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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一對爺孫蜷縮在牛車角,那看起來蒼老的老年人神色緊張,叮囑道:“小易,要是沒被選上也不要氣餒,再回到爺爺身邊。”
“爺爺放心吧,我一定會成為太乙宗的弟子。”
看起來模樣只有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兒堅定的點頭,他在城裡測過靈根資質,餘下就是透過昇仙大會,他覺得自己能透過。
郭駝子贊聲道:“好志氣。”
“爺爺我早就託人打聽過了,太乙宗的宗門需要乘坐靈舟半月才到,到時候就會參加宗門的‘昇仙’大會,被選上就能飛黃騰達,從此再也不需要做泥腿子。”
“爺爺,什麼是泥腿子。”
“泥腿子……”
郭駝子咬了咬牙:“泥腿子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吃不飽穿不暖,沒有多餘的資源用來修行,縱然大宗減免了稅賦,卻也只能活在棚戶。”
“成為宗門弟子就能改變嗎?”
“能。”
“成為大宗弟子就不會再挨欺負。”
“就算這一次不成,還有下一回昇仙大會,爺爺和你共同努力。”
郭駝子摸了摸孫兒的小腦袋,家裡的修行者騰不出手,小易的爹媽都要上工賺靈石,也只能他請半個月假來送孫子去參加昇仙大會。
礦上一聽是要送孩子去參加昇仙大會,那是半點不敢耽擱,請半個月硬生生批了一個月,並且還贈送了一些盤纏。
說是薪資照發,不用擔心回來沒有崗位。
這話兒也就一聽,如果能成自然皆大歡喜甚至他還能成為個小工頭,要是不成,別說盤纏和薪資怕是連原先的崗位都保不住。
……
雲景城本來就熱鬧,這下聽說大宗要召開昇仙大會就更熱鬧了。
往來的修士眾多,連帶著雲景城的經濟都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那煞氣為何消散不見,沒了惡劣的環境,空曠出來的靈地也安置下普通凡人。
雲景城還在擴建,由宗門直轄之後,許多生意都有宗門插手,這也讓修仙百藝發揮用處,不管是制丹還是煉器又或是養殖、抽絲、蠶桑……,都需要大批的練氣士來完成簡單的工作。
再加上和平的環境,也造就了一大批底層練氣士的崛起,然後就是一戶戶練氣士家,溫飽之後閒著沒事兒就只能生孩子,這三年來湧現了大批新生兒。
估計下一回昇仙大會不遠矣。
這三年來,太乙宗並沒有對外擴張,而是先整理主峰和九大座峰,如今的太乙宗,雖然門人弟子還是老樣子,山門內景卻已經極為盛大繁華。
生機勃勃,猶如成長之中的少年。
各方勢力的靈舟早早抵達太乙宗的空天港。
這是早就做好約定的事情,太乙宗作為這些附屬勢力的主宗,將從他們的地盤上抽取兩成天才進入宗門。
餘下的弟子才能補充給他們。
眾人都清楚,也許用不了百年,他們這些還算獨立的勢力就會徹底淪為太乙宗的附庸,甚至變成類似分舵的存在,但是形式就是如此。
宗門金丹老祖也都兼任太乙宗的供奉,他們想抵抗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乾元去往其他地方,比如距離他們比較近的金鰲和昆世大地。
與其出去被人連骨頭都吞了,不如跟著大宗混,反正他們也沒有需要傳承的道統和經文,只要顧好一些真傳弟子就行,餘下的修行資源反而充裕。
乾元大地地廣人稀,天材地寶無數不需要奮力爭奪,又有大宗罩著,和平分配不叫不現實,至少不用擔心隨便被人殺人奪寶。
……
“師父,掌門師伯說讓您早點出關,過幾日就是宗門的昇仙大會。”周行烈拱手看向不遠處躺在藤椅上翻看書籍的黑袍赤發修士。
修士的容貌依舊沒有變化,唯有黑紅色的雙眼浮現些許滄桑。
“昇仙大會至少也得一兩月後,到時候再說,你師伯尋我多半又是什麼繁複的活兒,何必現在著急。”塗山君悠悠起身,卻並沒有將書卷合上。
這三年來那是如同老黃牛一般哪裡需要往哪搬,終於建好九大座峰,並且按照他曾經在魂幡小城實行的法子,再配合以掌門師兄的傀儡機關術將座峰改造。
就是最近又碰到了難題才來藏經閣鑽研。
傀儡機關術厲害歸厲害,但是消耗的靈石也不少,如果讓它們完成那些機械的底層活兒計,比如耕地、制皮,印紙、研磨藥材……
甚至不需要元嬰真君的神識操縱,靠著內裡留下的經絡就能完成自動化。
奈何一切原因都在成本上。
用靈石完成這些活兒比不上利用靈石僱傭修士來幹。
應該說修士帶來的人口紅利能極大的壓縮成本,五塊下品靈石能僱傭練氣初期的弟子一個月,卻只能供給傀儡一個小周天。
如果全部實現自動化的話消耗的靈石是一筆龐大的數目,而乾元大地沒有這麼大的市場傾銷產出的符籙、丹藥、法器……等修仙百藝商品。
如此,諾大的成本就需要壓縮,不然回不了本。
想要回本並且壯大就需要搶佔其他人的份額。
到時候丹盟和器盟估計會有很大的意見。
不僅這兩家,就是星羅海所有的宗門都會有意見,到時候傾銷下來,太乙宗的價格低到他們虧本也做不出來,也就無法在市場上進行良性競爭了。
他們又沒有傀儡宗師,更沒有塗山君這樣能操控百萬陰神的精密儀器,只能不停的壓榨底層的修士。
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打起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太乙宗。
須知,當年的日不落都落下來了。
“這都什麼活兒啊,我穿越到修行界是來當資本家的嗎?”
