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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字巷,程家。
下午,程家安下了班,進了屋便看到程江水正忙著給李秀蘭灌輸著營養液,兩隻細小的導管正從妻子鼻孔間拔出。
即便是程江水再小心翼翼,常年的插管,讓她的鼻腔內無法控制地發生著潰爛,不時地滲出一些血水來,使得李秀蘭本就日漸憔悴的面頰更加枯槁起來。對此,程家安心頭一陣陣的難過。
“爸,你回來了!”
“哦,回來了!”程家安撇過頭稍稍遮掩了一下悲慼,回過頭來淡淡地問道:“亦安呢?”
程江水邊忙著護理邊回答道:“他今天去檔案館報到了。”
“哎!”
程家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沮喪地坐在椅子上,黯然地抱怨道:“怎麼就給安排到檔案館了呢,這些管事的都不知道咋想的!”
收拾停當,程江水施施然地走了過來,俏麗的臉頰顯露著淡淡的憂傷,反過來卻安慰著父親:“可能真是安排不了吧,爸,你就別愁了,亦安不都說了嘛,到哪都是個鍛鍊,檔案館也不是個老虎洞,不是進去了就出不來的,先幹著看看吧。”
程家安緩緩地抬起頭,深鎖著眉頭,用商量的口氣詢問道:“這事啊,你說要不要讓亦安給你婉玲姨說說?畢竟你婉玲姨大小也是個局長,尋摸著給亦安換個對口點的工作。”
“爸,算了吧。”
程江水心頭一陣苦悶,或許這個問題早已在她心頭徘徊了很久,見父親提及才幽幽地說道:“婉玲姨您還不知道啊,她從來都是個潔身自好的一個人,咋會用手中的權利幫自己的兒子徇私呢。”
程家安暗自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又在病急亂投醫了,惆悵地說道:“說的也是啊,她要是知道亦安現在的處境,那還不為難的要命!算了,那就暫時先這樣吧。”
程江水落寞地點了點頭,輕抿紅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躊躇了好久,才猶豫不決地說道:“爸,有個事……我還得和你說說,正好亦安和江海都不在。”
“什麼事啊?”
程江水用手揪著衣襟的下襬,秀眉間帶著幾分愁苦,為難地說道:“媽的這些藥用的挺快,家裡的錢不太夠了……我這邊留了些,準備給江河交學費,剩下的只能夠日常的支出了。”
“這麼快就用完了啊!”
程家安神色慌張了起來,看了看女兒愁眉不展的神色,隨即愁苦地耷拉下腦袋,萬般無奈地嘆息道:“哎!要不我向同事們再借點?”
程江水上前一步,蹲在父親身邊,幽幽地道:“借錢不得還啊,何況又能借多少呢?”
“那,那你想怎麼辦?”
程江水抿了抿紅唇,忐忑不安看著父親,囁嚅了半天的嘴唇,這才懦懦怯怯地說道:“爸,我想著……我想著看看家裡有什麼值錢的,先弄出去換點錢,應付一下!我……我就想著和你商量商量,看看要不先把電視賣了!”
一時間程家安愣住了,要知道變賣家財意味著什麼,那將是進入了入不敷出的可怕節奏。
但不這樣做又能如何呢?
如今救命靠的就是連綿不斷往外拋灑的錢財,走上這一步也是無可奈何之計了,他點點頭黯然神傷地道:“哎,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程江水摩挲著父親的膝蓋,極力安慰道:“爸,你也先別犯愁,回頭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程家安垂首不語,髮絲間的斑駁顯得更加的悲愴,看得程江水也是心裡一陣陣地犯酸。雖說母親的病況沒有惡化,但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一日復一日的,愁上加愁,憂上加憂,層層疊加著,就像掉進一個無底的黑洞,永遠漂浮在希望和絕望之間,讓人驚懼戰慄。
臨近了黃昏,何亦安這才匆匆地趕回到家中,臉色上看不出什麼悲喜,只留一片淡然。
正在樓道里做飯的程江水迎上前去,強行把各種思緒壓下,柔聲道:“回來了?”
何亦安顧不上休息,說話間就要挽起袖子上前幫忙。
“嗯,我來幫你吧!”
“不用,你都忙了一天的,先歇歇吧。”
何亦安輕輕擺了擺手,淡笑著回應道:“沒事,我不都給你說了嘛,檔案館的工作不累人的,甚至啊還有點清閒呢。”
“是嗎?”
程江水蹙起柳眉來,疑慮地問道:“不會是因為你頭一天上班,人家不好安排太累的工作給你吧?”
“沒有,半天時間我就把業務弄明白了。”何亦安搖了搖頭,也算是給憂心忡忡的程江水寬寬心,笑容平淡地打趣了一句,說道:“工作其實很簡單的,就算是江海去了都能幹。”
果然,聽了這話程江水緊繃的心絃鬆弛了不少,翻了翻白眼,嗔怪道:“去,糊弄我呢,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乾的活啊。”
“呵呵。”
何亦安訕笑了一聲,然後沉吟了一下,說道:“對了,檔案館給我了一間單身宿舍,這兩天收拾好了就能搬過去了。”
“是嗎?”
程江水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臉上的愁苦消散一空,化為了陣陣驚喜,滿臉唏噓地說道:“你別說啊,這個檔案館福利確實挺好的,你去了就能給你安排宿舍啊。”
何亦安稍顯得意地昂了昂脖子,笑容明朗:“那可不!我也算是個引進人才吧。呵呵,所以啊,你和爸也就別擔心我去檔案館受什麼委屈了,這不挺好嗎?”
程江水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看向何亦安的眸子裡帶著幾分心疼:“那就好,這幾天看著你天天打地鋪,我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瞧你說的,以前在團場的時候,全家都擠在一個炕上,多少年都能過來,打幾天的地鋪算什麼!”
何亦安坦然地說著,隨之話音一轉,又有些猶豫不決:“只不過我搬去了單位,這邊又得剩你一個人照顧媽了。”
程江水柔聲輕笑:“你們都上班了,還不一樣是我一個人照顧啊,你就安心工作吧。”
“嗯!”
何亦安頓了頓,聲音一如既往的不瘟不火,但內在的情感卻是炙熱如漿:“我就盼著啊,檔案館將來能分個正規點的住房,我們再把婚給結了,這就算我的一個短期奮鬥目標吧!”
程江水手底下一顫,偏過頭來,秀目中霧水濛濛:“亦安!”
何亦安停下手中的活計,直起身來,眼神灼灼地看著身邊亭亭玉立的悽悽佳人,悠悠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想等著乾媽恢復過來再結婚。可是江水,你都二十七了,我也三十三了,再不結婚我們可都要老了啊。”
看著何亦安火熱的眼神,程江水內心一陣陣的波動,分不清是酸楚亦或是感動,糾結著悽美的俏臉,喃喃地道:“我……你讓我再想想吧,再想想!”
“嗯……”何亦安輕聲地應道,沒有強迫也沒有急躁。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程家安正巧佇立在了門邊,將二人的談話盡收耳底,隨後黯然神傷地退了回來,坐在李秀蘭的床邊,看著妻子紋絲不動的身軀,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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