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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瑞聖城。
下城區。
這地方龍蛇混雜,各種茶坊酒肆也是無所不包。
其中一條街,是各種小糧商小藥商的聚集地。
東野梵天便是一家小型糧商店鋪掌櫃。
這一日,他如往常一般開鋪營業,對幾個夥計囑咐了一番後,就提著一壺茶去了對門的糧鋪。
跟他的店鋪相比,對門的糧鋪明顯生意不好,偌大的門店裡總共也沒幾個夥計,看著頗有幾分淒涼。
店鋪裡,一個穿著褐色長袍的中年人正在低頭忙碌。
他身上的長袍質地倒是不錯,卻已經被洗得有些發白,袖口都已經泛起了毛邊,明顯已經穿了很多年了。
“博鴻兄。”東野焚天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著這位昔日的競爭對手,語氣慢條斯理,“還在賣你的靈米啊?嘖嘖,你這性子,不是我說你,這靈米都低價徘徊十多年了,銷量又低迷,你這樣能活下去麼?”
百年前,東野焚天和北宮博鴻還是好友,可自從門對門地各自經營起了糧鋪之後,兩人的關係就日益冷淡和疏遠了起來。
同行是冤家嘛,這都可以理解。
可十多年前,兩家都囤了不少靈米,卻恰逢靈米價格腰斬暴跌。兩家各自撐了一兩年後,東野焚天做事靈活,感覺蕭條的糧食市場短時間內難以回暖,便在有收購商暗中收購的時候以四成價格賣給了收購商。
雖然這一波割肉讓他損失不小,卻也給他騰出了資金。他思索過後決定轉做靈藥生意,十來年下來倒也漸漸地讓他回了些氣血。
反觀北宮博鴻,當年的囤糧至今仍舊積壓在庫房中,無論是誰來收都緊咬牙關不願意鬆口。這麼些年下來,店鋪日漸蕭條,資金也日益緊張,連夥計們都跑了好幾個。
這讓東野梵天不由更是慶幸自己的抉擇,隔三差五就要來嘲諷一下北宮博鴻。
面對東野焚天的嘲諷,北宮博鴻卻仍是悶聲不吭地幹著活,親自擦拭櫃檯。
東野梵天見狀輕嗤了一聲,淡淡道:“博鴻兄,我勸你也別苦苦支撐了。不如這樣,你這店鋪呢就別開了,連庫糧帶店鋪都盤給我。你拿著一筆錢早點回鄉下去吧~”
這話兒,北宮博鴻這些年早就聽了不知多少遍了。他著實懶得再搭理東野梵天,權當他的話是耳旁風,自顧自的幹著活。
東野梵天對此也不以為意,冷嘲熱諷地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優越感後,便準備提著茶壺回去。
卻不料正在此時。
一道興奮無比的聲音從街上傳來:“姐夫,漲了,漲了~~”
東野焚天神識一掃,卻發現那竟是北宮博鴻那個天人境初期的小舅子。這小子看起來十分亢奮,一路上都是施展著身法一路狂飛過來的。
“什麼漲了?”東野梵天停住了腳步,斥責批評說,“你這毛頭小子,別飛起來毛毛躁躁的。這裡可是聖城,若是撞到了某個大人物,你吃不了兜著走。”
“關你何事?”小舅子瞪了他一眼,這才一臉狂喜地對北宮博鴻道,“姐夫,糧價漲了,一夜之間就漲了一倍。”
東野梵天率先臉色一滯:“怎麼可能?”
雖說目前似乎的確糧食有些緊缺了,可文御皇子相關產業依舊在打壓糧價。
文御皇子可是通天之人,他若想打壓糧價,誰能讓糧價漲上來?
倒是北宮博鴻臉色淡定如常:“文樂,焚天兄批評得對。你如此毛毛躁躁的的確不像話兒。”
正說話間。
街邊忽而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乃是下城區著名的糧商【李氏商行】的大掌櫃。
這位大掌櫃一上來就對北宮博鴻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博鴻老弟,恭喜恭喜啊~”
像北宮博鴻這樣死咬牙關十多年都愣
是沒有低價把糧食脫手的糧商少之又少,他在下城區一眾糧商中早已經出了名了。
“李大掌櫃。”北宮博鴻不敢怠慢,急忙還禮。
“庫糧還在嗎?”李大掌櫃略作寒暄後,便直奔主題,“目前市價已經漲了一倍,我額外再出兩成,全盤收你全部糧食如何?”
