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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陛下賜我神通靈寶。”王守哲婆娑著寶盾安全,頓時感覺到安全感一下子提升了許多,真心實意地對隆昌大帝感謝不已。

雖然他也有一件神通寶盾,但是器靈【王坦克】才剛剛有些懵懂的意識,相比於【安全】這樣的老司機專家寶盾,還是差了許多。

“喜歡就好,朕一看安全就特別適合你。”隆昌大帝嘴上說得漂亮,心中卻是不以為意地嘀咕不已,當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兩個貪生怕死之輩湊一塊兒去了。

“多謝大帝成全,這是自打我認識大帝以來,您幹過的最正確的事情了。”寶盾安全同樣對大帝感激涕零,他對王守哲的滿意程度更高,在他漫長的“盾生”中,還從未遇到一個如此貪生怕死的主人。

“哼……”隆昌大帝眼角一抖,轉過頭去不想和安全說話。若非顧忌到大帝牌面,他真想狠狠揍盾。

“主人,聽你適才說,你還有一面神通寶盾?要不,叫出來一起認識認識?”寶盾安全同樣對大帝沒啥好感,自然也不太願意搭理他。

“也行。”王守哲將寶盾坦克從無盡淵中拿出,他懸浮在王守哲面前,震顫著咿咿呀呀了起來,彷彿對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和害怕。

不同於寶盾安全那般呈水滴般的流線型外表,寶盾坦克是一面厚重結實的軍盾,造型方正古樸,一副很能抗的模樣。

“喲,這器靈才剛剛新生啊。”寶盾安全繞著坦克飛來飛去,很感興趣道,“這樣更好,我可以把我的經驗都傳授給他,教他怎麼樣當好一面盾牌。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坦克,跟著我姓王,叫王坦克。”王守哲說道。

“什麼?不行不行,我也要姓王……”寶盾安全一下子有些不樂意了,感覺親疏有別啊。

王守哲把他名字連起來讀了一下,當即搖頭道:“你要是姓王的話,名字就太犯衝了。要不跟著我娘子姓柳,或者索性跟著皇室姓吳。畢竟大帝將你賞賜給我,也是對我這個小輩的呵護。”

隆昌大帝眼睛一亮,守哲這小子雖然耿直毒舌了些,卻還是個知恩之人,看樣子朕沒有白“呵護”他。

豈料。

寶盾安全毫不猶豫地說:“那我還是叫柳安全吧,諧音叫留安全,叫‘無’安全太不吉利了。而且大帝行事太過魯莽,打仗動不動就要衝一線,自己以為自己很牛逼。他能活到現在實屬運氣,咱們不能學這個反面例子。”

“你活到現在才實屬運氣呢……你才是反面例子。”隆昌大帝登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真應該早點將安全那廝抹殺了,當真是聽安全一席話,少活數十載。

柳安全自是不會搭理動不動就要抹殺他的大帝,有了新名字的他,開始盡心盡力地教導起王坦克:“坦克啊,你要明白身為一面盾的最高職責,那就是守護主人安全,但凡讓主人受一點點傷,就是咱們的錯。”

“咿咿呀呀。”

“不不,你對於‘安全’兩字,理解的太淺薄了,提前預判只不過是小兒科。真正的安全,是要根據環境、局勢、敵我強弱判斷等等一系列綜合考量。還有就是要始終對主人灌輸‘安全第一’的基本理念,要做到人和盾的思想高度統一……”

“呀咿呀咿。”

安全理念要從娃娃抓起,寶盾柳安全的安全理念,以及對王坦克的積極教導,讓王守哲頗感欣慰和安全感十足。

太慫了!隆昌大帝著實看不下去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揮了揮衣袖道:“明遠你與守哲再喝點,朕乏了,就不陪你們年輕人了。”再待下去,他肯定會忍不住打人又打盾了。

然後在老姚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說實在的,隆昌大帝對這一次心心念唸的會面還是有點兒“失望”的,看王守哲那般“隻手弄風雲”,還以為他是一個有野心、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傑。

結果呢?就是一個貪生怕死,懶散安逸之輩!只想守著家裡一畝三分田,老婆孩子熱炕頭,習慣於過平靜日子的胸無大志之徒。

失望,太失望了!現在的年輕人啊,唉~~~隆昌大帝邊搖頭邊嘆息邊走遠。

然後,王守哲就與吳明遠這兩個“胸無大志”的年輕人,聽著寶盾柳安全對王坦克的諄諄教誨,愜意地在這臨湖小築喝到了天亮。

聊的都不是什麼國家大事,只是一些家庭瑣事,如何處理夫妻關係啊,夫妻幹架了怎麼辦?怎麼教育孩子啊,孩子到了叛逆期怎麼辦啊?孩子早戀咋辦?

