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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

就在此時,獸王和妙合施展遁光暴退。

虎蛇巨大的身軀隱於溺河。

彭。

兩道光柱好似噼開天空撕裂大地的神光,從遠方橫空斬下,砍向那被真意壓制,獸筋捆住,一百零八駕天翻地覆大型法器圍困的黑袍人。

“啊!

!”

塗山君仰天長嘯,雙臂躥簇擔山之力,身軀像是亙古不變的石柱,逆流在溺河,阻擋著八面激流,四方的風霜。

飄散出的鮮血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個人形。

仍覺不足。

獠牙恒生的青面鬼一口撕扯下手臂,凌空甩去,又化作了一道與他相彷的人影。

“靈魔三花身!”

“萬魔升,心魔引。”

那兩具血色凝聚的人影本該是茫然無措的,然而在塗山君黑霧湧動匯聚出手臂結印下,兩道血色的人影雙眸瞬間有了‘神’。

塗山君的眼中閃過遺憾之色,可惜靈魔三花身他只參透了兩三層,堪堪凝聚出兩道血身,遠不如當年遁一施展,那樣的獨特。

但是,配合上魔頭的萬升心魔引、離魂之術,斬出兩道殘缺陰神,也足以讓這兩具血身,達到正常三花身的強度,至少擁有塗山君三成的戰力。

轟隆!

靈舟鉅艦的大型玄術需要長時間的蓄力,這是十分精密的運程,就像是修士施展術法需要印法口訣,引動天地,催動法力。

它或許存在只能打固定靶的嫌疑,所以更適合用來攻城略地,強行破壞其他宗門或是大城池的護山大陣,極少用來對付修士。

不過一個照面,塗山君就感覺到炙熱襲來。

那和真意神通不一樣,這是單純的術法匯聚,是鉅艦上下所有精密儀器和修士的運作,是內燃丹爐的動力,是消耗的堆積如山丘的靈石。

這樣的術法更加的純粹,說是術法不如說是災難。縱然是化神尊者只要腦子沒有問題,也不會選擇硬接鉅艦蓄髮的大型玄術。

灼灼火光,好似要將血肉融化。

塗山君能感覺到周身天地出現了破碎,並不是天地出現了問題,而是他的真意神通被純粹的術法消減。

這是獸王號的吐息。獸王號就像是龐大的荒獸般在天空浮水。塗山君高大的身軀,在獸王號面前就像是渺小的塵埃。

歡愉殿的斬光則看起來更加的柔和。無聲的撕裂了周遭的一切,似乎要將他的身軀也撕裂,悄無聲息的就像是天地的侵蝕。

光瀑在眾人的眼中爆炸開。

天地化作白紅兩色。

修為不高的修士只覺得雙眼只剩下白光,嗡嗡耳鳴,聽不清身旁同道在說什麼,要不是陣法護佑,靈舟的防護光罩生效,怕不是當場就會被鉅艦的玄術抹殺。

獸王眼睜睜的看著獸王號的吐息減弱,直到再也無法用神識探查到那個人的生命氣息,他凝重的神色才稍顯放鬆,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眼中閃過慶幸的神色。

不得不承認,這位黑袍赤發的修士強的可怕,要不是吃了暗虧被他們三人合力壓住,久戰之下,還不知道到底鹿死誰手。

“太乙宗竟然有這麼恐怖的修士,還好我們提前發現了!”

“可惜啊,極樂之光能消融掉他的身軀,縱然他真有什麼秘密,我們也無法從他的身上獲知。”妙合同樣贊同的說道。

“他雖死了,但是還有人活著。”獸王目光挪動,好像越過了大中城的城防壁壘,看到了站在古樓上的太乙。

太乙攥緊尊魂幡,死死的盯著光瀑飛揚的天空盡頭。神識一遍遍的掃過,因為玄術的餘波,神識看起來並不準確,這更讓太乙陰沉。

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要走下古樓。他沒有責怪塗山君,他也不會責怪塗山君。這一戰,他失了謹慎,沒有顧全好,這才讓塗山君去拼命。

他也沒有覺得自己信錯了人,因為這是他們一同做下的決定。當務之急是搜刮煞氣,充盈魂幡,讓尊魂幡主魂重新凝聚。

事已至此,懊悔毫無用處。

在太乙轉身的那一刻,追隨他來的那些各家的掌門、宗主、家主、族長……,一個個還驚愕的沒有回神,像是不能接受這般結局。

太乙嘆了一聲,就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快看!”

