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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清醒的祖大彬,重新進入到角色之中,他看似隨手指了一名士兵上來試藥,實則挑選得大有講究。
此人身上傷處很多,看上去驚心動魄,實則每一道傷口都沒有想象中那麼深,對於醫師來的治療來說,算是比較容易體現效果的物件。
四周那些傷兵早就湧了上去,將剛才試藥的那名士兵團團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不少人更是直接動手動腳,將他衣服扒開,檢視傷口處的細節。
“真的好了!”人群之中不時傳出驚歎之聲。
士兵身上原本久未凝結的多處傷口竟已結痂脫落,露出淺色的新肉。
不僅面板表面的刀傷恢復,便是士兵體內的一些舊疾,竟也是消失無蹤,原本有些灰暗的面色變得紅潤了不少,顯得容光煥發,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隨著他對於身體狀況的口述,越來越多的受傷將士轉頭看向鍾神仙,眼中冒出精光,滿是覬覦之色,好似一群大灰狼遇見了一隻小白兔,恨不得將他一口吞下。
“祖將軍,這位果然是真神仙。”終於有一名深受病痛困擾計程車兵按捺不住,連滾帶爬來到祖大彬面前,大聲道,“還是趕緊讓他進來,替弟兄們治療罷。”
“是啊,是啊,還是讓神仙來替咱們醫治罷!”
被他帶了個頭,其餘將士也紛紛跟著起鬨,整個傷兵營鬧哄哄的,竟然顯現出了許久未見的生氣。
“老劉,你怎麼看?”
遠處,一名身穿青色長袍,鶴髮童顏的老醫師詢問身旁另一位灰衣老醫師道。
“老王,你行醫數十年,應當知道,世間哪有什麼仙藥?”劉醫師臉上滿是不以為然之色,“不過又是一個江湖騙子罷了,此人能夠硬抗祖將軍一掌,修為應當不弱,只是這行騙手法,卻十分拙劣,稍微有些常識之人,一眼便能看透。”
“縱然是個騙子,手法卻絕對談不上拙劣。”王醫師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可,“看看受傷將士們的反應就知道,他已經成功了。”
“將士們或許會上當,你我卻絕不能受這等小人矇蔽。”劉醫師義正辭嚴道,“老王,咱們一起去向祖將軍建言,若是讓此人在軍中大肆推廣這種‘仙藥’,萬一他圖謀不軌,趁機下毒,後果不堪設想。”
“哎,那就去罷。”王醫師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宅心仁厚,明知自己二人這番前去,會戳破眾人心中的美好念想,定然為眾將士所不喜,卻又不忍看著這些保家衛國的勇士遭到歹人欺騙,只好硬著頭皮,與劉醫師一同往祖大彬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時祖大彬面前已經被求情的將士們圍得水洩不通,兩名老醫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擠進前排。
“那好吧,既然‘仙藥’有效,那就讓他們進來幫忙吧。”祖大彬瞄了一眼兩位老人,這才擺出一副頂不住壓力的模樣,無奈地說道。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將軍且慢!”
劉醫師是個火爆脾氣,見祖大彬就要上當受騙,忍不住大聲喝道。
莫看他是個醫師,卻也堅持修煉了許多年養生功法,擁有地輪二層的修為,這麼氣沉丹田一聲大吼,倒也隱隱有幾分裂石流雲之勢,居然將眾人的聲音壓倒,清晰地傳入祖大彬耳中。
“原來是劉老。”祖大彬看見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醫師,瞬間變得和言悅色,“不知有何見教?”
“將軍,世間哪裡來的什麼‘仙藥’?”劉醫師大聲道,“萬萬不可信了此人招搖撞騙,若是營中大規模服用這藥物,後果不堪設想!”
“劉老,祖謀剛開始也以為此人圖謀不軌。”祖大彬柔聲道,“然而適才的情況您也看見了,這‘仙藥’的確效果驚人,若是錯過了,豈不可惜?”
“祖將軍,除非那傳說中的萬年靈藥,否則再好的藥方,傷勢恢復也需要時間。”王醫師也開口警醒道,“似這般傷口瞬間復原,已經違背了常理,將軍不可不防啊。”
說話間,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周圍將士眼中露出不善之色。
“哦?這麼一說,倒也不無道理。”祖大彬沉思片刻道,“只是畢竟無憑無據,還請兩位揭露此人行騙的手法,否則祖某才剛做出承諾,便要反悔,日後如何在軍中立足?”
“這……”劉醫師雖有滿腔熱血,一身正氣,卻沒什麼破案能力,面對祖大彬的要求,一時竟無言以對。
“適才老劉與我離得太遠,未能看清此人手法。”王醫師出來解圍道,“不如再讓他當著咱們兩位醫師的面,用這‘仙藥’治療幾位受傷將士,是真是假,自然可見分曉。”
“王老所言甚是。”祖大彬點頭認可。
“鍾神仙心有大慈悲,好意前來行醫,爾等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苟大彤忿忿不平道。
這一句臺詞,卻並非鍾文安排,而是他演上了癮,給自己加出來的戲份。
“你這涼山匪徒囉嗦什麼!”祖大彬一瞪眼,怒喝道,“本來不就是來治病的麼,只要是真神仙,又何懼兩位醫師審驗?”
他竟然也十分配合地與苟大彤演起了對手戲。
“將軍所言極是。”鍾神仙溫和地說道,“反正也要治療,那便麻煩請幾位傷患上來服藥罷。”
“我來!”“我來!”“我來!”
