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三十四章 思慮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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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洗魂石麼？”

他只覺口乾舌燥，心跳加速，對著寶石凝視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如假包換。”

風無涯的聲音充滿了磁性，笑容令人如沐春風，“葉兄想必也能有所感應。”

“你會這麼好心？”

葉天歌眯著眼睛看他，眸中透射出異樣的光芒。

他並不是個健忘的人，尤其是洗魂石這樣對自己至關重要的寶物，更是本就打算等解決了兒子的事情之後，便前去向風無涯討要。

然而，如今對方主動送上門來，卻多少有些出乎了意料。

言而有信？一諾千金？

對於這個層次的大佬而言，所謂的高尚品格，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世間一切的行事選擇，背後都自有其因果和利益。

在他看來，一個債主都還沒上門，便急吼吼地主動提出還債的人，定然另有圖謀。

“鍾文此人實力增長太快，資質屬實逆天，而風某又與他結仇太深，已經沒有了緩和的餘地，所以這一次率土之濱大舉來犯，神女山絕不能輸。”

風無涯深深嘆了口氣，苦笑著道，“有了這洗魂石，葉兄無須擔心靈魂反噬，若是能夠全力出手，對於咱們陣營而言，無疑是一大臂助。”

“原來是想讓葉某替你擋災來著。”

葉天歌冷笑一聲，嘴上嘲諷，手底下卻毫不遲疑，將洗魂石一把奪過，仔仔細細把玩著道，“你又怎知我得到洗魂石之後，還會願意為神女山而戰？”

“聽聞……”

被取走了洗魂石，風無涯的氣勢明顯弱了幾分，遲疑片刻，才小聲答道，“聖女大人許諾了令郎一個混沌之門的名額？”

“好一個風無涯，果然精於算計！”

葉天歌愣了一愣，隨即將手中的洗魂石輕輕拋起，又一把接住，口中哈哈大笑道，“這洗魂石如何用法？”

“若想徹底根除隱患，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閉關一段時日，將之完全吸收，慢慢消化。”

風無涯並未故弄玄虛，而是老老實實地答道，“不過如今大戰在即，時間緊迫，還有一個權宜之計，便是將之貼身攜帶，也可以暫時壓制住夜兄體內的靈魂異動。”

“權宜之計？”

葉天歌面色一沉，眯起眼睛打量著他道，“你為何早些不給我？”

“小弟思慮不周。”

風無涯面帶歉意，躬身抱拳道，“葉兄見諒。”

“以算道聞名天下的琴心殿主，竟然也會思慮不周？”

葉天歌面露譏諷之色，隨即擺了擺手道，“也罷，這洗魂石葉某就收下了，若是當真有效，我倒也不介意和那位鍾盟主再戰一場，可要讓我發現你給的東西不對……”

他這一句話並未說完，其中的威脅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葉兄若是不放心。”

風無涯臉色一正，神情無比真摯，“小弟願發下毒誓，此物若非洗魂石，便叫我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葉某還有事情要辦。”

葉天歌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輕易被言語打動，他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風殿主請回罷！”

風無涯點了點頭，倒也並不囉嗦，直接轉身離去，走得竟是十分乾脆。

目送他走遠，葉天歌這才將洗魂石貼身藏在胸前，細細感知片刻，眸中突然流露出狂喜之色。

緊接著，一股霸道無雙的神識陡然自他身上擴散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瀰漫至整個天空之城。

甚至……

超越了天空之城的範圍！

……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半山腰的空氣也隨之漸漸凝重。

此刻距離姜霓派何小花去找人，已然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可除了最早抵達的徐右卿之外，卻始終未曾看見何小憐與葉開心的影子。

現場無人離開，就連尋找徒弟未果的棠溪蘆葦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也已經返回，只是大多數人的表情都不怎麼，尤其是乾等了許久的徐右卿，臉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

姜霓靜靜地坐在一張精緻的木椅之上，臉上古井無波，內心卻也不覺有些焦躁。

只因從風汐處不斷傳來的訊息，正一次又一次刺激著她的神經。

刺殺組織“蠍”的全軍覆沒……

司家的陷落……

琴心殿的冰封……

羅綺殿的陷落……

長老會總部的陷落……

率土之濱的強者們竟然在神女山的地盤上三兩成群，分頭行動，肆意攻擊著一片又一片區域，行事可謂是囂張到了極點。

更可氣的是，直至此刻，對方出手的無一例外都是魂相境修煉者，竟然連一個混沌境也未曾登場。

對於素來以天下魁首自居的神女山而言，這樣的安排，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要說姜霓心中沒氣，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到目前為止，她卻並不如何驚慌，只因一切的一切，都尚在掌控之中。

