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你這是什麼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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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名神女。

方圓不過三百里，卻是高險幽深，飛雲蕩霧，磅礴處勢若飛龍走天際，靈秀處美似玉女下凡塵，此等無雙勝境，無愧於“天下第一仙山”之美譽。

“林北？”

仙山瓊閣之間，傳出一道溫婉柔和的女子嗓音，猶如涓涓泉水般清亮澄澈，沁人心扉，“會不會搞錯了？他應該明白咱們的規矩。”

“的確是裴憐花傳來的訊息。”

回答她的，是一個滄桑厚重的老嫗嗓音，“這是咱們神女山獨有的秘法，應該錯不了。”

“與靈獸結盟倒也罷了。”

女子沉默半晌，忽然輕輕嘆息一聲，“兩界城屬於整個人族，又豈是一個通靈海可以獨佔的？他做得過了。”

她的聲音裡有一種獨特的感染力，彷彿能將情緒傳遞給他人一般，這一聲嘆息之下，不禁讓聞者愁腸百結，黯然神傷。

“先代聖女便曾點評林北此人空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才能，掌管一域已經是他的極限，若還慾壑難填，終將反噬其身。”

老嫗顯然對林北的觀感不佳，言語間滿含鄙夷，“只看他這一手昏招，足見先代聖女果然有識人之明，小姐，您看是不是……”

“我本欲靜，風卻不止。”

被她喚作“小姐”的女子幽幽道，“為何世事總是不如人意呢？”

“林北此舉太過惡劣，若是放任不管，那些老頭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老嫗諄諄勸誡道，“其餘諸域之中，本就有兩個老傢伙對咱們神女山並不服帖，此例一開，如果沒能做好應對，難保不會引起連鎖反應。”

“姑姑所言極是。”

小姐沉吟片刻，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如此，那就派三個無麵人前去警告一番罷，讓林北把兩界城乖乖吐出來便是。”

“只是警告？”老嫗聞言一愣，“會不會太輕了？”

“夠了。”

小姐堅定地答道，“燃燈古剎與閻羅殿已經開戰，葉天歌那邊又在蠢蠢欲動，再加上那個男人最近也有些古怪，這個世界若是進一步動亂，豈非正中黑暗混沌的下懷？儘可能溫和地解決罷。”

“……是。”老嫗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恭恭敬敬地應道。

這一日，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神女山上，突然走出三個人。

三個身著白袍，臉上看不見五官的怪人。

三個無麵人。

……

“最近這湖裡的靈魂體數量並無變化”

林北坐在湖畔的石頭上，怡然自得地眺望遠方，“湖泊面積卻還是在不斷擴大，可見短短數日間，你的靈魂力量又增強了不少，這等修煉速度簡直聞所未聞，若非知道你來自三聖界，我幾乎要懷疑你就是混沌的化身。”

“老子修煉速度是快是慢，與你無關！”

被一個混沌境強者這般誇讚，鍾文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情緒，只是冷冰冰地說道，“我是來索要報酬的，不是來和你聊天的。”

誠如林北所言，這幾日他心情鬱郁，乾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邊施展微笑心經修煉神魂，一邊拿筆在身上寫寫畫畫，不斷繪製道韻金身的三種防禦道韻，除了當初在群仙城升級野球拳之外，他還是第一次修煉得如此刻苦，效果也是十分驚人。

一旦進入魂化狀態，鍾文繪製道韻的速度堪稱驚人，如今三種道韻均已突破小成，正在逐漸逼近大成境界，威力與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而他的靈魂在微笑心經的打磨下，不但更為凝練，更為穩固，強度也有了極大的提升。

兼之鐘文在修煉過程中吞服了不少由靈力構成的玄天珠，靈魂與靈力融合為一，形成海量魂力，實力猶如坐了火箭一般，噌噌噌直往上漲，一度讓他心態膨脹，險些就想讓南宮靈把傀儡林北放出來再和自己一較高下。

也是在他修煉的這幾天時間裡，南宮靈不但潛入十絕殿高手夢中，將莫聲語和一眾靈尊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連整個通靈海的天輪修煉者都沒有落下一個。

