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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甘泉中學裡,比起小學生那些低階幼稚的興趣愛好,高中生完全是兩種面貌。課外的活動豐富而多彩,更顯得青春洋溢、活力無限。

籃球場上,幾個男生赤膊上陣,在燦爛的陽光下揮汗如雨,盡情地展現著自己的“雄姿”。

那一顆顆青春痘在陽光的照射下滋滋冒油,像一隻只荷爾蒙高漲的雄孔雀,將高難度的灌籃動作做得儘可能的瀟灑帥氣,“搔首弄姿”地吸引著旁邊觀看的女生們。

而女生們競相穿得嫵媚絢麗、爭奇鬥豔,雖多是素顏淡粉,但也遮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段。

在情竇初開的季節裡,即便是佇立在操場邊上忍受著陽光無情地暴曬,也依舊不願離去。要麼時不時地扭動著柳葉般的身姿嬌聲助威,要麼扮作一副恬靜溫婉的嬌弱狀安然俏坐。

後者或許更能吸引那些人高馬大亢奮者的保護欲。

這是兩個同時存在卻又完全迥異的鬥獸場,場內的雄性們是在白刃相接的你死我活,場外的雌性未嘗不是別開生面的勢不兩立。

徐冬梅是被胡麗麗給硬拉來的,好像有著徐冬梅陪伴在側,更能託舉一下自己的形象地位,畢竟能做局長家大小姐的閨蜜還是很自豪的一件事。

徐冬梅哪裡還需要用這種方式去吸引他人的眼球,身上那些遍佈的光環和背景已經足夠讓裙下之臣趨之若鶩了。

更甚者,徐冬梅對這種竭力湊上來示好的異性熟視無睹、不假辭色,很是厭煩。

當然,類似這樣的競爭場裡,是看不到程江河身影的。

本就喜靜厭動的他,此刻正獨自坐在一片樹蔭下,伴著草綠花香,遠離那些世俗的喧鬧和紛爭,悠然地捧著一本《約翰克里斯朵夫》津津有味地品味著。

不經意間,那個孑然孤立的背影卻再次引起了徐冬梅的注意,是那個皎如玉樹臨風前的男生麼?

為什麼這個外形極為普通甚至有點寒酸的男生會散發出一種天然謙謙君子的傲然氣息呢?

又為什麼這樣一個絕非風流倜儻的人物會讓自己如此地影像深刻呢?

三問之下,徐冬梅不由得有些痴了……

那一日,就是這幅屹立在蒼松翠柏間的身影,讓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詩詞:我願君子氣,散為青松栽。

“好啊,快上,快上啊。”

凝視沉思間,身側突然響起了胡麗麗興致高亢的嘶吼聲,像是察覺到了徐冬梅飄忽在了遠方的思緒。胡麗麗蹙著眉頭,疑惑地打量著四周:“冬梅,你怎麼不看他們打籃球呢?你這是看誰呢?”

徐冬梅悠悠地轉過頭來,輕聲詢問道:“麗麗,上次讓你去打聽的那個同學,你打聽了嗎?”

“哪個啊?”胡麗麗一頭的霧水。

“嘶!”看著對方完全摸不到邊的樣子,徐冬梅翻了一個俏麗的白眼,強調道:“就上次七班門前那個啊!”

“哦,你說的那個叫什麼來著,你讓我想想……”

胡麗麗眨了眨眼睛,努力思考了一番,這才回想起來,趕忙說道:“哦,叫程江河吧!我後來打聽了,原來這麼個不起眼的傢伙還是咱們這一屆的中考狀元呢。”

徐冬梅瞪了瞪眼睛,也是一臉的驚詫:“真的啊?他就是全市第一的那個?”

胡麗麗撇了撇嘴,一臉糾結的模樣:“可不就是嘛!誰能想到,就那他那副寒磣樣還帶著這麼個王冠,這都上哪去說理去啊?”

徐冬梅抿著朱唇,眉宇間帶著幾分思索的樣子,喃喃地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寒門出貴子啊,你不懂!你繼續看著吧,我去走走。”

說著徐冬梅婷婷地站立起來,不再往賽場上投望一眼,款步姍姍地衝著那個令她好奇的身影走去。

胡麗麗頓時呆立在當場,隨後嬌喊了一句。“你上哪去啊,比賽不看了?”

徐冬梅揮了揮手,索然無味地道:“不看了,沒意思!”

看著徐冬梅全無興致地離去,胡麗麗轉眼看了看籃球場上那些令她怦怦心跳的身影,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語道:“沒道理啊!怎麼會沒意思呢?你看他們一個個肌肉多發達啊!搞得我心裡也……咳咳!”

自覺暴露了內心底的想法,胡麗麗的臉上一陣地發燙,趕緊左右打量了一番,惶惶地遮掩著尷尬。

徐冬梅輕移著蓮步,有意無意的步伐慢慢徘徊在程江河的周圍,表面上裝作漫不經心的偶然經過,可小心臟卻如同小鹿亂撞一般,臉上的潮紅都湧到了脖子根下,顯得嬌羞無比。

她一邊遊蕩著,一邊忐忑琢磨該如何上前去搭腔。這樣糾結遊走了兩三趟,都沒有引發專心致志的程江河關注,徐冬梅暗自跺了跺玉足,惆悵間突然看到程江河手裡捧著的小說,於是計上心頭來。

“咦,這位同學你看的這是什麼書啊,怎麼都沒聽說過呢?”