塗山君將手中剛剛寫成的卷宗扔到一旁點燃。
剛說不要搞事,這就弄出個潛在因子。要是他真這麼做,就不是小荒域的時候正魔公敵了,而是所有修士的敵人。
就算傀儡普及下來帶動了產能升級,最後受益也肯定是那些厲害的修士,底層的修士反而會過的更加困苦,因為現在不僅要和人爭搶資源,還得和傀儡爭搶工作的崗位。
塗山君自覺不是想攪亂天下的妖人。
如果不能讓世界變得更好,至少不能做霍亂天下的導火索。
“可惜以前沒好好讀過資本論。”塗山君想起曾經背下來的東西,不是用來裝逼就是用來裝逼,多是些玄奧並且能用來裝逼的知識。
還別說,修行界還真用得上。
道德經指引了他前半生的修道生涯,心經幫他穩固了道心和性情,都是能用得上的好東西。
周行烈看到塗山君身旁的書籍燃燒起來,趕忙上前兩步。
心痛的說道:“師尊啊,這些心得體會和修道法門留下也就留下了,還能給後人做個參考,何必全都給毀了啊。”
“修道法門?”
塗山君看著不遠處已經燃燒大半的經卷,伸手將之攝拿過來,輕聲說道:“這東西配合我和你師伯兩人倒是能無敵,不過有些東西守不住也無用。”
這東西要是留給門人,萬一真有門人弟子領悟並且創新,指不定又是一場不好收拾的亂子。
也許能一時鼎盛,卻會在鼎盛的瞬間開始衰落,甚至可能一夜間就消失乾淨。
輕嘆道:“我只想安穩的成仙,不想做‘救世主’。”
旋即看向自己的那個便宜徒弟,伸手說道:“轉修的功法怎麼樣?新的法寶可還適應?你的煉丹水平怎麼樣了?修行上可有什麼疑惑?”
師尊四連問。當即讓周行烈窘迫起來,拱手說道:“回師尊,弟子轉修了宗門的‘太乙離火圖’,仰仗師尊賜下的丹藥沒有讓修為倒退。”
“煉丹術還是平平。”
“法寶適應的也還行,就是感覺總差了點什麼。”說著周行烈取出魂幡。他總覺得自己能用這件法寶,但是卻無法完全掌控祭煉。
“這很正常。”
塗山君倒是沒有為徒弟解釋。
三年前他從命牌製作中有感而發,後來沒有利用門人做試驗。
研究之後,他拆解下本尊魂幡的編制幡面的絲線,利用煞氣補全,然後將之融入法器,以此監控門人弟子是否利用法器濫殺無辜。
“修行上,弟子確實有不少的疑惑,所謂五行之火存於心,心……”周行烈將自己修行上的疑惑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並且大多都是近期修行上的一些結症。
塗山君先是就那些問題解答。
以他現在的修為,解答這些問題就像是給小學生解題。
他需要的不是告訴他們有多少種辦法解出來,而是如何做到簡單清晰明瞭的直達本質,並且讓徒弟能舉一反三領悟出修行的道理。
同時也是塗山君對自己道途的一種詮釋。
“修行要知道原理不假,還要知行合一。”
“師尊是說知道正確的道理,並且還要去踐行嗎?”
“太淺顯了。”
“知行合一是讓你用身軀養心,以心饋身,‘性’‘命’相合,方得始終,這不是一個平地的形式,而是一個螺旋向上的變強方式。”
“知,心也。”
“行,身也。”
“你的心變強,身也會變強。”
“你的身變強,心亦如此。”
“性命道……”
周行烈恍恍忽忽的走出藏經閣,師尊講的淺顯易懂,但是他感覺自己懂了,又覺得自己沒懂,那是獨屬於師尊的修行方式,學之則生,重走會死!
……
塗山君靜靜的站在藏經閣的塔樓,他還有一道修行總綱沒有與周行烈說,那便是借命修行,因為他已經沒命了,只能從別人那裡借命。
“我的道還不完善。”
今次講道他有感悟,想要完善道途總綱,至少還得兩句,總和四句。
當然,不是橫渠四句。
也許有人能拿來做總綱,卻不是他的修行總綱。
他能做到的便是,‘知行合一,借命修行,……’
內視軀體,端坐在丹田的元嬰綻放光芒,在元嬰盤坐的下方好似形成了一朵帶著某種奇異韻道的蓮花。
識海之內盤坐的暗金袈裟老猿一雙暗金色的雙眸照亮了識海,他的耳朵動了動,隨後收了神通再次盤坐在識海的蓮臺上,血玉葫蘆則掛在他的腰間。
塗山君也感覺挺神異的,他得到的這道所謂的‘魔猿真意’似乎與他一塊在變強,就像是那些術法神通,都會隨著他的領悟而變得不一樣。
旋即笑了笑,覺得自己陷入誤區。
魔猿怎麼可能會停滯不前,這可是他的觀想法,是根本心法,心靈照映,如果一直沒有變化才奇怪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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