生活就是那麼瑣瑣碎碎,哪有那麼多詩和遠方。

……

定國公府。

大乾王氏宗祠,乃是一大片單獨隔出來的建築群。

建築群以青色,黑色,和白色為基底,佔地廣袤,風格恢弘大氣。建築群周圍更是遍植松柏,濃翠如茵,顯得莊嚴而肅穆。

嫋嫋香菸在林間彌散。

因著常年的焚香,祭拜,這片地方,就連空氣中都彷彿沉澱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沉香氣息,漫步松柏林中,更是沒來由地便感覺心情沉重,就連說話聲都不自覺放輕了。

王守哲跟在寅達老祖等人身後,穿過鬆柏林,穿過高聳的牌樓,便到了宗祠內部。

宗祠內部的格局也不復雜。

入門之後,往前走了沒多遠,便是主殿。主殿內供奉的乃是大乾王氏的初代老祖,定玄老祖。

殿內,有一座定玄老祖的等身塑像。

那是一位相貌堂堂,器宇軒昂的老者,一身戰甲,手執長劍,端的是威風又霸氣。

製作這塑像的人手藝也是相當不俗,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竟是將定玄老祖身上那種捨我其誰的霸氣,以及那股子久經沙場沉澱出的肅殺之氣,甚至於是神通老祖的威壓,全都活靈活現地展現了出來。

乍一看,就彷彿是真人一般。

王守哲看著定玄老祖的塑像,也是覺得分外親切。無他,只因為這位老者不愧是王氏的開山老祖,哪怕已經是一把年紀了,依舊帥得掉渣。

祭拜過給定玄老祖之後,王守哲便跟著寅達老祖來到了主殿後面的兩大偏殿。

其中左偏殿供奉的乃是功勳碑。

殿中每一座功勳碑,代表的都是大乾王氏歷代以來,為大乾,或為王氏家族立下過卓絕功勳的族中先輩。而這些功勳碑,絕大多數都屬於神通境的老祖,只有極少數屬於紫府老祖,而這一部分紫府老祖,通常都是在某一方面有著極其出眾才華的。

王守哲在寅達老祖的帶領下,給每一塊功勳碑都上了香,很快,就來到了右偏殿。

右偏殿,供奉的是大乾王氏的嫡脈。

王守哲剛一進門,便看到了正對著門口的、密密麻麻的牌位,心中剎時一肅。

往常說起千年世家,幾千年世家的時候,往往會有些空洞和不真實,也只有在這種時候,面對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歷史的厚重感和滄桑感。

那種撲面而來的壓力,不僅僅來自於畫面,更多的,還是一種心靈上的衝擊。

因為王守哲清楚,眼前的這些排位,每一塊都代表了一位先輩族人的逝去。

而眼前的這些,還不過是大乾王氏數千年曆史中的滄海一粟。

大乾王氏傳承綿延了七千多年,哪怕僅僅是嫡脈,人數都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也因此,有資格在偏殿中擁有一個排位的,實際上都是天人境以及紫府境的強者,餘下那些連天人境都沒達到的族人,則只是在旁邊的族譜碑上擁有一個名字。

在寅達老祖的指點下,王守哲按規矩拜過了嫡脈,緊接著,就來到了宗祠後殿。

宗祠後殿,供奉的便是大乾王氏的直脈,以及諸多分支,旁支血脈了。

到了這邊,牌位的數量又是暴漲,一兩個殿已經根本裝不下了,便乾脆分成了幾十個小的側殿。

沒辦法,任何一個世家,直脈的人數都是遠超嫡脈的,七千年下來,累計的人數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更何況,這些側殿裡面,還有一小部分屬於已經分出去的王氏分支,譬如漠南王氏,隴左王氏,天府王氏,便都在這裡擁有一座側殿。