羅綺殿也好，長老會也罷，其中的頂尖高手和重要人物早就被抽調來此，剩下的那些人，不過是用來矇蔽率土之濱的誘餌。

換言之，敵人自以為勢如破竹，捷報連連，其實根本就是在一步一步踏入她預設好的陷阱之中。

只要能夠擊潰率土之濱這個生死大敵，些許犧牲，又何足掛齒？

為了表現得逼真，她甚至未曾通知風無涯和琴心殿的人。

“上九門衛家，陷落了。”

這時候，耳邊再次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嗓音，“出手的是一頭黑白熊，和一隻形貌古怪的小型靈獸。”

“衛家？”

姜霓聞言一愣，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正是長老風汐那蒼白的臉龐，“他們竟然沒有選擇徐家，而是率先攻打上九門排在最末的衛家？”

“不錯。”

聽她發問，風汐點了點頭道，“此外，另有一支隊伍正在進攻吳家住宅，如果沒看錯的話，領頭之人，應該是‘摘星手’洛清風。”

“鍾文手底下這些人，還真是肆意妄為呢。”

姜霓沉吟半晌，忍不住長嘆一聲道，“風長老，辛苦你了。”

“事關神女山存亡，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

風汐搖了搖頭，蒼白的臉龐難掩疲憊之色，“不過那一處的蚊眼被破壞之後，我便再也無法找到神族那五人的蹤跡，如今他們多半正躲在暗處，等著咱們與率土之濱全面決戰，好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風汐除了能夠操控各種蚊子進行戰鬥，更是有著一項不為人知的隱藏技能。

那便是將蚊蟲的複眼拆散成無數個小眼睛，散佈在天空之城的各個關鍵位置，但凡蚊眼看見的景象，都可以清晰地為他所感知。

一隻蚊子的複眼之中，便包含了五六百隻小眼，而風汐操控的蚊蟲又何止千萬，一旦全方位監控，數量何其驚人？

而且這些蚊眼屬於近距離觀察，根本無視那些干擾神識的手段，又細小得堪比塵埃，就連混沌境強者都難以察覺，用來監控，幾乎找不出任何缺點。

當初冉清秋、姜妮妮和莫聲語眼看著就要從天空之城逃出生天，卻在最後關頭遭到姜霓等人的攔截，正是因為被外圍的蚊眼捕捉到了行蹤。

只是要同時檢視這許多蚊眼傳回來的影像，對於風汐的精神力而言，卻無疑是個極大的挑戰，畢竟混沌之門開啟乃是百年一遇之大事件，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他在整個天空之城佈下了蚊眼數量，遠比從前多了三倍不止。

也難怪堂堂一位混沌境長老，此刻臉色竟蒼白得如同空虛公子一般。

“無妨，來一個也是來，來十個也是來，既然有神族餘孽願意主動送上門來，那便一併解決掉好了。”

姜霓眯起秀目，眸中透射出令人心驚的寒意，“剛才我都能忍住沒對蒔雨和天鵬下手，再多忍片刻又有何妨？一切都是為了神女山。”

一切都是為了神女山……麼？

好一個堅強冷靜的女人！

她身上所承擔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和她比起來，咱們這些大老爺們真該臉紅啊！

望著她那決絕的眼神，風汐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

“聖女大人，已經兩個時辰了。”

就在兩人陷入沉默之際，遠處的徐右卿陡然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大作，朗聲說道，“倘若何小憐與葉開心一直不來，徐某就要永遠等下去麼？”

姜霓聞聲回頭，卻見這個曾經的天空之城第一天才正目光灼灼地盯視著自己，神情頗為不悅，瞳孔之中，卻隱隱透出一絲別樣的複雜意味。

“還是找不到那兩人麼？”

她秀眉微微一蹙，瞥了身旁的風汐一眼。

風汐苦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

姜霓眸光閃動，良久的沉默之後，突然櫻唇輕啟，緩緩說道。

話音剛落，她雙手舉至胸前，捏了一個奇怪的法訣，一道玄而又玄的氣勁疾射而出，精準地轟擊在山壁之上。

被氣勁擊中的瞬間，兩扇神秘恢弘、莊嚴肅穆的暗紫色大門登時憑空出現，並朝著兩側緩緩開啟，四周七彩斑斕，霧氣朦朧。

看見這兩扇門的瞬間，所有人無不瞳孔擴張，呼吸滯澀，一個個嘴巴張得老大，幾乎能塞進兩枚雞蛋。

已然關閉的混沌之門，竟然被重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