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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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灰花之城，安格爾泰有些呆滯地仰望著地平線上憑空出現的機械巨塔。

他是一位土生土長的科爾奇斯人，在人類之主降臨後便響應了人類帝國的號召，加入了懷言者軍團。

雖說安格爾泰在這近百年來的大遠征中已然見過無數或大或小的異形國度，以星際戰士的身份剿滅擊潰過各式各樣負隅頑抗的異端文明。

但在他的印象裡，他的母星可從未有過這樣龐大的建築……更不必多提現在的戰爭狀態了。

以萬為計數的輔助軍裝甲軍團、兩架戰將級泰坦與數架掠奪者泰坦掠陣的泰坦軍團，以及圍繞著科爾奇斯的數十艘巡洋艦——

“我前幾天倒還在奇怪第一軍團為什麼能把火星上的那些機油佬叫過來…”

“哈。現在看來，倒也算是合理。”

夏芬看似樂觀地打趣著，但安格爾泰卻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沉重氣氛。

“…是啊。”

“畢竟是這種規模的…遺蹟。那群考古瘋子恐怕現在已經高興壞了，不是麼。”

彷彿是被摯友的樂觀所感染，安格爾泰也強裝鎮定地說著。

“要我說，等星語傳回到火星…那些沒來上科爾奇斯的機油佬估計都要急瘋了——誰叫他們不待見以前的科爾奇斯呢。”

“從今往後可不一樣了，等這場仗打完、科爾奇斯開始準備進行全面工業化時，以往那些翹著鼻子的該宕機油佬得排著隊來咱們軍團報備！”

“但是現在母團越來越缺人了。安格爾泰，我可閒不住——聽說那些子團兄弟們的聲譽不錯，我都有點想從鋸齒太陽調出去了。”

“可得了吧！夏芬，自從科爾法倫那頭老驢被帝皇下令處決之後，別人想來咱們母團服役還來不及呢…”

“哈哈哈！說的也是！”

“哈哈哈！”

在灰花之城的城牆上，兩位魁梧的阿斯塔特正你一句我一句地開著玩笑，彷彿沒察覺到城中已然無比凝重的緊張氛圍。

是的，不是每一位阿斯塔特都有著安格爾泰和夏芬那樣豐富的履歷，一些稍加年輕一些的懷言者戰士此時已經在以祈禱的方式來緩解心中的壓力了。

但是，他們都無比清楚，能夠引來機械神教、乃至泰坦修會注意力的事物究竟是什麼可怕的東西，縱使懷言者們在過去的歲月中未曾經歷過太過慘烈的戰爭，但他們那作為星際戰士服役了近百年的戰鬥經歷也令他們能夠瞬間知曉這場戰役的烈度將會去到何種程度。

毋庸置疑，一場啟示錄級別的殘酷戰爭已經呈現在眼前。

古老異形文明的造物？危險異端的詭異能力？還是說遠在舊夜時代前的可怕危機？

他們無從知曉，但他們絕不畏懼——自揹負著人類之主對於他們的期許而誕生之際，每一位阿斯塔特都將在無盡的戰爭中迎來死亡的宿命，這便是他們接納這幅超凡之軀時所要付出的代價。

亦是他們為人類帝國而奮戰一生的終極奉獻。

……

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出現在了伊萊恩的身上。

疼痛、暈眩，還有更多難以言喻的詭異狀態，這些都令她切身地感知到了【疲憊】的感覺。

對於一位基因原體而言，這是極其罕見的狀態，也是象徵著她的精神與肉體的耐力已經跌落至極限的感受。

伊萊恩只能隱約記得方才發生過的一切景象。

亞空間門扉、奸奇大魔、鐵人…亞空間風暴。

數個極度危險的關鍵詞在她倦怠的大腦中被拼接在一起，構成了她所做過的一切。

是的，她一頭撞入了亞空間風暴。

如若換做常規生命體，她恐怕早已粉身碎骨數萬次以上了。

好在基因原體的可怕本質令她受到的傷害被限制在某個不危及性命的程度，並且保留下最後一份能夠行動的體力。

於是，伊萊恩便衝入了那連結著現實宇宙的亞空間門扉，在那已升格為奸奇大魔的鐵人驚恐的目光下如同野獸般撲去——

之後，她的意識便中斷了。

但那種奪下了某種事物的清晰手感卻不會欺騙自己。

“…嘿。看來…倒是不虛此行啊。”

癱倒在不熟悉的土地上，伊萊恩虛弱地露出些許笑容。

縱使她如今已經疲憊到無法睜開雙眼，周身土地傳來的觸感似乎也不像是科爾奇斯，但她還是隱隱察覺到自己的右手仍在握著某種東西。

某種正在跳動著的、像是人類的心臟的事物…

恐怕，這就是那個鐵人的【核心】了。

但，她的意識再如何頑強，在經歷過肉身穿越亞空間風暴、以最後的體力一擊奪去那鐵人的核心中樞之後，身體卻也疲憊得無法行動了。

作為物理宇宙的生命體，基因原體終究是有著極限的。

就連睜開雙眼這種本能也做不到，更無需提及所謂的‘求生欲’了…先前在亞空間中所體驗到的那種充沛體力與嗜血慾望也已經完全消散。

在這種體力被削弱到極限的狀態之下，光是意識勉強恢復過來片刻，恐怕都是一種莫大的奇蹟。

現在的伊萊恩只能勉強感受到周圍的環境已然不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星球，黏膩、溼熱，近乎堪稱糜爛的血腥氣息仿若人間地獄，陣陣淒厲痛苦的慘叫與求饒聲更是不絕於耳。

數個關鍵詞彙湧入大腦，但伊萊恩此時那已虛弱得和普通機械神甫相差無幾的大腦算力仔細思考了數秒後才得出相應的答案。

當得到答案的一瞬間，她的眉關驟然緊蹙。

——該死…我不會掉到諾斯特拉莫、或者葛摩了吧…

由於亞空間風暴亂流的影響，伊萊恩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在這種危機的關頭，恐怕一位普通的阿斯塔特就能殺死自己。

但…

意識在緩緩遠去，理智正逐漸消散。

她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向帝皇祈禱了。

——算了，就這樣吧。

——如果死了的話，還能早點魂歸黃金王座…

伊萊恩有些遺憾地心想著，無奈陷入沉睡。

而在確認伊萊恩完全陷入沉睡後，數位黑暗靈族才終於從陰影中現身。

黑暗靈族們謹慎地用詭異的鐐銬鎖住了這位沉睡著的巨獸，昔日縱慾的他們也無法對如此體型、如此兇惡的可怕存在產生非分之想。

只因他們看到伊萊恩以肉身穿越了亞空間風暴、衝入了網道內的葛摩。

如若以古泰拉人的概念來形容的話，便是一個存在以肉身強行潛入了數千米的深海，並以肉身擊穿了深海庇護所的外殼…

無論是什麼人，都不會認為她會是一位普通的、正常的生命體。

而至高天上的黃銅巨影仍在注視著她。

彷彿是在期待著什麼…

……

……

葛摩大舞臺，夠膽你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