隨之而來的一輪十絕殿大清洗，可謂是積屍如山，血流成河，令人觸目驚心。

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鍾文終於閉上雙眼，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神識世界之中。

“報酬？”

林北微微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之色，“十絕殿的老人還剩下多少？”

“一個莫聲語，十八個靈尊。”

鍾文眼睛都不眨一下，如實答道，“至於靈尊以下的修煉者麼，人數太多，不高興統計，保守估算，殺了三四千人總是有的。”

“這、這麼少……”

林北愣了許久，終於苦笑著道，“你這也算是善待他們麼？”

“這可怨不得我。”

鍾文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只怪你識人不明，這裡頭的人要麼本來就是別家奸細，要麼就是打算溜出去另投明主，如今我還未對外公佈你的死訊，自然留不得他們。”

“荊無敵呢？”林北突然問道，“他心思單純，應該不會做對不起十絕殿的事情才對。”

“他的確沒有背叛。”鍾文並不隱瞞，“不過他那兩個弟弟都有些小心思。”

“可惜了。”林北眸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

“似他這般自身無錯，卻受到親朋好友牽連的靈尊。”鍾文補充了一句，“約莫也有十來個人。”

“你幾乎把十絕殿殺了個乾淨，只是象徵性地留了幾個活口，就來找我交換寶物。”

林北揉了揉太陽穴，心情頗為複雜，“未免有些賴皮了。”

“你錯了，這已經是我手下留情的結果了。”

鍾文似乎料到他有此一說，輕笑一聲道，“就算剩下的這些人裡頭，也還有幾個是來自別域，甚至還是帶著任務加入十絕殿的，就譬如莫聲語，你可知道她其實是天空之城的人？”

“怎麼可能？”林北失聲道，“若果真如此，你又為何要放過他們？”

“一來麼，他們雖然另有目的，對十絕殿和我本人卻沒有什麼敵意，甚至因習慣了通靈海的生活，並不打算歸投舊主。”

鍾文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二來麼，既然答應了你要善待這些人，我自然要履行諾言。”

林北聞言陷入到沉思之中，久久沒有言語。

“要在這麼短時間裡，徹查這麼多人的來歷和目的。”

約莫數十息之後，他突然問道，“除非你擁有讀心術，否則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我當然做不到。”鍾文十分光棍地坦言道，“可是南宮姐姐能做到。”

“靈兒？”

林北驚撥出聲道，“她也來了原初之地？”

顯然與本體的融合，並未對混沌分身的思維造成影響，對於南宮靈在三聖界那一連串令人驚歎的逆天操作，他依舊記憶猶新，恍如昨日。

“說話注意點。”

鍾文登時臉一沉，萬分不爽地呵斥道，“靈兒也是你叫的麼？”

“如果是她的話。”

林北並不理睬他，只是苦笑著喃喃自語道，“那倒還真有可能做到。”

聽他口氣，對於南宮靈的評價竟似還在鍾文之上。

“怎麼，打算賴賬麼？”

鍾文斜乜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也行，大不了老子把剩下那些人統統宰了，反正如今的十絕殿兵強馬壯，也不差一個聖人和十幾個靈尊。”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賴賬？”

林北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人都死了，一些身外之物，給你又有什麼打緊？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所謂的兵強馬壯，究竟是從哪裡招攬來的兵馬？”

“如今十絕殿已經和自在天聯手。”

鍾文微微一笑，“更是將兩界城也納入麾下，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再輔以南宮姐姐的無雙智謀，任誰想要挑釁，都得掂量掂量後果，區區十幾個靈尊可有可無，死了重新培養便是。”

他故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來描繪這一番壯舉，便是希望能夠狠狠震懾林北一番。

“什麼，兩界城！”

林北果然面色劇變，只是驚訝的點卻和鍾文預料的有所不同，“你居然吞併了兩界城？”

“一個城池罷了。”

鍾文不解道，“吞了也就吞了，有什麼好激動……”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從林北的目光中，他竟然讀出了一絲憐憫，一絲同情。

“你這是什麼眼神？”鍾文登時不爽道。

“好心奉勸你一句。”

林北對著他凝視良久，忽然長嘆一聲，語氣說不出的複雜，“跑，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