北宮博鴻眉頭一皺,剛待說話時,旁邊卻又來了一群商人。
其中為首者乃是【趙氏商貿】的大掌櫃,同樣是這下城區大商人。
相較於這兩個大商行,北宮博鴻也好,東野焚天也罷,都不過是小蝦米而已。
“李大掌櫃忒小氣了,我額外加四成收!”趙大掌櫃一上來就擺出了戰鬥姿態。
“我額外出四成半!”
“我額外出五成!”
另外幾個大商人同樣不甘示弱,竟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競起了價。現場儼然一副拍賣會的架勢。
東野梵天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眼神越來越震驚,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這價格,已經超過當初糧食的最高價一大截了。
這豈不是說,北宮博鴻這十來年什麼都沒幹,非但沒有虧,還額外賺了一筆?
“兩位大掌櫃。”北宮博鴻一看這架勢,卻是不喜反驚,急忙朝眾人團團一揖,欠聲道,“我這鋪子小隻能慢慢賣,著實對不住二位了。”
如今他可不敢把手頭的糧食批發賣出去。賣給這家,勢必會得罪另外一家。
而且看這趨勢,接下來糧價還會有一個持續性的暴漲階段,他才不捨得立即套現離場呢。
慢慢賣,獲利絕對比直接批發出去賺得多。
兩位大掌櫃聞言,雖然也覺得惋惜,不過,人家真心不想賣,他們也不能強買強賣,只好偃旗息鼓,馬不停蹄地去找下一家了。
現如今,只要能收到糧食,就是賺到,糧食一下子變成了硬通貨。
東野梵天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冷嘲熱諷,只覺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他腳步踉蹌地回了自己店鋪,縮著頭懊惱無比。
早知如此,他也學北宮博鴻多堅持堅持就好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就算再怎麼懊惱,也已經沒有辦法。
類似的一幕幕,在聖城各處都在發生,同樣,這一股糧食漲價風也會迅速刮遍整個聖朝以及周邊仙朝。
……
而隨著這一股漲價風的逐步發酵,有些人坐不住了。
文御皇子府門房內。
赫連多財正急得團團轉。
這些日子,他原本就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準備和文御皇子商量對策,甚至為此專門請了姚星書喝酒,想讓他幫著旁敲側擊幾句。
卻不料,這還沒開始運作呢,這天吶,就突然塌了下來。
這不,今天一大早,他剛一發現情況不對,就趕緊過來稟報文御皇子。
只可惜,他在文御皇子一眾幕僚之中,不過是個外圍小角色,沒有免通報進入皇子府直接面見皇子的權力。
每次想見文御皇子,都得提前預約,有時候還會因為文御皇子瑣事太多而約不上。
不多片刻,姚星書匆匆趕來,領著赫連多財去見了文御皇子。
書房內。
已然瞭解過當前情況的文御皇子臉色陰晴不定,一見到赫連多財便冷著臉斥聲道:“怎麼回事,這糧價怎麼就一下子暴漲起來了?”
“回殿下。”赫連多財忙道,“其實近三四年來,糧價一直有回暖跡象,只是咱們沿用了之前拋售和打壓糧價的策略,才將糧價繼續壓住。”
“不過這一次漲價頗為蹊蹺,多半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否則的話,依照原本的情況,咱們至少還能再壓糧價七八年。”
文御皇子的臉色一下子陰寒如冰:“如此說
來,是姜氏和王守哲,在暗中搗鬼?”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赫連多財眼皮子一跳,澀聲說道,“不過,應當也有其他因素在。屬下前些時候調查過一些情況,十來年前很多家族中的三品靈田,都是種植了紫葉何首烏。如今差不多正好可以達到‘五十年份,藥性,收割後可做‘小培元丹,的主材。”
“因為紫葉何首烏價格連年漲價,因此很多家族又將大部分三品靈田補種了紫葉何首烏……這意味著未來十年,三品靈米會愈發緊缺!”
