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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帶著一群侍女,還帶著一個奴隸販子,外加一千多奴兵,迎著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向東走了。
不論雲初幫不幫她,她都在堅定地向自己的目標出發了,而且,沒有半點的猶豫與彷徨。
或許,雲初不過是她眾多目標中的一個,而且算不得重要。
雲初的腦海中不記得任何關於這個樂浪公主的記憶,所以,這個女人並沒有做成什麼大事。
但是呢,她真的很努力啊。
姜太御的人頭就裝在一個木盤子裡面,是金媃筎親自斬下來的,在斬下姜太御的人頭之前,她親吻了姜太御。
雲初讓部下將姜太御的人頭懸掛在一個很高的杆子上,這樣,他就能多看一會金媃筎遠去的背影。
因為,直到金媃筎手中的長刀揮下來的那一刻……姜太御說——不悔。
雲初本來還想謀算一下金媃筎手裡的財富的,見姜太御這個下場,他決定以後再見到金媃筎的時候,目光一定要規矩一點,不能老在人家的胸部,臀部圍繞,免得陷進這個女巫的魔法圈子,最後落一個姜太御的下場。
山火已經燒到巍山的背後去了,沒有海風的幫助,這場火燃燒的很慢。
如果再遇到一場秋雨,應該就熄滅了。
小一些的松樹早就被燒的不見了蹤影,現在還能燃燒的一般都是很大的松樹,很多松樹已經從中間折斷,還有一些正在陸續的倒塌。
石城,只剩下高高聳立的圍牆,就連硬木打造的巨大城門此刻也被大火燒的千瘡百孔的。
上午的時候,一隊兩千人的大唐騎兵迅速趕過來,當時,雲初部正在吃飯。
因為附近的水源都漂著黑灰,沒辦法洗澡,洗臉,大家吃飯的時候都黑乎乎的,顯得很狼狽。
騎兵將領吃驚的看著石城的斷壁殘垣,問衛兵雲初在何處,卻被告知,將軍與敵軍鏖戰一夜,如今正在睡覺。
沒人敢打擾這個剛剛焚城完畢的將軍。
雲初部的長史,校尉們卻熱情的邀請,這群為了救援他們,早飯吃的很早的騎兵們一起用飯。
雲初部的飯食非常的豐富,主要是在這場大火中死亡的牲畜太多了。
中午時分,郭待封匆匆的趕來了,半日行軍六十里,郭待封救援雲初部的態度非常的端正。
於是,雲初部的伙伕們又給這些飢腸轆轆的同袍們製作了一頓飯。
雲初盛情款待了郭待封,甚至還拿出來了一些防毒藥款待他,只是不多,沒人想因為醉酒誤事,被高侃砍下腦袋跟杆子上的姜太御作伴。
郭待封吃飯喝酒一刻不停,只是,吃完,喝完,就帶著自家兵馬在雲初軍營邊上,紮營安寨了。
身為前軍的雲初這個時候就該繼續出發,為全軍開路,但是,高侃的指令一直沒有到來,雲初只好繼續留在石城等待將軍的下一步指示。
高侃到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在看過姜太御的人頭後,指著還在燃燒的石城問道:“剩餘的都在火場裡面嗎?”
雲初道:“其實也沒有多少,大部分的兵力被郭待詔他們在亂石谷殺光了,裡面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
高侃道:“本將會把你的功勞記在功勞簿上的。”
雲初抱拳道:“多謝將軍。”
高侃沉吟片刻道:“損傷大嗎?”
雲初道:“戰損三百餘,多為傷患,戰死者不足百人之數。”
“還能為前軍嗎?”
“將軍但有所命,雲初無有不從。”
“那就算了,讓武功縣男張大師率軍一萬為前驅吧,你為後軍護衛。”
雲初拱手道:“謹遵將令。”
看到雲初一板一眼的對付自己,高侃嘆口氣道:“你本出身軍伍……唉,不說也罷。”
雲初覺得自己沒有啥好跟這位大將軍說的,目前,武將集團因為征伐高句麗,正處在最榮耀的巔峰,自己在巔峰之前退出,沒有什麼對不住武將集團的。
天黑之前,大雨傾盆而下。
原本溫暖的石城周邊,立刻進入了肅殺的寒秋。
巍山上的松樹基本上被雲初給燒光了,大雨下來的時候,立刻就形成了黑色的泥石流,泥石流從巍山上洶湧而下,灌進了石城,在石城裡來回滌盪之後,沖垮了城門最後進入了碧流河,將原本清澈見底的碧流河染成了黑色。
拿下石城,下一個目標便應該是積利城。
然而,石城並非第一次被唐軍拿下。
貞觀二十一年三月,太宗詔命牛進達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武侯將軍李海岸為副總管,率兵萬餘乘樓船從來州渡海進入高麗境內。
七月,牛進達、李海岸率軍渡海進入高麗境內,牛進達率唐軍與高麗軍作戰,在大小百餘戰中,戰無不勝。
十日,唐軍攻克石城,進至積利城,高麗兵萬餘出城迎戰,牛進達派遣副總管李海岸將其擊敗,斬首兩千餘。
那時候的石城與現在的石城不可同日而語,就是因為石城被牛進達攻破,後來修建的石城才會將所有的缺憾全部彌補,導致雲初除過火攻之外,再無他法可想。
積利城相比也是如此,上一次出城應戰,被唐軍斬首兩千餘,這一次,很可能會接受上一次的教訓,閉城不出,只是防守。