而如今,在隴左王氏的側殿旁邊,又多了一座新的側殿。它的主人,便是長寧王氏,裡面供奉著宙軒老祖,以及長寧王氏的歷代先祖的牌位,最下面一排是定字輩,其中王定嶽赫然在位。

至於守字輩的牌位,暫且還不需要,只因長寧王氏守字輩的兄弟們還活得好好的,連老大王守信都已經晉升靈臺境了,一時半會兒沒有人會“晉升”成牌位……

宗祠側殿的建立,也代表著長寧王氏正式與大乾王氏建立宗親關係,真正意義上形成了同宗同祖。

不過,這一次祭祀,王守哲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搞。

而是族內的耆老瓏煙老祖和宵瀚老祖兩位駕臨,再加上來了守字輩的王守信,守勇。

還有就是宗字輩的王宗昌和王宗耀,以及室字輩的王室昭、室昊。安字輩的話,就暫且由王安業作為代表了,再加上王璃瓏,王瓔璇,以及璃仙分出的一株小幼苗。

一干人等,低調而不失莊重地完成了第一次祭祀。

再隨後,便是關於蹭定國公府一次【玄冰罹鳳真法】的傳承了。

這一門真法的傳承,同樣是在定國公府內部。

在宗祠的右後方,有一座方里許的小型冰山,冰山之下有一條小型極品玄冰靈脈,正是當初定玄老祖親自建立的真法傳承之地。

在這一方小天地內,常年白雪皚皚。

王氏的寅達老祖、宙輝老祖,以及王守哲、瓏煙老祖等懸浮在小型冰山之上。

冰山之內,藏有一個玄冰罹鳳的鳳巢。

寅達老祖感慨道:“咱們王氏的主血脈,正是冰鳳血脈。只可惜,一代代的孩子們,鮮有能覺醒出冰鳳血脈者。”

定國公府自定玄老祖以來,總共出過十三位神通老祖,繼承玄冰罹鳳真法的神通老祖不過就是四個。

按照這個真法傳承之地,大約每五百年能攢夠一次傳承的能量,至多能攢兩次傳承能量的機制來看,如今已經千年沒有冰鳳傳承了。

“寅達老祖,千年之前若是無人傳承冰鳳血脈,豈不是浪費掉能量和機會了?”王守哲微微疑惑著說。

“這個……不會浪費的……”寅達老祖微微臉紅著說,“咱們把傳承機會給週轉掉了,一次能週轉個六七億乾金。”

“週轉……”王守哲無語,週轉,說的倒是好聽,不過就是賣掉了。

“守哲啊,咱們也是沒辦法啊。隆昌帝即位後,就處處為難咱們王氏,咱們的經濟是每況日下。你別看六七億乾金挺多的,可平均到一年也就一百來萬乾金。”寅達老祖一臉無奈地說道,“咱們王氏人口太多,每年的支出就不小,再加上要培養很多紫府種,以及要保證神通種傳承~~唉~~”

從寅達老祖一聲長長的嘆息中可以看出,大乾王氏的日子過得太緊巴巴了。

“老祖,咱們得虧了守哲,這從今往後啊,家裡的條件就會越來越好了。”宙輝老祖心滿意足地說道,“尤其是與守哲的守達商行的合作,由咱們出面主持歸龍城內的各項業務,每年能賺到的錢不少呢。這以後啊,我也不用再擠壓族人的修煉資源了。”

身為一個神通種,外表風光無限,可宙輝老祖的心中也是苦惱的。家裡窮,但是要維持神通種的巨大開銷,自然只能擠壓其他人的資源。

如此,就讓大乾王氏陷入了惡性迴圈之中。

寅達老祖也是精神一振,紅光滿面了起來:“這都是託了守哲的福啊,我這輩子從未有如此高光過。”的確也是,寅達老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染指內閣首輔這一天。

一聲一聲的誇耀下,王守哲倒是恭謙道:“兩位老祖過譽了,咱們乃是同宗,理當互相扶持。這樣吧,時間不早了,瓏煙老祖就趕緊去接受傳承吧。”

“對對,我這就啟動傳承之地,瓏煙,你略作準備就進去接受傳承。”寅達老祖表情一陣嚴肅,開始施展神通啟動玄冰罹鳳真法的傳承。

“是,寅達老祖。”瓏煙老祖清遠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熾熱之色。一旦她得到了真法傳承,那她未來的神通之路就通暢無比了。