“如此誘因下,只要有心人一炒作,糧價自然蹭蹭蹭往上漲。”
隨著赫連多財的敘述,文御皇子大約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沉聲道:“王守哲這十來年的糧食一直都被各種卡著賣不出去,姜氏不斷地修建庫房囤積糧食。一旦糧價暴漲,極有可能讓他們解套~~我們投入的大量資金和十多年的心血都將打水漂。”
“不過,既然姜氏和王守哲終於按捺不住有所動作,那多半是已經扛不住了。只要我們將他們這一波運作打壓下去,隨後王守哲必然只能乖乖和我們合作!”
赫連多財急忙說道:“殿下,這些年來咱們為了打壓糧價,早就將原本庫存都用完,還從各大相關仙王府和仙族借調了許多。如今大家手中餘糧也不多了,怕是難以壓得住這番勢頭。”
這種情況下想要壓住糧價,肯定要低價拋售糧食,沒有足夠的靈米庫存根本就辦不到。
文御皇子的臉色陰沉如鐵:“咱們聖城還有貯糧一倉、貯糧二倉、和貯糧三倉,每一倉,都等於整個聖朝和各仙朝一年的產量,你拿我的手令,去開倉拋售,勢必要壓死王守哲。”
只要能讓王守哲妥協,一切都是值得的。
身為玄武修士,他們的人生長度可不是按照百年千年來算的,長久來看,絕對是利大於眼前的弊。
一個聖朝的底蘊當然很強,除了各家族都會囤糧之外,聖城還修建有幾座貯糧大倉,這都是為了應對災年、戰爭等等特殊情況而建造的巨型貯糧倉,每一座糧倉內的糧食,按照正常市價來說都要達到三個混沌靈石左右。
這要是開倉拋糧,必定能讓糧價繼續涼涼。
只是文御皇子此言一出,赫連多財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殿下難道忘記了?”
“本皇子忘記什麼了?”文御皇子錯愕。
“咱們這些年來為了抑平糧價,繼續維持糧價低位,一直持續不斷地進行低價掛拋,這些年來,陸陸續續的已經用掉了兩倉了。”赫連多財臉色發苦,“有全朝各地的糧商來收糧,咱們總不能不賣吧?不賣,糧價立即上漲!”
文御皇子好懸沒有一口老血噴死。
他倒是隱約想起來了,之前的確給過赫連多財皇子令和手諭。只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和大皇子三皇子鬥得不可開交,每天都在焦頭爛額之中,這些事情佔據了他九成以上的精力和注意力。
原本想著,只要拖住王守哲,等他徹底鎮壓了“內患”,就能騰出手來挾大勝之勢與王守哲談判,徹底了卻此事。
卻不曾想,這一眨眼間局勢竟然已經糜爛到了如此地步。
“好你個王守哲,竟然趁著本皇子脫不開身時,來了一記如此狠的背刺。”文御皇子越想越是憤怒,聲音也是一下冷了下來,“姚星書,傳我手諭,勒令咱們相關各大世家、仙朝,立即騰出田地轉種靈米。只要等熬過這一段時日,看本皇子如何收拾他!”
“只要本皇子不答應,誰也別想來個猛龍過江!”
說這話時,他語氣篤定,自信滿滿,因為他清楚支援他的各大世家名下靈田數量有多恐怖,產量又有多大。
就以超品仙族姚氏而言,坐落在聖城內、聖城周圍的莊園數量就不下幾十個,靈田不計其數,年產量幾乎能達到整
個聖朝的三十分之一。
“是,皇子。”
姚星書躬身領命,卻是眼巴巴地看著文御皇子,臉色尷尬,未曾挪動腳步。
“星書?”文御皇子劍眉一挑,神色略有些疑惑,“可是有難處?”
“咳咳~”
姚星書清了清嗓子,認真道:“旁的世家情況如何星書不太瞭解。我就說說我們姚氏……我們姚氏目前的存糧已經不多,僅夠家族自身兩年消耗的,名下各莊園中的絕大部分靈田,都已經種植上了【紫葉何首烏】、【九葉玄參】、以及各類四品、五品靈藥。”
“而且家族這一次走的是長線靈藥種植策略,即,一品靈田種五十年份紫葉何首烏,二品靈田種百年份紫葉何首烏。光這兩個品級的靈田,種植週期就將達到幾近一百年,更高品級的靈藥就更不必說了,種植週期幾百年,上千年的都有,甚至有些靈藥規劃週期達到數千載。”
對一個超品仙族而言,規劃家族的未來發展路線時可不會像小家族那般扣扣索索,哪怕百年規劃,對仙族來說也不過是短期規劃而已。
文御皇子好懸沒被氣死,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姚星書,你們姚氏這是想背叛本皇子嗎?”
