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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高句麗大王城是由平原城與山城相互依附組建成的都城,這個城池群還包括國內城和丸都山城。
這是高句麗最早的都城,整個高句麗在這裡延續了五百年之久。
所以,在大王城外,足足有七千多座高句麗時代的墓葬。
當然,高句麗人修建的那座令唐人羞恥萬分的京觀,也在這裡,雖然太宗攻伐高句麗的時候,曾經把這裡的隋人,唐人殘骸燒成灰帶回國內安葬了。
但是呢,上一次辦事辦的匆匆忙忙,沒有幹徹底,這一次,要徹底清除那座京觀留在世上的最後證據。
在李績的一聲令下,班師還朝的二十八萬大軍,刻意轉道大王城,由民夫們挖掘那座京觀的殘餘部分,將收集到的屍骸燒成灰,裝匣子裡帶走。
然後,唐軍又開始漫山遍野的挖掘高句麗人的祖墳,找到骸骨之後,就填進京觀原來的位置上,封土成丘,這樣,一座新的京觀就成型了。
李績還在這座封丘上勒石刻字,名曰——大唐李績滅高句麗於此。
還下令軍中的鐵匠門融化兩萬斤鐵,給這座封丘戴上了一個鐵帽子。
事實上,大唐李績滅高句麗,大唐李績滅新羅,大唐蘇定方滅百濟這樣的石碑,在遼水以東稍微高一點的山崖,稍微重要一點的地方,都有這樣的石刻。
眼看著李績呱呱大笑著將酒樽中喝了一半的防毒藥潑在剛剛刻好的石碑上,裴行儉就低聲對站在身邊的雲初道:“老子破了那麼多的城池,早知道,就該在那些城池上刻裴行儉破城於此了。”
雲初抬頭看看李績在巨丘身上一邊舞劍,一邊唱著不著調的曲子,非常投入就對裴行儉道:“這是人家的戰場,等你那一天統領百萬大軍,縱橫天下的時候,再勒石紀念也不遲。”
裴行儉又道:“我們打下來的地盤,這一次全部交給河北地的人守著,某家覺得不妥。”
雲初道:“此次東征,幾乎吸光了河北地的民脂民膏,不給補償是不成的。”
裴行儉道:“一次剿滅三韓,從今後,放眼寰宇再無敵手,想要再立軍功就難了。”
雲初道:“有的是機會立功,反正突厥人總是會反叛,西域總是會動亂,吐蕃總是沒事幹就跑下山騷擾我們,金法敏帶著人跑了,遲早會回來報仇的,所以呢,你以後有的是仗可以打。”
裴行儉瞅瞅端著酒杯坐的筆直的薛仁貴,對雲初道:“此戰人家才是最耀眼的大功臣,你我兄弟一個栽在百濟,一個栽在新羅,只有人家才是真正的舉世無雙的悍將,想想就來氣啊。”
雲初瞅著裴行儉道:“我是萬年縣縣令,你是長安縣縣令,兩個文官跟一個武將爭奪什麼天下第一,有損我等仕人身份。”
裴行儉道:“我就不信你能如此的心平氣和。”
雲初舉杯朝薛仁貴邀飲,薛仁貴也舉杯應和,其餘將領見雲初邀飲,也紛紛舉杯應和,唯有郭待封將頭轉過,裝作沒看見。
然後,雲初就把酒杯丟過去砸在郭待封的臉上,又舉著屁股下面的小胡床三兩下,將郭待封按在身下,一頓小胡床沒頭沒臉的砸下去,雖然郭待封拼死抵抗,但是,雲初此時早就變成了一個手長腿長,力道千鈞,且打人經驗豐富的不能再豐富的勐將,郭待封那裡是他的對手,在腰部連續受了兩下重擊之後,就蜷縮著身子抱著腦袋躺在地上,硬抗來自雲初的毆打。
眼看這傢伙已經口鼻流血,慘不忍睹,雲初才放過他,將他提起來怒吼道:“你敢羞辱我!”
郭待封張開滿是血的嘴巴道:“有種你就打死我。”
雲初道:“等你傷好之後,我會再打一遍。”
郭待封咆孝道:“爺爺等著!”