傳承之地一陣風雲變化,天空中大雪狂暴起來,隨後,又是一片片冰雹如狂風驟雨而下。

時機已至。

瓏煙老祖身後的冰鳳法相展開,一聲鳳啼清鳴下,她投身入了傳承之地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雪和冰雹越下越大,幾乎將小冰山埋沒其中。

王守哲心中一陣欣慰,瓏煙老祖宗終於可以站起來了,也許她老人家,有機會成為家族第一個神通境老祖。

雖然他自己沒有神通傳承,不過並不著急,未來的軍官學院中定會有解決之道。

……

康郡王走私通敵一案,因證據確鑿,處理起來極快。

陳景龍,孟元白等人因擔心夜長夢多,更是連休息都沒敢休息,連軸轉著就對相關人等進行了審訊。

短短時間內,審訊結果就出來了,最後和趙志坤的證詞,以及康郡王府上的賬本相互一印證,證據鏈頓時就齊了。

孟元白等人也是鬆了口氣,連忙結了案,並將相關卷宗謄寫了一份呈送給了隆昌大帝。

這在上京城內惹出了巨大風波的走私通敵一案,至此,才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這整件案子,別看前期變故迭生,王守哲安郡王一方和康郡王一方你來我往鬥得熱鬧,搞得複雜無比,但真正到了分勝負的時候,結束得反而格外迅速。

在隆昌大帝震怒地授意下,三才司,刑律司,監察司,宗親府四方便聯合發出了公告,宣佈走私通敵一案再生變化,現已確認康郡王為走私一案幕後主謀,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根據大乾國律法,褫奪其準帝子身份,郡王銜,剝奪皇室宗親會議表決權,罰沒家產,充入炮灰營戴罪立功等一系列處罰。

公告一出,整個上京城內頓時一片譁然。

哪怕是那些一直在關注廢康郡王一方和安郡王一方相鬥的世家,這會兒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都有點懵。

這種感覺,就彷彿前一天還在世界大戰,結果睡了一覺起來,就忽然間世界和平,歲月靜好了。

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他們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一切就全都結束了。

一時間,除了那些自始至終作壁上觀,壓根沒準備摻和帝子之爭的世家,其他世家的計劃和打算全都被打亂了。

站在安郡王一方的世家,勢力,自然是興奮不已,有一些甚至暗戳戳地慶祝了起來。

康郡王一方的世家則是一夕間樹倒猢猻散,成為了被痛打的落水狗。不知多少世家公開發表意見,跟康郡王劃清了界限。

至於那些原本還想著觀望觀望,想等著帝子之爭的局勢更明朗一點再站隊的世家,此刻則是齊齊陷入了迷茫之中。

牌桌都撤了,他們還沒來得及下注,接下來要怎麼辦?

在王守哲的連環算計之下,廢康郡王倒臺的整個過程相當順利,但隨之引發的朝堂地震,直至此時才算是真正彰顯出威力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世家著急忙慌地召開了家族會議,開始商議家族接下來要如何自處等等問題。

水面看似平靜,湧動的暗流卻悄然席捲了整個朝堂上下。

所有世家都明白,接下來,天要變了。

不過,這些世家間的紛紛擾擾,跟底層的老百姓都沒什麼關係。不管局勢怎麼天翻地覆,他們仍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不過就是茶餘飯後多了一份談資而已。

不過,廢康郡王的最終落網,仍是讓很多人覺得大快人心。同時,也讓不少人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萬萬沒想到,輿論風向幾次翻轉,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走私通敵的幕後主謀,居然真的就是廢康郡王。

在很多人想不通的同時,也有不少人意外,隆昌大帝和宗親府居然沒有選擇包庇他,而是讓廢康郡王接受了國法的制裁,也沒有因為皇室的身份而得到特殊優待。

因著這事,底下百姓對皇室的觀感倒是好了很多。

儘管皇室之中出了廢康郡王這樣的敗類,但也有像安郡王這樣一心為民的準帝子,還有像德威親王這樣特面無私的親王,終究還是靠譜的人佔了大多數。

一時間,皇室在民間的聲望竟是不跌反漲。

……

前康郡王府。

沒有了眾多的僕從,也沒有了門庭前絡繹不絕的騎獸和靈馬車,令曾經的康郡王府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許多。