也不知道是誰大嗓門的喊了一聲。

眾人聞聲看去。

天空出現了一道火球。

不,那根本不是什麼火球,那更像是墜落下來的流星,拖拽著長長的彗星尾巴,因為和空氣的摩擦而泛起了氣霧和火光。

火光中的人影緩緩睜開雙眼,血光驟然迸發,原本沉寂的氣息轟然爆發,只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再面對合歡宗和御獸宗的修士,而是裹挾著威壓落入大中城。

在陣法護身令牌和分管中樞羅盤的保護下,那身影安穩的落回城中,波紋漣漪的陣法光罩就像是清泉,托起了那個墜落下來的身軀。

赤發黑袍,不正是塗山君。

只不過此時塗山君的狀態很是奇怪。

他的眸色渾沌無光,升騰的霧氣將他映襯的像是剛從地府爬出,儘管身軀殘破的地方在迅速修補著,速度快的驚人,但是那冷冽的氣息卻像是寒冬似沒有開化的痕跡。

“師弟?”

太乙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我在。”

耳邊響起機械而沙啞的聲音,塗山君就這麼垂手站在不遠處,低垂的眼皮終於抬起,渾沌的眸光閃過一絲光彩:“我的狀態不太好。”

“三花身抽調了我大半血肉精氣。”塗山君抬起仍然被黑霧環繞沒有恢復的手臂:“以骨血塑造的三花身很強大,卻無法轉移鉅艦的火控神識鎖定。”

“所以我斬出兩道殘缺陰神利用魔頭的萬升心魔引融入血身,讓他們代替我去死,命術和魔引如我所想,讓我擺脫了鉅艦火控神識的鎖定。”

塗山君抿嘴不再繼續訴說,而是靜靜的站在遠方。

“所以師弟你才搞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太乙理解了其中的關竅,更驚歎於塗山君對自己夠狠,能自斬陰神融入血身,這等手段不說匪夷所思,先要夠狠,陰神之傷可不是簡單的疼痛,多數敢自斬陰神的大多都成了瘋子。

太乙更是對塗山君的術法造詣驚訝。

將這麼多術法環環相扣,如同搭建積木一樣聚合成一門脫胎於舊術卻更厲害的術法,塗山君確實擁有大真君的底蘊,是名副其實的巔峰大真君。

“這是最優解。”塗山君冷冷的吐出字句。也許那一段解釋和如今的字句已經耗光了他的靈性,塗山君像是泥塑般矗立不動。

捨棄了這麼多,至少保住了身軀和陰神,可以利用煞氣緩慢恢復傷勢。要是身死的話,所需煞氣不是現在的太乙宗能負擔得起的。

太乙當即操控魂幡,役使現在神識渾沌的黑袍人。好在塗山君在出手之前將尊魂幡扔回來,不然太乙不一定能利用魂幡讓塗山君行動。

……

“怎麼可能?!”獸王、御獸宗的巔峰大真君,瞪大了那一雙牛眼,銅鈴一般圓澄,眼中的神色就像是平靜的海面掀起巨浪,九曲黃河泛漲的波。

黑瘦的妙合則更加鎮靜,本就黝黑的面容現在像是鍋底,嘴角旁的面板不自覺的抽搐,胸膛也不住的起伏。

他沒有深究塗山君到底是怎樣扛過鉅艦的大型玄術供給,事實擺在眼前,人沒死。縱然他們再怎麼不相信也得相信。

“巔峰大真君,總該會有保命的手段和寶物。”

“我們沒有殺死他,但是他的狀態也不對。”妙合咬牙切齒,從牙縫中吐出一連串的話,死死的盯著大中城。

大中城內的黑袍道人像是感覺到什麼,轉頭過去。

“對!”

“他的氣息很不穩定!”獸王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在看到塗山君選擇第一時間返回大中城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戰他們還是勝了一籌的。

那個人就算沒有死,現在也是重傷的狀態。

“擂鼓。”

妙合返回歡愉殿,朗聲急切的催促。

嗡。

彭彭彭。

鼓聲澎湃,激起心潮。萬千列陣的修士似乎都被宗門的戰鼓驚醒,像是冬眠的兇獸發出怒吼。列陣的萬千修士無聲的拔出法器。

“攻城!”

夾雜著怒嘯的長音化作利箭,嗖的一聲,躥上了長空,像是一顆訊號煙花,在天空中炸開,在鉅艦群中迴盪。

“殺!”

萬千聲殺匯聚成一聲。

無數法力氣息交織起來,大型的術法展開。五色十光,數不清的術法將天空再次照亮,像是飛天的滔天巨浪,狠狠的拍在大中城這塊頑石上。

不過頃刻間,大中城就已經被術法淹沒。

……

“頂住!”

大中城的修士發出齊聲的怒吼,瘋狂的催動自身法力,氣息融入大陣的他們此時就是大陣,而大中城的大陣光幕也庇護著他們。

“升!”

屬於他們的鉅艦群在大中城的港口升起,龐然大物橫空,陰影籠罩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戰慄,只有踏實和安穩。

大五行陣結合鉅艦群。

萬千修士的法力匯聚成這五色光。

這一刻。

他們好像明白了刻在五城的詩句。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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