郭待封無辜被打,其餘將領看雲初的眼神也就沒那麼和善了。
雲初眯縫著眼睛,環視一週道:“想要替郭待封鳴不平的現在就可以站出來了。”
見雲初如此的強勢,幾個年輕將官剛要站起來,就被同伴按住,一時間,場面安靜的出奇。
明明這邊已經開始打架了,李績還在舞劍,喝酒,吟詩,契必何力,高侃,龐同善這些大老們裝作沒看見,各自摟著高句麗美人,新羅美人,百濟美人喝酒吃肉好不逍遙自在。
如果說戰前,李績的軍威無人敢觸碰,現在,戰事已經結束,人人都知道李績回家之後,就是一個告老還鄉的結果,對他的畏懼自然也迅速的消退。
見一眾大老們裝作沒看見,眾人又把目光落在薛仁貴,裴行儉以及程名振三人身上。
結果,薛仁貴忙著喝酒,裴行儉忙著跟王方翼說話,至於程名振,在雲初毆打郭待封的時候,還刻意的向外挪一下屁股,給他們騰出一個寬敞的地方好動手。
老的在裝傻,新一代的首領們假裝看不見,所以,眾人想為郭待封出頭的心思也就澹了。
讓雲初在大軍班師還朝的路上,真正的立威一次。
丟開郭待封,雲初安然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溫柔就小聲道:“下手輕了。”
雲初低聲道:“看他那副慫樣,下不去重手。”
溫柔冷笑一聲道:“別看他們現在威風凜凜,他們的威風都是麾下將士們給的。
等到一路回家,一路散兵,到長安,也是我們跟裴行儉麾下的兵馬最多,到時候,他們算個屁啊。
我家老祖來信說,長孫無忌那邊已然不穩當了,天知道這些人有沒有跟長孫家有勾連,一次性撇清關係最好,免得回到長安之後,再讓這些人藉著一起作戰的交情,拉著我們幹一些有的,沒的事情。”
雲初點點頭,自己剛才之所以毆打郭待封,就是出於這個切割的目的。
李治喜歡折衝都尉,也信任折衝都尉,這些人麾下的折衝都尉們有權力上奏疏給皇帝,這裡面很多混日子的將軍們都未必有這個權力。
回到長安之後,或許會升官,或許會發財,然後塞長安十二衛裡當一個將軍,部將,裨將一類的,整日裡無所事事的在長安遊蕩,直到下一次再起戰事,再接著被皇帝指派出去打仗。
這些人的公事不多,私事卻層出不窮,平日裡就喜歡勾勾連連的,但凡是皇帝在處理謀反一類的事情的時候,總能帶走幾個這種無所事事喜歡到處勾連的人。
薛仁貴見雲初安靜下來了,就走過來道:“也沒有必要為了避嫌,就這麼對待同袍吧?”
雲初道:“你要喜歡跟他們混一起,別怪我在你被斬首,抄家的時候笑出聲來。”
薛仁貴皺眉道:“都是大唐的功臣,不會如此不堪,以後但凡是領軍出戰,還要跟他們合力作戰,你這樣切割的乾乾淨淨,以後,無人支援怎麼辦?”
雲初冷笑一聲道:“我們以前就說過,軍人最好純粹一些,揮舞干鏚保家衛國的人,當然值得我們去尊敬,如果作戰僅僅是為了升官發財,這種人,有多遠,就從我身邊滾多遠,多看一眼都汙了我的眼睛。
最後勸你一句,以後出戰的時候,最好找幾個好的夥伴,身為將軍,最可憐的事情就是沒敗給敵人,卻被自己人給坑死。”
一直在偷聽他們談話的裴行儉湊過來道:“這次回京,我們幾人必定會升官,你還打算守著你的萬年縣嗎?”
雲初道:“我此次出戰,一個是不放心把我萬年縣百姓放在別人手中,再者,就是想為大唐開疆拓土,洗涮恥辱,如今,兩個目的都已經達成了,至於升官發財,說句大實話,雲某還沒有放在心上。”
裴行儉狐疑的瞅著雲初,他一直都覺得雲初不像他話語中那種偉岸高大,無私的人。
但是,又沒有什麼證據證明雲初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就搖搖腦袋道:“我這一次回去之後,準備去吏部考功司當主事,幹兩年熟悉之後,就打算弄一個吏部侍郎幹一幹,要是以後遇到為難事,大可來找我。”
雲初瞅著薛仁貴道:“你是怎麼安排的?”
薛仁貴道:“新成立的千牛衛一直沒有大將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謀到這個位置。”
裴行儉道:“你想要這個位置,那麼,你就要在爵位上讓步了,陛下如今對侯爵以上爵位看的很嚴,給了你千牛衛大將軍的位置,你的侯爵就危險了。
雲初跟你不一樣,他如果對實職沒有要求的話,封爵就會變高。
可惜,他以前是白身,這一次武勳必定是上柱國,爵位封伯的可能性最大,如果能弄一個關內伯的爵位,也很不錯了。”
雲初搖搖頭道:“萬年縣令就很好了,我不在乎這些。”
薛仁貴,裴行儉見雲初表現出來的澹漠模樣不像是假裝,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慚愧,跟雲初跑出來作戰不一樣,他們出來作戰,唯一的目的就是——馬上封侯!
等李績瘋夠了,這場酒宴也就結束了。
溫柔瞅著雲初道:“你真的不在意嗎?”
雲初看著溫柔道:“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溫柔愣了一下道:“哦,明白了,這就是你常說的當婊子立牌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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