就連夜幕降臨之後,府中亮起的熒石靈燈都只剩下了零星的幾盞,孤零零的,看起來無比的寂寥。

府中內院,吳承嗣所住的主院之中。

渾身酒氣的吳承嗣正半倒不倒地斜靠在院中的石凳上,仰著頭,提著一壺酒不停地往嘴裡灌。旁邊的地上,已經歪七扭八地丟了一地的空酒壺。

此刻的他,身上戴著“鎖神枷”,氣息羸弱得像是個普通人,哪裡還有半分曾經準帝子的威嚴和貴氣?那滿身的頹靡和落魄,不知道的,怕是都要以為他是從哪裡來的落魄散修了。

放在半個月前,怕是連吳承嗣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副模樣。

“夫君,喝酒傷身,您多少吃一點東西吧~”

這時候,前康郡王妃趙怡靜從院外走進來,手裡還端著幾盤散發著誘人食物香氣的菜餚。

這是她苦苦哀求門口的禁衛軍幫忙去萬餚樓買的美味佳餚。如今府中沒有下人僕從,什麼事都要她自己來,再加上心中憂思難解,一段時間下來,她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把盛放著美味佳餚的碗碟往石桌上端的時候,吳承嗣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忽然紅著眼朝她暴吼了一聲。

“滾!”

“嘩啦啦~”

他伸手猛地一掃,直接把所有碗碟全掀翻了。

碗碟碎了一地,食物也全落在了地上,沾著泥土,眼看著是不能吃了。

“殿下……”

趙怡靜動作一頓,卻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沒有憤怒或者失望,只是有些難過地看向了吳承嗣。

吳承嗣卻沒理她,猛地仰頭又灌了一口酒,嘴裡發出了一連串滲人的笑聲:“呵呵呵呵呵~本王準帝子身份被奪,郡王身份被剝奪,所有努力付諸東流,破曉也被定義為反叛組織,遭到了官方的通緝和圍剿。趙志坤卻從主謀變成從犯,又因檢舉主謀立了功,被從輕發落,判決也從充入炮灰營變成了去域外戰場賦役一百年。”

“你不是一直想幫趙志坤嗎?這下你如意了?”

前康郡王府雖然被查封了,但並沒有徹底禁止別人來探視,所以這段日子吳承嗣夫妻倆雖然被軟禁了,但偶爾還是能得到一些外面訊息的,自然也就知道了趙志坤和破曉組織的下場。

趙怡靜神色哀傷:“夫君,您何苦說這種話故意刺激我?您明明知道,我雖然相幫十四叔爺,卻從未想過要害您。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麼會害您?”

然而,吳承嗣卻恍若未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驀地又哈哈大笑起來。

自從被軟禁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一直喝酒,一直喝酒,整個人精神恍惚,時而清醒,時而狀若瘋癲,很多時候跟他說話他都像是沒聽到。

也或許,他不是聽不到,只是不想聽,不想看,也不想知道而已。

從小到大,就有無數人有意無意地告訴他,他是皇室正統,是大乾皇室最順理成章的繼承人,將來一定要成為帝子,繼承大乾江山。

多年下來,帝子之位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或者說“心魔”了,他也一直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一定會成為帝子。

但是現在,帝子已經變成了曾經他看不起的安郡王。雖然暫且還未正式冊封,卻已經在開始走流程和還準備工作了,只需要挑一個吉日,便能昭告先祖,敕封吳明遠為當代帝子。

可他吳承嗣呢?

卻落魄的連狗都不如。

當真是一朝夢碎,萬事成空,他彷彿一下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人也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驀地。

院門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怒斥:“廢物!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不成帝子之位就能回來了不成?”

趙怡靜慌忙抬頭,這才發現院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老者,雖已經年邁,卻依舊氣勢強橫,一派威嚴,正是德馨親王。

也不知道德馨親王在門口看了多久,這會兒臉上的表情相當難看,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

德馨親王這一聲怒斥,也宛如當頭棒喝,讓吳承嗣從恍惚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老祖宗,您怎麼來了?”

“瞧你這點出息。”德馨親王擰眉看著他,聲音沉冷,“爭帝子失敗了又如何?只要吳明遠一天沒有登上帝位,帝子之爭就還沒有徹底結束。你好好活著,我們興許還有機會。可你要是死了,那就真的徹底完了!”