聽到他如此不客氣,姚星書心中登時有些慍怒,連語氣都生硬了幾分:“殿下,我們姚氏的確是您的支持者,卻並非是您的奴僕吧?何況先前殿下也並沒有禁止我們姚氏種植靈藥,何來背叛殿下之說?”
“家族的發展規劃關乎我姚氏未來幾千年的命運,乃是族中諸多族老、家主共同討論決定的,我姚星書不過是姚氏的一個區區真仙種,家族發展方針哪裡輪得到我做主?”
姚星書敢說這話,自然是有底氣的。
天瑞姚氏可不是姜氏這種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弱仙族,姚氏如今的真仙境數量足足有四位,未來還有很大可能出現第五位。
最為難得的是,拜入水月洞天的水月聖女也是姚氏之人,未來可是妥妥的聖尊。
而除開這些強者之外,天瑞姚氏在聖朝朝堂之中擔當要職的族人也是數量繁多,影響力極大。
姚氏支援文御皇子上位,不代表就是文御皇子的狗!恰恰相反,文御皇子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需要姚氏來鼎力相助的。
面對姚星書的“反擊”,文御皇子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頓時知道自己情緒失控,話說重了。
他急忙強壓住心情,對姚星書露出了一個帶著歉意的表情:“星書,你我相交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是在指責你或姚氏,只是最近焦頭爛額之事太多,難免情緒失控了。”
見文御皇子主動遞了臺階,姚星書的氣勢也弱了下來,和聲道:“我明白殿下的苦衷,只是姚氏不是星書一個人的姚氏,還望殿***諒。”
其實仙族姚氏這麼做也不稀奇,無非就是因為“利益”二字。
他之前從赫連多財那回去之後,就特意找家裡人打聽了,知道是玉梅妹妹在中間穿針引線,又有水月聖女從中作保,家族沒有後顧之憂,自然很大膽地暫且放棄了靈米改種靈藥,以謀求更大的利益。
至於姚氏自用靈米也不用擔心,水月聖女早就暗中跟保證過,不會讓姚氏缺靈米的。
不過這些探聽來的訊息,姚星書就不會詳細說與文御皇子聽了。他首先是姚氏的嫡脈子弟,其次才是文御皇子的屬臣。
在任何一個仙朝、聖朝,“家”都是在“國”之前的。說到底,天瑞皇族閭丘氏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聖族而已,和他們這些世家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殿下,據我所知,其餘各大家族,甚至是不少仙王府,都有改種靈藥的情況,只是份額多少的問題。”姚星書嘆息道,“誰也沒有想到,糧價竟然會如此繃不住。”
文御皇子的臉色極為難看:“還
有改種靈米的可能性嗎?本皇子可以補貼他們的損失……”
“難!”這次開口的是赫連多財,“殿下,我為您算一筆賬。大部分家族,是在十年前就開始種植靈藥的,但因為靈藥的生長週期遠比靈米要長,迄今為止,仍舊有很多家族還未曾有實質性的收穫。”
“若是糧價正常的情況下,咱們聖朝以及周邊仙朝的糧食年總產量,換算成靈石,大約能達到兩到三枚混沌靈石。如今種植靈藥,收益猶要超過種植靈米,那姑且算是年總產量達到三枚混沌靈石!”
“假設要所有世家都剷除靈藥,改種各品靈米,咱們需要準備的補貼款預計要超過三十混沌靈石。”
“三十混沌靈石?!”文御皇子先是愕然,隨即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天瑞皇室能一下子拿出三十混沌靈石嗎?答案當然是能的!可是,這必然要東拼西湊花費一番心思才能擠的出來,甚至可能需要抵押一些產業,有可能傷到根基。
若是想要籌集這三十混沌靈石的人是聖皇,那自然是沒問題,可文御皇子如今還只是天瑞聖朝的皇子之一,哪裡有能耐調動如此龐大的資金?
