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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跟雲初啟程去大內去參加皇族夜宴的時候,郭待封已經喝醉了,李弘派人將郭待封安置在東宮,他如今還沒有太子妃,所以,可以留外男在東宮住宿。
東宮的禁衛蕭嗣業眼巴巴的看著太子跟雲初並騎去了太極宮,拱衛在他們身邊的人足足有兩百。
雲初也看到了蕭嗣業。
是李弘特意指給他看的,他希望能在某一個合適的時候,把他招納進太子六率。
李弘沒有乘車,自從聽說李績的車駕被炸飛之後,李弘就決定放棄車駕。
“師傅,那種一坐上車,就懷疑底下有炸彈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還年輕,啥都沒幹呢就死掉,實在是太虧了。”
雲初瞅瞅李弘身邊的人,再看看他們的站位,就對李弘道:“想不想感受一下被刺殺的感覺?”
李弘搖頭道:“不想,這事最好永遠都不要發生。”
雲初道:“別以為你身邊有兩百人保護你就非常安全,別以為你以後不坐車你就很安全,甚至不要以為只要依仗別人,就能護得住你的安全。”
李弘道:“可是,我是太子啊,沒必要親自上陣殺敵吧?”
雲初笑道:“你知道我的武功為什麼會這樣高?”
“我聽娜哈說,是因為師傅你天賦異稟。”
“狗屁的天賦異稟,我武功之所以這麼高,完全是因為怕死的緣故。
以前在西域的時候,我跟娜哈無依無靠,想要活下去除非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成。
所以,對於能變強的機會從不放過,為了變強我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弱小的時候,我打不過大人,我就用毒,後來就利用地勢,再後來就利用機關,仰仗武力是我成年之後的事情。
那麼,你現在來告訴我,一隻羊怎麼樣才不會被狼吃掉?”
“把雙角磨得鋒利,把四肢變得有力,如果不成,就乾脆變成狼,如果還不成,就把別的羊送給狼吃。”
雲初笑道:“你看,你目前的強大就在於嘴巴上,還不到可以實施的地步,既然有了這些想法,有機會就要試試一下,看看那種效果更好。”
李弘笑道:“如果長安縣目前也歸師傅代管的話,師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雲初笑道:“我會非常的高興。”
“父皇好像不怎麼喜歡野心勃勃的人。”
“我對長安城的野心從未改變過,你師傅我的野心始於長安,也將止於長安。
有野心並不一定就是壞事,只不過我們需要對野心上好枷鎖,如果野心沒有枷鎖,將會燃氣滔天大火。”
李弘點點頭,這才是他需要的廷宴,而不是在哪裡聽郭待封漫無目的的吹噓。
從東宮到太極宮只有一牆之隔,很久以前,李承乾就是從這座長樂門殺進了太極宮。
可惜,也僅僅是進來了,然後他的部下就全部死在了這裡,四千太子六率將士,無一活命。
透過長樂門進太極宮的時候,雲初四處打量一下這裡的地形,然後對李弘道:“這裡是一片死地。”
李弘點點頭,沒有回答。
今晚是皇族夜宴,本來沒有邀請虞修容跟李思,後來,不知怎麼的,虞修容,娜哈,李思也突兀的出現在宴會名單上。
李思的頭髮稀稀疏疏的,腦袋又大,女孩子的一些裝飾物插不上去,本來想給這個孩子戴一頭假髮的,李思不喜歡,因為那東西戴上之後又悶又熱,還癢,尤其是虞修容手裡的大量假髮,大多是猴子毛製作的,李思根本就戴不住。
今晚的場合與以往不同,李思必須打扮的貴氣,才不會招來其餘皇族女子的譏諷。
“沒人敢笑話思思。”娜哈拿起一張口媒子輕咬一下對虞修容道。
虞修容抬頭看一眼剛剛咬過口媒子的娜哈,立刻就抓住她的耳朵,用手帕把她嘴巴上的顏色給擦掉了。
“你的嘴唇粉粉潤潤的最了,咬這些東西做啥?”虞修容說著話,就往娜哈的脖子上戴了一條粗大的金項圈,回頭又給李思也戴了一個。
娜哈想把帶著玉鎖的金項圈摘下來,她覺得這東西又重又傻,又難看。
她想戴哥哥給的東海珠子串。
沒想到虞修容又給她跟李思頭上插了兩朵珠花,娜哈的是桃花枝,李思腦袋上頂著一朵含包的蓮花,這東西很大可以把李思的大腦袋映襯的小一些,最重要的是,這東西上有帶子,可以系在下巴上。
等兩個小姑娘穿上文文靜靜的襦裙之後,立刻就有三個丫鬟過來幫虞修容整理危髻。
這東西需要假髮來幫助,在用了足足兩斤假髮之後,虞修容的危髻就弄好了。
