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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歎完好人之後,賀蘭敏之就不再說話了,不管老何如何將他的腿骨弄得卡卡作響,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最符合貴公子模樣的微笑,和煦而溫暖。
老何好不容易對好了賀蘭敏之的骨頭,然後用夾板固定好,栽纏上厚厚一層麻布,最後調和了石膏一層麻布,一層石膏的將他的腿固定好。
給骨折患者打石膏,這是太醫院裡的一門新手藝,從手術的恢復效果來看,效果好極了,極大的減少了二次錯位的可能。
聽聞賀蘭敏之斷了腿,韓國夫人就匆匆的跑來看兒子了,見到腿上打著石膏,手指上纏著麻布的賀蘭敏之,韓國夫人才見到他,就憤憤的道:“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賀蘭敏之笑道:“這一次我接受教訓了,以後一定好好聽話,爭取做一個對二姨有用的人。”
韓國夫人狐疑的瞅著兒子,最後嘆口氣道:“果真如此就好了。
對了,住在你隔壁的那個吐蕃女子輕易不要招惹,你二姨有用。”
賀蘭敏之道:“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真的嗎?”
賀蘭敏之笑道:“真的,你還沒說為啥不能招惹她,知道了利害我才會心生警惕。”
韓國夫人道:“如今,大唐已經威壓海內,只有吐蕃還沒有徹底的臣服,你二姨想透過拉攏吐蕃象雄部,分裂吐蕃,削弱吐蕃的實力。
這個小女子是很關鍵的一個人物,聽說,陛下正在大唐勳貴之中找好男子,匹配這個女子,只要把這個女子哄好了,我們就能在吐蕃貴族之間埋一顆釘子。
一旦大軍開始西征吐蕃的時候,就能派上大用場。”
賀蘭敏之皺眉道:“不是說吐蕃人待得地方有氣疫嗎,我們的人上不去,沒辦法打吐蕃啊。”
“你知道個啥呀,平日裡若是多關注一下朝政,少做一些丟人掃興的事情,為孃的說不定就會給你爭取這個機會,我聽說,二百五都在考察之列,沒道理我兒不行。
現在,你的腿傷了,算是徹底沒機會了。”
賀蘭敏之皺眉道:“說氣疫,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
韓國夫人不敢看兒子的眼睛,就低聲道:“老神仙去了吐谷渾半年時間,聽說已經弄清楚氣疫是怎麼回事了,也就是說大唐軍隊找到了克服氣疫的法子,以後就能上吐蕃那邊去了。”
賀蘭敏之沉默片刻對韓國夫人道:“給我留幾個伺候的人,你就走吧。”
韓國夫人瞅著兒子低聲道:“要小廝還是婢女?兒啊,為娘給你求來了幾個宦官伺候你可好?”
賀蘭敏之冷笑一聲,不再說了。
韓國夫人見兒子又恢復了往日冷漠的模樣,就嘆口氣道:“好好修養,為娘過幾日再來看你。”
賀蘭敏之突然道:“母親,你還是像往日那般樂善好施嗎?”
韓國夫人點點頭道:“是啊,為娘經常唸經,佈施,就希望我兒能平平安安。”
“往義莊佈施過柴碳嗎?”
“佈施過啊,如今萬年,長安兩縣的義莊所用的柴碳都是為娘佈施的,花費了百來貫呢,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用那麼多的柴碳。”
賀蘭敏之笑了,好像很開心,露出來了滿嘴的白牙呵呵笑道:“用來燒死人的,母親這件事做的極好。”
韓國夫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兒子誇讚她,就笑道:“等你傷好了,為娘就多佈施一些。”
賀蘭敏之道:“很好!”
剛剛要閉上眼睛,就聽隔壁又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賀蘭敏之煩躁的睜開眼睛道:“在幹啥?”
