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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前,慕朝遊和王道容終於找到個臨時的紮營地。

慕朝遊抱來乾柴,王道容取出打火石點火燒水。打火石也是在那個小縣城換來的,有了打火石之後慕朝遊就沒必要再用她那一盒火柴。

實際上,每每當著王道容的面用她那些現代物品的時候,慕朝遊總覺得有些不安。

火苗躥起,兩個人圍著篝火取暖。

水燒開之後,王道容轉身從行囊中取出麵餅,掰作兩半,將那大一點的遞給她。

為了方便長途儲存,麵餅乾硬,味道也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慕朝游完全是抓著麵餅飛快地嚼了幾口乾嚥進去的,咽得她喉口一陣翻湧,差點兒又吐了出來。

王道容似乎看了她一眼。

她忙低下視線,也不勉強自己,撕下幾塊麵餅泡進熱水裡泡軟了再吃。

身為現代人,她簡直比王道容這個世家子還嬌氣。

她想,在王道容眼裡,她一定頗俱疑點。

穿著一身稀奇古怪顏色極為鮮豔的衣裳,總拿出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走幾步路就磨得腳痛,世人常作乾糧用的麵餅她吃幾口就想吐。

只是少年素養極高,她不說,他便不問,一直在安之若素,面色不變地吃自己手裡的麵餅,彷彿這不是什麼乾硬的大餅,而是什麼珍饈。

不過他的素養一半出自世家子的自矜身份,不肯屈尊紆貴地探聽小角色的過往。再說八卦的姿態也不好看。

一半或許是王道長性情寡淡,道心穩重,一點不把凡塵俗事放在眼裡呢?

吃過晚飯王道容守上半夜,慕朝遊守下半夜。

這幾天他倆就一直這麼輪換著來。

通紅的火光將王道容俊秀皙白的臉照得紅紅的,他拿出一卷破舊的《易》對著火光在默讀。

少年身上的謎團比她想象中還要多,他從不趕夜路,每到夜幕降臨便寸步不離篝火。

慕朝遊攏緊了身上單薄的衣裳,和衣睡下,翻來覆去卻有些難以成眠。

她那一身現代裝飾也早就換成了古代的衣裳,此刻身上穿的正是王道容在那個小縣城裡為她換來的。

起初,王道容見她是女子,本打算將那件外袍贈於她禦寒。她不要,他沒勉強她。

這一身衣袍做工考究,也確如懷璧其罪。他不聲不響將它換成兩件破舊的縕袍,都為男裝,內絮亂麻、舊棉,為普通百姓日常穿著,勉強保暖,勝在低調。

又降溫了。

饒是身邊燒著火,慕朝遊還是凍得夠嗆,她煎熬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醞釀出來了點兒睏意。

半夢半醒間,她下意識地就往身邊的熱源靠。

王道容收起《易》,一抬頭就看到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他沒主動也沒拒絕。

少年垂眸瞧著她。

昏暗的視野下,見她將半個身子都依偎過來。

慕朝遊睡得其實並不安穩,隱約間,她似乎看到王道容嫩白的下頜一晃而過。

少年臉如白玉,薄薄的皮肉包裹著線條銳利的下頜骨,鼻樑窄而挺直,嘴唇就像花瓣一樣。

睡眠不足讓她的大腦有些遲滯。

她好像懵懵懂懂中靠到了王道容的身側。

她的神智在這一刻彷彿分裂成兩個。

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應該避嫌。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王道容並未覺察,她可以靠近一點。

她太冷了。篝火散發的熱意對她而言聊勝於無,穿越到這個未知的世界,她的心也同樣惶恐寂冷,她需要慰藉。

她的大腦劇烈鬥爭了一秒,或許更短,手掌不經意間輕輕擦過少年的掌心。

微冷的觸感令慕朝遊一個哆嗦,睡意霎時散去了泰半,她徹底清醒過來,想要和王道容保持距離。

王道容正低著纖長的眼睫在看書,他好像對周圍的一切無知無覺,卻在她挪動身軀的剎那間,不動聲色,輕輕反握住她的指尖。

被燒焦的木柴在噼噼剝剝作響,曠野的風吹動星火漫舞,慕朝遊的心狠狠漏跳了半拍。

王道容的雙眼沒有離開書卷,慕朝遊沒有出聲。

他的指尖寒涼如冰,她的身軀僵冷如鐵。

他們是曠野中彼此靠近的兩團野火,指尖相扣,無需言語。

孤男寡女,相依為命,是吊橋效應也罷,是兩個不安的人在報團取暖也罷,有些曖昧的情愫在悄然萌生。

淡淡的熱意,透過交握的掌心滲入肌理,深入血液,直抵心臟。

慕朝遊的心砰砰直跳,她閉著眼不敢出聲,就在這不安中迷迷糊糊地再度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陰滅的篝火只餘一兩點火星在閃爍。

慕朝遊吃了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王道容昨夜沒有叫醒她守夜。

慕朝遊:“我睡了一整晚?”