吳承嗣慘然一笑:“老祖宗,您就別騙我了。走私通敵罪名一定,帝子之位便已成定局,他現在只需要等流程結束就行了,我哪裡還有半分機會?”

“這你就別管了。好好待著,給本王振作起來,好好等訊息便是。”

吳承嗣眼睛亮起:“老祖宗,真的還有機會嗎?”

“機會雖然不大,但是我們堅決不能放棄。”

德馨親王沒有細說,眼眸裡卻閃爍著陰鷙森冷的光芒。

機會,的確還有,只是須得沉下心,等待時機。

不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可還不一定。

我德馨一脈,為了帝子之位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我怎麼會甘心,甘心就這麼失敗了。

“老祖宗,我一定會振作起來。”吳承嗣興奮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怡靜,給我拿酒來。”

“是,夫君。”趙怡靜默默地拿來一壺酒,卻是滿眼都是擔心之色。

這一瞬,她有些恨德馨親王了,若不會他,夫君和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子吧?

……

天空一碧如洗,一架模樣低調的飛輦,在天空中翱翔,時不時伴隨著靈禽仙鶴的一聲聲嘹亮清啼響起。

俯瞰大地,一條彎曲的溝壑如一條蜿蜒長龍般,連通了山脈的兩側,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慶北走廊,屬於大乾國的重要交通通道。

大乾境內多山,從歸龍城往隴左而去,要路過好些連綿大山。

這些連綿大山有不少山峰高聳入雲,數千裡荒無人煙,因為地形非常之複雜,如今依舊殘留著不少難以清剿的兇獸毒蟲。

因此,哪怕是乘坐飛輦,也不太適宜直接當空越過那些如屏障一般的錯亂山脈,寧願順著交通要道而行,如此安全性才會大增。

“太爺爺,咱們大乾為啥不清剿連綿大山中的兇獸呢?我聽說住在各大山脈附近的農田,時不時會遭受兇獸襲擊。”出來遊歷了一番的王安業,略微長大了些,氣質更加沉穩了許多。

“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地理環境太複雜,軍隊清剿不是太方便,危險也不小。”王守哲解釋說道,“最重要的是,連綿不絕的大山中環境惡劣,開發的價值非常低。強行清剿的話,是一項耗資耗力極大,卻又註定虧損許多的軍事行動。在處處缺錢的情況下,自然要將錢花在刀口上。”

“我明白了,大帝老爺爺太窮了,不捨得將資源投入虧本買賣中。”王安業恍然地說道,“我以前總是覺得錢沒啥用,太多了花不出去也是一種煩惱。原來一個國家要想發展,也得依靠錢啊。從今往後,我一定要好好攢錢。”

一旁的王瓔璇和王璃瓏,紛紛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安業你都那麼富了,還給不給大家夥兒留點活路了?

“呵呵,你們幾個啊,回去後該學習還得學習,賺錢的事情暫且不用你們操心。”王守哲說道,“尤其是璃瓏,最近的課業有不小長進,回去後再加把勁。還有瓔璇,你馬上要去聖地學習了,要讓安業再幫你補補課。”

“知道啦,爹爹爺爺。”王璃瓏和王瓔璇齊齊耷拉著腦袋,露出了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心中卻是有些生無可戀,和“老人家”一起坐車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提學習這種不愉快的事情。

面對家裡一眾小輩,王守哲還是比較滿意的。

什麼帝子之爭,大乾權力的更迭,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太大吸引力。若非不得以,他壓根就不會捲入帝子之爭。

踏踏實實種田,安安穩穩地發展不好嗎?

好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了,王守哲終於可以回家安安心心發展王氏,過上太太平平的日子了。

驀地!

一股晦澀的能量波動掠過飛輦。

一旁閉目休養的瓏煙老祖,緩緩睜開眼睛,冷聲說:“有強者的神念盯上了咱們飛輦,果然如守哲你的預料,此行回去多半還會有些波折。”

“唉~”王守哲也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還真不算是我的功勞,德馨就不能弄點新花樣麼,這種套路也太老了。”

“希望這一次有點驚喜吧,最好是德馨親至,也好讓我將尾巴收一收,回家安安靜靜種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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