韓國夫人竊笑道:“那個吐蕃女子又想埋伏雲初,被雲初發現了,正在毆打那些吐蕃人,聽說三兩天就會毆打一次,就連陛下聽了都搖頭苦笑。
這個二百五還真是一個胸無半點墨的武夫,遇到事情就知道動拳頭,當年還打了我兒。
他遲早會栽在隨便打人這事上。”
賀蘭敏之衝著母親笑道:“我很喜歡這種解決事情的法子,就算打錯了,了不起讓人打回來就是了,可以償還,有些事做了之後,就永遠沒有償還的可能了,只能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韓國夫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改變了很多,從她進來直到現在,他甚至沒有看一眼自己身邊那些美豔的少女,這在平日裡是不可想象的,就是因為他平日裡不放過任何一個侍女,任何一個美貌的小廝,武媚這才把家裡的人手全部撤走的。
所以,她有些懷疑兒子這一次受傷,不僅僅是傷害到了腿,還傷害到了別的地方。
韓國夫人武順的心思不難猜,因為她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所以,賀蘭敏之立刻道:“告訴二姨,我現在很聽話,養好了傷,我就繼續去國子監讀書。”
武順點頭道:“這樣多好啊,你二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莫要恨她。”
賀蘭敏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是為了我好。”
韓國夫人見賀蘭敏之閉上眼睛要睡覺了,就躡手躡腳的離開,她沒有問賀蘭敏之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既然賀蘭敏之說是摔得,那就一定是自己在做一些古怪事情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一次比較重而已。
但是,在賀蘭敏之看來,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甚至把這件事理解成了一種必然,一種母親與二姨她們默許的一種必然。
“我要睡覺,我要睡覺,我必須要睡覺,養好傷才能做事情……”
雖然閉上眼睛總能看到薛長風那張單純的臉,不過賀蘭敏之不害怕,因為這個人不會傷害他的。
所以,自我催眠一陣,他就酣然入睡了。
雲初將那些偷襲自己的吐蕃武士全部都丟到頓珠的床上,因為人太多的緣故,那張床很快就坍塌了。
賀蘭敏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時分,腿部傳來鑽心的痛,十根手指因為指甲沒有了,也痛的讓他幾乎發狂。
喊來母親留下來的宦官,清理了個人衛生之後,他就看到牆角放著的一輛輕巧的輪車。
輪車是由兩個巨大的輪子跟兩個小輪子組成的,上面呈一張椅子狀。
聰慧的賀蘭敏之看了兩眼就知道這東西是幹啥的,就讓宦官把他抬到椅子上,下令宦官把他推出去,他想曬曬陽光,感受一下風的存在。
在走廊上再一次遇到了雲初,賀蘭敏之就道:“當年,你連我都打,這一次怎麼對這個女人這麼寬容?”
雲初怒道:“問你二姨去,我可以打斷這個婆娘的腿,然後,你二姨就會打斷我的腿,你也知道,你二姨說的話向來算數。”
賀蘭敏之點點頭道:“這倒是真的,裡面的這個女人很重要?”
雲初瞅著賀蘭敏之道:“誰要是能降服她……呵呵,一半吐蕃就歸他了。”
賀蘭敏之笑道:“一個女子而已……”
雲初鄙夷的瞅著賀蘭敏之道:“那就是一隻母惡魔。跟她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賀蘭敏之瞅著雲初道:“你不喜歡這個女人是吧?”
雲初道:“除過我老婆之外,我對所有女人都沒有什麼興趣。”
賀蘭敏之露出習慣性的笑容道:“我幫你啊。”
雲初愣了一下道:“這可是你自找的,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賀蘭敏之笑呵呵的道:“揍我一頓,再提著我,將我連車一起丟進那個女人的房間。
然後就等著我們兩個合夥來對付你。
這樣你的麻煩就徹底解脫了。”
雲初看看賀蘭敏之的身體狀況道:“把你丟出去,容易造成你二次骨折。”
賀蘭敏之笑道:“沒關係,我最近憋得快要發狂了,跟你一樣,要是胡來,會被我二姨收拾的很慘,拉上這個女人瘋一把,或許就沒事了。
斷腿什麼的不要緊,反正這裡都是名醫,了不起再矯正一遍就是了。”
雲初圍著賀蘭敏之的輪椅轉了一圈嘖嘖讚歎道:“你對自己是真的狠,跟那個女人有的一拼,他被我吊在晉昌坊三天,愣是沒有求饒一句,死都不願意求饒的那種,你想好了,能不能陪的住人家,別被人家虐待的受不了了,再去找你二姨哭訴,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賀蘭敏之笑道:“除過臉不要打之外,其餘的地方都成,越慘越好。”
雲初笑道:“你現在的模樣已經悽慘到了不能再悽慘的地步。”
說著話,就一把扯掉了賀蘭敏之手上的麻布,只聽賀蘭敏之慘叫一聲,身體頓時繃的筆直。
雲初哈哈大笑,一腳踢開看護的宦官,單手提著輪椅,再一腳踢開頓珠的房間,在頓珠的大叫聲中,雲初將賀蘭敏之跟輪椅一起砸在頓珠新換好的床上。
即便在十指連心的劇痛中,賀蘭敏之依舊錶現出來了過人的冷靜,人在半空的時候,為了保護頓珠就把輪椅推到一邊,而他的身體則重重的壓在了頓珠的身上。
雲初見頓珠已經跟賀蘭敏之撕咬成一團,就抬腿把一個吐蕃武士踢了出去,又抓著一個侍女的脖子將她丟出房間,最後關好門,脫掉身上的白色大褂,就騎著棗紅馬回家了。
事情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剩下的就看賀蘭敏之自己的,雲初對此時的賀蘭敏之充滿了信心。
能否分裂吐蕃,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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