此言一出,傷兵營的將士們爭先恐後,自告奮勇,嗓門一個比一個高,掀起的聲浪,甚至傳到了主將大營之中。
劉醫師與王醫師跑入營帳之內,各自挑選了一名熟知病情的重傷士兵,令人抬至鍾神仙面前,隨即冷冷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三分質疑,七分挑釁。
行不行啊?
看著這兩個面色慘白,奄奄一息,似乎隨時隨地就要歸西計程車兵,祖大彬心頭一跳,暗暗有些擔心,哪怕對“鍾神仙”有諸多不滿,他卻未曾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然也對“仙藥”抱持了巨大的期待。
“便是這兩位麼?”鍾神仙微微一笑,來到躺著的傷兵身旁,輕輕蹲下,自罐子裡舀出藥水,分別灌入兩人口中。
原本喧囂的傷兵營忽然寂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這兩名重傷士兵的身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連空氣都彷彿凝結了一般。
過了約莫三十多個呼吸時間,兩人原本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漸漸紅潤了起來,雜亂的呼吸也平緩了不少,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其中一人竟然,雙手撐地,坐起身來。
他小心翼翼地伸展雙臂,扭動腰部,只覺體內一片舒暢,氣悶窒息的感覺已然消失,一直糾纏不清的疼痛感,竟然不見了蹤影。
“好了?”知道自己傷勢太重,這名士兵本已放棄了希望,一心等死,忽然恢復健康,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只覺猶如置身夢境,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
此時,身旁另一名士兵也坐起身來,面色同樣大有改善,眼神中流露出無比激動之色。
再次印證了“仙藥”的神奇功效,傷兵營中的將士們再無疑慮,都覺得自己康復有望,一個個喜笑顏開,大聲議論著,對於鍾神仙的手段讚不絕口。
“怎、怎麼可能!”劉醫師抓住那名士兵的手腕,認真把脈,細細感知,發現本該傷重不治計程車兵體內舊疾盡去,生機勃勃,簡直比未受傷之前還要健壯幾分。
“還真好了?”王醫師對另一名傷員診斷之後,也不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瞅了一眼面帶微笑,靜靜站立在不遠處的鐘神仙,思緒遊移不定。
“這下怎麼辦?”
“就算普通的萬年靈藥,也沒有這等效果,再說也沒人會拿那種年份的稀世靈藥來救治普通士兵,莫非他真的是個仙人?”
“你也知道,那些所謂的‘仙人’,不過是被普通人神話的高階修煉者罷了,哪來的什麼真仙?”
“可是這兩人的確被他治好了。”
“會不會是一種壓榨人體潛能,在短時間內提升精力的藥物?”
“應該不是,他們體內的生機十分充裕,不像是被榨乾的樣子。”
“明知是個騙子,卻無法揭穿他的把戲,當真憋屈!”
兩名老醫師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來。
“不知兩位意下如何?”祖大彬等得久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將軍,我二人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種藥物。”劉醫師見他催促,頗為尷尬,只好硬著頭皮道,“雖然一時看不透他的手段,老頭子卻敢打包票,此事必然有詐。”
“也就是說,兩位看不出這個‘鍾神仙’的問題?”祖大彬聲音不覺冷了幾分,“這‘仙藥’的確能治病?”
“將軍,騙子手段高明,我等一時未能看破,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切不可操之過急。”王醫師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請寬限兩天時間,到時候咱們定會給您一個說法。”
見這兩個老頭還在嘴硬,鍾神仙卻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周圍的將士們登時不幹了,一個個大聲喝罵了起來,鼎沸的人聲之中,時不時夾雜著類似“自己沒本事治不好,還不許別人來治”的傷人話語。
“不妥,如今戰事緊張,哪裡有兩天時間可拖,既然兩位無法看出問題,那祖某便只好請這位鍾神仙出手替將士們治療了。”祖大彬搖頭拒絕,隨即看向鍾神仙道,“適才多有得罪,還請先生不計前嫌,施展岐黃妙術,解救我軍中兄弟於病痛之苦。”
“自當盡力。”鍾神仙微微一笑,“這一次帶來不少藥水,便是給整個傷兵營服用,也是綽綽有餘,此外,鍾某還頗通針灸之術,若是喝了藥水還未痊癒,也可來找鍾某施針,想必會有些好處。”
“先生請!”祖大彬客客氣氣地一抬手,引著鍾神仙和苟大彤等人向營內走去。
“將軍還請三思啊!”劉醫師急道,“茲事體大,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我意已決,兩位勿須多言。”祖大彬面色一沉,說話已不似先前那般客氣。
“走吧,咱們已經盡力了。”王醫師拉住還待爭辯的劉醫師,無奈地搖了搖頭,拖著他轉身離去。
該死的傢伙,這劇本寫的,得罪人的事情,統統都歸了我。
看著遠去的兩位老醫師,祖大彬只覺自己先是得罪了許多傷兵將士,後又引起兩位老醫師的不滿,連“父母妻子”都給搭了進去,可謂形象大損,對於鍾文的劇本,當真是狠得牙癢癢。
鍾神醫卻彷彿毫無所覺,在眾將士的歡呼雀躍聲中大搖大擺地踏入傷營,鎮定自若地指揮苟大彤等人搭起臺子,將一桶桶精心調配的“仙藥”搬入營中,分出數個佇列,開始給數萬將士喂藥。
“鍾神仙,我這條手臂在戰場上被人砍斷了,不知神仙可否施展法術,替我恢復過來?”一名將官忽然來到鍾神仙面前,指著少去一截的右手臂問道,眼中充滿了期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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