王道容想她或是愧疚,就安慰她說:“女郎昨夜沉睡,我不忍叫醒女郎。”

慕朝遊一愣,立時感到一陣濃濃的愧疚,“我……”

“抱歉,讓你守了整夜。”

這段時日的相處她也能看出來王道容的身體其實並不算康健,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少年輕描淡寫:“我不困。”

他話一直不太多,靜氣得功夫做得極好,也只有在醉酒的時候慕朝遊才能看到王道容冷淡皮相下那股淡淡的桀驁。

說著王道容便站起身,平靜地朝她伸出手:“娘子,且行。”

她和王道容同進同出,形影不離,幾乎鮮少有分別的時候。

這實在也是權宜之策。

全因為慕朝遊前幾日獨身一人,還沒走遠就遇到了野狼,她嚇得大叫了一聲,蒼白著臉跑出灌木叢中時,正巧遇到聽到她呼救趕來的王道容。

從此之後他便時時守護在她身側。

逃亡路上,再多的狼狽,再多的難堪,他們也都彼此一一見識過了。

也曾遭遇野豬的侵襲,王道容執那一柄斷劍擋在她面前,喝令她先跑。

而他自己則緊盯著野豬,一邊慢慢後退,一直退到附近一棵大樹前,才毫不猶豫,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拉著她爬上了樹。

逃出生天之後,兩個人滿身被枝椏刮蹭出的血痕,坐在樹幹上相視大笑。

慕朝遊的態度也越來越自然,舉止越來越放得開,話也越來越多。

她總是說很多話。

兩人相依偎著看星星的時候,慕朝遊告訴他,他看到的星光是來自上千年甚至上萬年前的輝光。

準確地說,只是她在看星星,王道容似乎對天上的星星並不感興趣。

她看著星星,少年靜靜地瞧她,他脊背挺直,饒是露宿荒野,也正襟危坐。烏髮以一根髮帶束起,鬆鬆垮垮垂攏在腰後,像極了女人的墮馬髻,他的容貌本姣如好女,乍一看便像個極為漂亮的小姑娘。

“如此說來是秦時的月光?”他若有所思地垂睫問道。

慕朝遊:“說不定是三皇五帝時呢?”

王道容道:“你這個說法倒是頗為古怪浪漫。”

慕朝遊托腮感嘆:“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女郎大才。”少年低聲喟嘆,語含欽佩。

慕朝遊慌忙放下手:“這不是我說的,也是我聽來的。”

“那也多謝女郎帶來這幾句佳句,”王道容想了一想,話鋒一轉,說,“我從未見過星星。”

她驚訝極了,還想再問,王道容卻垂眸轉過視線,不欲多提。

和他大多數的時候一樣,王道容只是聽,不參與。

他靜靜聽著,慕朝遊說著說著,會突然心裡咯噔一聲,沒來由地感到慌張,天啊,她都在說些什麼。

然後她便紅著臉,緊閉著唇角不吭聲了。

她想,糟了,她竟然對古人萌生出了好感。

這也是人之常情。

二人一路逃亡,相依為命,王道容容止上佳,風度翩翩,風姿秀越,容貌實為她生平所見之最,兼之性格穩定,雖然有時過於淡漠,但在這亂世,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精神狀態無疑能帶給人充足的安全感。

她不是石頭人,當然會心動。

慕朝遊看王道容的目光如其他女郎瞧他是如出一轍。

閃爍的,不安的,羞怯的,懊惱的。

王道容也覺察到了慕朝遊的小女兒情態,未免冒犯,只作不知。

兩人相熟起來後,慕朝遊也大著膽子試探他過去的生活。

她問起他不忘撿走的那支竹笛。

“你會吹笛?”她明知故問,其實心裡很想聽一聽王道容吹笛。

他欣然頷首。

她猶豫的模樣令她的心思淺顯得一覽無遺。他卻不曾順水推舟,全了她這個小小的心願。

直到慕朝遊大膽問:“你能吹一首嗎?”

她並不知道對於王道容這類世家子而言,她的行為可稱得上冒犯。

阮籍之輩不問貴賤,有求必應,是真名士,卻畢竟罕見。

絕大多數世家子絕不肯輕易為樂工事,更遑論慕朝遊她疑似胡漢混血,寒庶出生。

昔年,戴逵善屬文,能鼓琴,太宰、武陵王晞聞其善鼓琴,使人召之,逵對使者破琴曰:“戴安道不為王門伶人!”

王道容破天荒地地也沒拒絕,心平氣和地問:“女郎想聽何曲?”

慕朝遊對這個時代的曲目全無瞭解,她誠實地搖搖頭,“我不懂曲,郎君儘管吹便是。”

王道容略一思忖,當即橫笛於前,意舒神緩,援笛一曲。

笛聲清越婉轉,既如高山流水般高峻出塵,又兼具一詠三嘆的柔情,一時之間飄浮於蒼穹之中,一時又散入秋風萬里。

慕朝遊抱著膝蓋仔細聆聽聽得不由有些痴了。

他們一路風塵僕僕,風餐露宿,幕天席地,唱著歌,吹著笛,痛飲著美酒,有這個王家子在側,將危途也狂悖浪漫成春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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