正當他頭疼之時。
驀地。
書房之中的空氣猛地一震。
陣陣人耳難以察覺的能量震顫嗡鳴聲響起,一道浩瀚的能量憑空湧現,而後飛快凝聚。
轉瞬之間書房內就多出了一尊皇袍加身的老者。
他頭上戴著金鑲玉的鎏冕,一身皇袍厚重繁複,上面鑲嵌著諸多寶石靈石,顯得大氣而奢華。
儘管已經上了年紀,連頭髮都已經花白,他的身形卻依舊沒有一絲佝僂,一身的氣勢凜冽而強橫,威勢赫赫,盡顯皇家威嚴。
他的出現,讓這書房的空氣都彷彿瞬間凝固住了。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過了足足一個呼吸的時間,文御皇子才猛地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行禮:“峻熙拜見老祖宗。”
姚星書和赫連多財也急忙深深彎下了腰:“拜見聖皇陛下。”
這位威勢不凡的老者,自然就是天瑞聖朝當今的聖皇陛下了。
不過,聖皇這一次來的只是一尊投影,真論實力也只是比普通真仙境初期的修士略強一籌而已。
“峻熙,你是怎麼做事的?”天瑞聖皇顯然是已經聽到了風聲,一露面就冷著臉訓斥起了文御皇子,“本皇聽說幾大貯糧倉都空了?全聖朝各大世家的糧食也被掏空,餘下的糧食僅夠維持不足兩年時間?”
文御皇子渾身一顫,臉色也一下變得蒼白起來,不敢隱瞞,急忙將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出來。
聽完之後,天瑞聖皇的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他是怎麼都沒有料到,這一眨眼區區十來年功夫,文御皇子竟然能將聖朝蛀空到如此地步。
十來年的時間對於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來說很長,都夠他們從牙牙學語長到成家立業了,可對一個擁有將近四萬載壽元的聖皇來說,那不過是打個盹的功夫而已。
“王守哲!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想打壓那個王守哲,逼他跟你合作而弄出來的風波?”天瑞聖皇眉頭略皺,“此人的名頭,本聖皇可是如雷灌耳啊~~”
無論是因為種種傳聞還是青陽的事情,亦或是雲鵬聖尊毫不掩飾的推崇,都表明了那個王守哲來歷不淺,天瑞聖皇早就想見一見他了。
只是他乃是堂堂聖皇,而對方就算出身再牛也只是個小輩。
小輩都沒來主動拜見他,他豈能自降身份主動去見小輩?這要是傳揚出去,說不定會惹來一通恥笑,也會叫王守哲那小子看輕了他這聖皇。
是以,這麼多年了,他對王守哲也依舊是隻聞其名。
“老祖宗您放心。”文御皇子急忙保證道,“給我數十年時間,我保證將這
個爛攤子慢慢收拾妥當。那個王守哲手中的糧食,也不過是佔據了整個聖朝總產量的一成而已,這筆錢我讓他賺就是了,以後我也儘量不招惹他。”
“數十年時間?”
天瑞聖皇一聽這話,氣簡直不打一處來,就連聲音都都變得冷冽起來:“你覺得咱們天瑞聖朝有數十年時間給你揮霍?”
“老祖宗的意思是……天興聖朝?”文御皇子心中一顫,臉色登時有些發白,“沒錯了。若是咱們與天興聖朝異位而處,同樣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天瑞聖朝糧食緊缺,僅能撐住一兩年光景。若是此時天興聖朝大舉進攻,全線壓境……那佔據的優勢可就太明顯了。
眾所周知,打仗之時,糧食的消耗會比平日多出數倍!