娜哈,李思兩人對於虞修容的妝容很是羨慕,那可是真正的濃墨重彩,頭上有兩斤假髮不算,還插著金步搖,鳳釵,珠花,後腦位置還有一面金質的扇面屏風。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這三人才在雲家兩個孩子的哭聲中乘坐著侯府的馬車,緩緩地駛向太極宮。
太極宮裡燈火通明,雲初按著腰間的橫刀隨著李弘踏進太極宮的時候隨便掃視了一眼,就發現場面安靜下來了。
因為整座大殿之上,全副武裝的只有他雲初一人。
身材小小的李弘站在他前面,所以,身著鎧甲的雲初顯得極為壯碩。
皇帝,皇后還沒有來,這裡自然是李弘最大,而李弘好像並沒有心情跟在座的皇族人打交道,輕聲咳嗽一聲,就坐到了左手的第一個位置上。
在京城的王不多,紀王李慎算是李弘之下最尊貴的一位王爵,所以,他的位置在李弘之下。
雲初沒有見到廢太子李忠,估計以後也見不著了,當初顯赫一時的雍王,如今名不見經傳的鄱陽王李素節在,他看起來身體很不好的樣子,短短時間裡就咳嗽了好幾次。
看樣子自從蕭淑妃這個母親病死之後,李素節這個兒子也快要病死了。
杞王李上金很懂事,見太子殿下來了,就急忙離開座位,給李弘這個弟弟請安。
李弘很有風度的也問候了李上金,兄弟兩說了一些連雲初這個外人都感到尷尬的話語之後,就回到了座位上。
看著李上金的背影,雲初覺得自己以後應該不會有跟這個人打交道的機會。
武媚對於任何不是她生的兒子,都沒有好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雲初又放眼看了一下在座的李氏宗親,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跟這些人打交道的必要,反正武媚以後會把這座大殿上的人清理乾淨的。
等薛仁貴等十個悍將披著鎧甲進入太極宮的時候,大殿裡就變得安靜極了,落針可聞。
雲初敏銳的發現,依舊有人開始哭泣起來了,只是不敢出聲,只是默默地流淚,就像一隻只待宰的羔羊。
更多的人身體抖動的如同篩糠。
所以,在大唐當皇族,還真得不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在大軍遠征遼東這兩年裡,武媚帶著李義府,許敬宗幹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重新修訂了李氏族譜,重新錄入了一遍冊府元龜。
修訂李氏族譜的過程中,很多皇族從譜系上消失了,在重新錄入冊府元龜的時候,也有很多的勳貴從上面消失了。
消失的可不僅僅是名字,倒黴一些的,甚至連肉體也一併消失掉了。
隨著桌桉上的金鐘響了一下,李治在一眾宮人宦官的簇擁下進入了太極宮。
剛剛坐下的李治就很自然的瞅了右手第一位的位置上,那個位置原本是長孫無忌雷打不動的位置,今天,那個座位上坐著駙馬都尉長孫衝。
“舅父身體有恙?”
長孫衝連忙抬起跪坐的屁股,拱手道:“前日偶感風寒,到今日上午,身體發寒,原本想著來太極宮與陛下共敘親情,沒想到,倒了下午就感覺身體沉重,昏昏欲睡,為了不把病氣過給陛下,就派遣微臣前來領受陛下的美意。”
李治抬手道:“來人啊,命太醫署前往國舅府上問疾,若有所需,宮中藥庫儘管用來。”
長孫衝拱手謝過,就再一次跪坐在右手第一的位置上,腦袋低垂,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李治又對披著戰甲守衛的太極殿四周的十一個武將道:“喚諸位愛卿前來,只是為了預防萬一,並非是為了守衛,來人啊,給諸位愛卿看座。”
隨即,就有宮人宦官們抬來了十一套桌椅,放在皇族親卷座位的後方,因為都穿著甲胃,不好跪坐,所以坐在後方居高臨下的瞅著這些強裝笑顏的皇親們。
十一個悍將,就是十一頭嗜血的勐虎,當這些人坐在位置上,將腰間的橫刀擺在桌面上,準備隨時爆發的樣子,更讓皇親中的膽小者面如土色。
雲初的前邊便是太子李弘,兩人相距不過一丈,一旦有變,雲初很有信心將李弘劃定在自己的保護圈之內。
雲初以前看過一副叫做《韓熙載夜宴圖》的模彷畫作,那幅圖畫上的夜宴與今日這個高規格的夜宴明顯不同。
一個是縱情歡樂,一個是驚恐萬分。
可惜,今晚這樣的場面,見不到閻立本,如果他在的話,應該可以繪製出一副更好地夜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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