按照他們的經驗,只要能將唐軍拖到十月,唐軍就會因為寒冷而自動退兵。
所以,如何拿下積利城,就成了眾人的心病。
積利城以石城相似,但是規模卻不是石城能比擬的。
在高句麗存在將近七百年的時間裡,高句麗人為了適應向外擴張和抵抗外侵擾的需要,建立了一整套軍事防禦系統。
其中遼東境內有一百七十餘座。
高句麗山城的特點是大多建在山勢險峻的自然走向修築,且多以一座較大山城為中心,屬連若干小山城,以成相互呼應之勢,增加防禦的彈性和形成整體態勢。
從山城的規模上看,可分為大、中、小三種型別。
石城這種居於巍山上的城堡,只能算是中等城池,而積利城則屬於十六個中小城池的總和。
真正論起來,石城不過是積利城的前哨站,只是因為姜太御的身份,這才脫離了積利城,繼而以石城遙控周邊六城。
這樣的大型城池,就不是雲初區區四千人所能撼動的,換上武功縣男張大師為前軍,也就不足為奇了。
軍帳外邊大雨如注,軍帳裡面也潮溼泥濘,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軍帳現在矗立的地方已經是他們換的第三處高地了。
溫柔從外邊走進來,脫掉防雨油布,對盤腿坐在行軍床上的雲初道:“碧流河河水暴漲,原本說好的水師輔助進攻積利城的事情泡湯了,水師那邊說,只有等洪水停下之後才能派船輔助進攻積利城。”
雲初瞅瞅外邊的瓢潑大雨道:“這樣的天氣,別說水師進不來,我們也走不到積利城。”
溫柔擦拭一下頭髮上的水珠道:“這可能是遼東的最後一場大雨了,等這場雨停止了,遼東就會進入冬季,這一次不會再班師回朝吧?”
雲初搖搖頭道:“可能性不大,棉襖都帶來了,不可能退兵的。
遼東的冬季嚴寒而漫長,地方又廣闊無比,僅僅一個遼東,就不是我們用半年時間能打下來的,如果年年對高句麗只打半年的仗,大唐還經不起這樣的耗損。”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在冬季也要繼續作戰,就依靠目前這些單薄的牛皮帳篷嗎?
我聽老祖說,遼東的寒風可不是將士們烤點火就能抵禦的,是真正的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
如果我們在冬日不撤回去,我們的處境就太難了。”
雲初搖頭道:“能不能撤退,你看看咱們的皇帝跟主帥的脾性就知道了。
這可能是李績最後的一場軍事生涯,他如何會容忍功敗垂成這種事,咱們的皇帝又是一個年輕氣盛的主,這兩位在一起,你就等著在遼東受凍吧。”
溫柔欽佩的瞅著雲初道:“怪不得,你只把將士繳獲的珍貴裘皮運回大唐,羊皮,狼皮這些皮張全部留了下來,就是在提前為禦寒做準備嗎?”
雲初沒有回答溫柔的話,而是從床上拿過一封信遞給溫柔道:“金媃筎送來的,你看看再說。”
溫柔快速的看過信之後道:“她現在就在積利城,還說淵蓋蘇文的長子淵男生入就在積利城,同時還有高句麗的六萬援軍也已經抵達。
這麼說,我們這一次攻打積利城的事情,基本上沒戲了是吧?”
雲初搖頭道:“只要那個淵男生願意跟大唐來一場勐烈地野戰,我們說不定就能改變一下目前的態勢。”
溫柔道:“淵蓋蘇文的兒子應該不是一個傻子吧?”
雲初笑道:“誰知道呢,你看姜太御是個什麼德行就知道了,淵男生是姜太御的姐姐生的,俗話說外甥像舅舅,說不定這個傢伙的腦子也很不對勁呢?”
溫柔瞅著雲初道:“你是說金媃筎現在又把目光盯在淵男生的身上了?”
雲初伸長脖子朝帳篷外邊的雨地裡瞅瞅,小聲道:“我甚至懷疑,金媃筎從我這裡沒有得到的回答,已經從李績那裡得到了。”
“為什麼這麼說?”
“楊景憑什麼知曉我一定會攻佔蓋牟城。憑什麼會提前在那裡弄一座空城等我們。
我們明明可以就近參與爭奪安市城的,為什麼要讓我們跑足足九百里來參與一場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參與的卑沙城之戰?
還有,高侃這人雖然不是一個非常英明的主將,但是,這人絕對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作戰中來,攻打石城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只交給我們這一支軍隊。
我甚至懷疑,只要我們在石城等高侃,只要他到了,就會聯合金媃筎裡應外合拿下石城。
他們只是沒有想到,我們只用了半夜就攻下了石城,這太出乎他們的預料了。”
溫柔皺眉道:“既然金媃筎已經跟英公他們搭上關係,為何還要跟你說那麼一番話呢?”
雲初笑道:“以我對那個怪女人的瞭解來看,這純粹是有棗沒棗打兩杆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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