如同銀鈴般的嗓音將程江河從小說的世界裡拉了出來,他豁然抬起頭來,看到近在咫尺的一雙俏目,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不覺一陣臉紅。

也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和一個美豔如花的女孩說話,程江河驚愕之餘稍顯有些緊張:“哦,這是羅曼羅蘭寫的《約翰克里斯朵夫》,很好看的一本書。”

徐冬梅眨了眨波光瀲灩的眼眸,扮作一副饒有興趣的俏麗模樣,身子卻已經在程江河不遠處坐了下來,疑問道:“是嗎?都講些什麼呢?”

程江河看著對方很是大膽的舉動,羞澀地稍稍地向外挪了挪屁股,實在不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孩到底所謂何意,赧顏汗下間,嘟囔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嗯,這個……”

徐冬梅輕輕咬了咬唇邊,強忍著羞澀,說道:“哦,我就是挺好奇你看的這本書!”

“哦,原來你也愛看書啊!”

對方的一句話倒是令程江河恍然解惑了,原來對方也是同樣的愛書之人啊,那就有了共同的話題。

說到讀書,程江河頓時來了勁頭,一改羞澀緊張的模樣,拍了拍手裡的書本洋洋灑灑地說道:“這本呢,與其說是書,倒不如說是一部與命運抗爭的史詩。它講述了一個人如何去與整個世界抗爭的故事,可以說是我們與命運抗爭,戰勝命運的最好藍本……”

“命運?抗爭?”

本來尋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前來搭訕的徐冬梅頓時有點懵圈了,她完全聽不懂程江河表達的意思,只能尷尬地紅了紅臉,眨了眨可愛的睫毛,喃喃道:“哦,你說的這些我有點不太懂。”

不懂?

是不懂書還是不懂自己的闡述?

程江河顯然是沒搞清楚這個問題,答非所問地道:“看書就是看自己,經歷不同理解就不同。”

這話一出來,徐冬梅就更加地茫然了,雖然沒有看過這本小說,但從程江河的話語間倒是能聽出幾分他對該書的推崇。

與有思想的人共處,雖然不理解對方的話語體系,但多多少少也能接受到一些文化的薰染。

至此,徐冬梅更加對這個好奇的男生,有了一番欽佩之意。

“呵呵,真不愧是我們中考的狀元啊,說的話都讓人很難理解。”徐冬梅嬌然輕笑著,如同一朵玫瑰在晨光下悄然綻放。

程江河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呃,你認識我?”

“那當然,你可是咱們甘泉中學的大人物,認識你可是我的榮幸啊。”

徐冬梅星目微轉,看向程江河的眼神裡流光溢彩,續而放下了羞澀,大大方方地介紹著自己:“你好,程江河,我叫徐冬梅!”

程江河臉一紅,趕緊機械的點頭應聲道:“哦哦,你好!”

邂逅很完美,交談很順暢。

徐冬梅突然發現這個動不動就臉紅的男生,只要論及書籍,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從羞澀轉入坦然,從結巴變得流暢,她不知不覺中便被對方淵博的知識和文雅的談吐所深深吸引。

一個涓涓細水地講,一個凝心靜氣地聽,甚是和諧。

徐冬梅能切身感受到,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生,周身都透著一股難掩的書卷氣。

他的言談舉止,得體而大方;

他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眸色溫潤如玉,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執著;

他的唇邊總是浮動著一抹若有若無,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自信,令人倍感迷惑。

不一會球賽結束了,意興闌珊的胡麗麗四處張望著尋找徐冬梅,突然瞥見在不起眼的一片樹蔭下,二人依依相對的身影,胡麗麗蹙著眉頭好奇地走了過去。

“冬梅,你怎麼在這裡?呃,這是……”

被好友抓了個現行,本來沉浸在程江河言語所描繪的世界中,跟隨故事情節跌宕起伏的徐冬梅突然變得羞澀異常,她倉皇地站起身來,手忙腳亂地拍了拍身後的草屑,紅著臉道:“啊,沒事,我隨便走走,看到程江河在這裡看書,就順便聊了聊。哦,程江河,這是我的好姐妹胡麗麗。”

程江河也趕緊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點點頭:“哦,你好!”

胡麗麗瞪圓了俏目,上下打量著對方,遲鈍地應聲道:“嗯,你……你好……”

看著場面有點尷尬,徐冬梅的俏臉雖然衝著程江河,但話語卻是說與胡麗麗聽的:“程江河,和你說話真是受益匪淺,下次有機會希望能聽聽你心目中的《老人與海》,麗麗我們走吧!”

說完,徐冬梅趕緊拉著胡麗麗步態生風地離去。

經過這麼一遭,程江河並沒有被這個美麗的邂逅所驚擾,不知道是“茫然的不上心”亦或是“冷漠的不動心”,反正是波瀾不驚地又重新坐下來,翻開書頁繼續沉醉在書本里。

而另一邊被急匆匆帶走的胡麗麗,反過來帶著審視的目光,反反覆覆地仔細打量了一番徐冬梅,眼神裡帶著十分的懷疑問道:“冬梅,你確定是隨便走著走著,就跟那個程江河搭上腔的?而且還是順便才聊了聊的?”

徐冬梅的耳根有些發燙,臉都不敢正對胡麗麗,隨口敷衍道:“這還能有假,我就是看他拿的那本書好奇嘛。”

胡麗麗這才吁了一口氣,誇張地拍拍胸膛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對他有興趣呢。”

徐冬梅翻了翻白眼,嗔怪道:“有興趣又咋了?”

胡麗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嚴肅緊張地告誡道:“你可別啊?你不知道嗎?好奇是會害死貓的!”

“去你的,說什麼呢?”

徐冬梅面色粉若桃花,腳底下無形中又加快了幾分,胡麗麗抿了抿紅唇,糾結地搖了搖頭,趕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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