而後勤糧草的供給,本身就是戰爭的命脈。
一旦全線缺糧,這仗如何能打?勉強撐過去,天瑞聖朝也必然是元氣大傷,不復往日盛況。
一想到如此慘狀,文御皇子的心肝都在顫抖。
他也是直到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這一次,自己似乎惹出大事兒了。
不單單是他,書房中的其他人也意識到的事情的嚴重性,一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嚴峻。
“陛下,殿下。”赫連多財也是臉色發白,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終究還是咬了咬牙,戰戰兢兢地開了口,“臣下倒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聖皇掃了他一眼:“說。”
“王守哲出身貴胄,出門歷練不過是增長經驗,糧食的生意對他來說乃是一樁證明自己能力的功勳,其深層次目的並不是想要弄垮聖朝,與聖朝為敵。”赫連多財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咱們這十多年來,一是用官方手段卡扣對方,二是用低糧價壓制對方。因此,這十多年來他們手中的糧食銷量非常有限。”
“根據之前姜氏代理銷售的金額判斷,對方一年供給的糧食約佔聖朝產量的一成,十年囤糧下來,囤積的糧食大約等於整個聖朝一年的產量。”
“只要咱們將這筆糧食拿到手,咱們就能解決一大部分軍隊備戰需求,可以間接遏制住天興聖朝的勃勃野心,以避免戰爭。”
聖皇聽得頻頻點頭:“你這想法不錯。哪怕要先付出點代價,但只要解決了眼前的危機,隨後自然有足夠的時間逐步收拾爛攤子。峻熙,此事既然是你惹出來的,就由你去求那王守哲出售糧食。”
“謹遵老祖宗旨意。”
文御皇子黑著臉應了下來。
一想到他要去向王守哲服軟,甚至求饒,他就覺得心中極為膈應,但是此事乃是自己熱出來的,如今又是聖皇老祖宗親口下令,他著實不敢推脫。
“行了~去辦事吧。”
聖皇投影也懶得在此多待,交代完事情便化作了一團能量光影,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文御皇子鬆了一口氣,當即便打起精神道:“多財,星書,你們陪我走一趟,咱們去會會那王守哲。”
“殿下,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赫連多財嘆息道,“這些年來一直有人在暗中低價收購糧食,並推動靈藥產業,如今看來,多半是那個王守哲做的。這種操控大局的手段,算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才叫真正的商業手段。”
“殿下,這一次你恐怕要做好被獅子大開口的心裡準備。”
一聽這話,文御皇子頓時像是被強行餵了蒼蠅一般難受噁心。但是那又怎麼辦呢?不處理此事,整個天瑞聖朝都會面臨危機。
真要到了那時候,他這皇子怕是也當到頭了。
強忍著心頭的噁心,文御皇子終究還是直接去了【歸元別院】,投貼拜見王守哲。
此時此刻。
歸元別院之中。
湖心水榭的親水樓臺上,王守哲正靠坐在一張太師椅中
,一邊吹著風,一邊喝著仙茶,一邊給懷裡略微長大了些的“筍尖兒”王宗竹講故事。
在他右手邊還放著一碟魚食。一邊講故事,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撒著魚食,投餵著湖中靈魚。
不知不覺中,親水樓臺下便聚集起了大量的靈魚。密密麻麻的魚頭在水中湧動,看起來十分的熱鬧。
“咿呀咿呀~”
筍尖兒在王守哲懷裡扭動著,表示不愛聽,他要聽紅樓夢。
“行,爹爹這裡有幾道簡單的數學題,你全做對了之後,爹爹就講給你聽。”王守哲笑眯眯地拿出來一張試卷。
“噼裡啪啦!”
筍尖兒身體一僵,身上炸出了一連串的金色閃電。
數學,又是數學!
王宗竹好想原地爆炸啊~~
“公子,文御皇子投貼拜見。”這時,姜慕仙快步走來,在他耳邊低聲稟報道,“您要不要見他?”
“呵呵~~這麼快就撐不住了麼?看樣子,天瑞皇室的壓力不小啊。”王守哲搖了搖頭,笑著說,“你讓他先回去,就說本公子正在閉關,沒空見他。”
“是,公子。”姜慕仙當即應聲退了下去。
“竹兒。”王守哲一把抱起王宗竹,笑眯眯地看著他,“好好做題,錯一道,爹爹就給你補一張卷子,今天無論多晚,爹爹都奉陪到底。”
文御皇子的事哪有自己兒子刷題重要?
“咿呀咿呀!”
筍尖兒模樣的王宗竹眼淚汪汪,急忙用神念裹住筆,“唰唰唰”地開始寫題,同時心中好似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這題怎麼這麼傻?
一個泳池,居然同時放水和進水……腦子抽了麼?這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出的題目啊?這不存心為
難他這個小竹子麼?
嗚嗚~~黛玉姐姐,你等等竹兒,等竹兒刷完題再來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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