道,“還請夜兄解開此地陣法。”
“好。”
夜東風右臂輕揮,掌中蘊道針表面登時浮現出一道又一道的燦爛光芒。
下一刻,瀰漫整片區域的光柱居然消失不見,何小花與冉天王頓覺渾身一鬆,瞬間便恢復了行動能力。
“算你識相!”
重獲自由的何小花狠狠瞪了夜東風一眼,口中罵了一句,隨即腳下一晃,“倏”地出現在尹寧兒跟前,右臂高高舉起,五指彎曲成爪,以雷霆之勢朝著白衣妹子頭頂狠狠抓了下去,出招之狠辣,令人歎為觀止,“我剛才聽這丫頭喊你師父來著?”
她竟是要當著夜東風的面,強行擊殺他的弟子!
夜東風面色一變,腳下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出手救援尹寧兒,可略一遲疑,卻終究還是沒有動身。
“寧兒!”
何小花的速度如此之快,沒有夜東風的牽制,以梵雪柔和小德等人的實力居然絲毫反應不及,除了開口示警,竟是沒有任何救援的辦法。
作為當事人的尹寧兒則更是被一股強橫無匹的混沌氣息籠罩在身上,嬌軀一滯,四肢僵硬,甚至連抬起一根小指都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何小花的利爪當頭落下,卻根本無可奈何。
成了!
只要殺了這個小丫頭,世界之樹便會虛弱至死,再也沒有反抗之力!
眼看著自己的手掌就要落在尹寧兒頭頂,何小花心頭一喜,嘴角微微勾起,只道自己已然勝券在握。
“砰!”
不料,她這一掌卻並未擊中尹寧兒頭頂,反而打在了一道白色身影之上。
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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