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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主僕二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夫子指派幫忙的人才姍姍來遲的趕過來。
春苗心直口快,憋不住事情,見狀立馬諷刺道:“來的可真早,再晚來一步,就可以直接回去歇著了。”
陸安然將《千金藥典》放到身邊的包袱裡,道:“都整理好了嗎?”
統共沒住幾天,東西倒也不多,差不多還是從蒙都帶來的那些,春苗一一清點後,發現損失不大,一顆心才慢慢落回原處。
“小姐,那挨千刀的曹管事說房子修理起碼三個月,還說這裡沒有空餘院子,讓我們另找地方住。”
“怎麼就沒有,這麼大的地方,難道還均不出一兩個房間來不成。”春苗擼起袖子,“不行,我還得再找他……”
陸安然拽住春苗一根髮辮把人拖回來,“整理好東西,我們下山。”
“小姐!”
陸安然無奈一嘆:“有人不想我再住的話,其他房間也會塌,只是原因不大相同罷了。”
春苗眨眨眼,再眨眨眼,不可置通道:“小姐,您是說不是雷劈的?!”
“走吧,先去客棧,再租個合適的宅院。”
“可誰幹的啊?”
陸安然沒有回答,雖沒有十分把握,但從其他人行為表現來看,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想。
—
找好客棧暫時安頓下來,趁著天色還沒有全黑,春苗趕緊跑了一趟離她們最近的牙行。
入春後乍暖還寒,陸安然腿上蓋了毯子縮在暖榻上看書,時不時用筆勾畫兩句,屋子裡只有炭燒‘噼啪’聲。
想到春苗離開前一副怒其不爭的委屈樣,笑著搖搖頭。
她非懦弱,也不是膽小怕事,不過生性如此,要做的事很多,不想浪費功夫在沒必要牽扯的人身上。
忽而幾下敲門,陸安然從書冊中驚醒過來,以為是店小二送水來,一開門卻對上一雙笑盈盈的桃花眼。
“聽說你讓人趕出來了,本世子特意過來送溫暖。”
陸安然退後兩步讓人進來,“世子怎麼知道?”
“巧了。”雲起不客氣的坐下,自己斟茶給自己,送到嘴唇處,道:“有事找你,結果觀月一到稷下宮,就聽人到處宣揚麓園的醜八怪被攆下山了。”
陸安然捧著手爐坐到雲起對面。
雲起喝口茶放下,哂笑:“得罪人了?”
陸安然搖頭:“不太清楚。”
雲起往椅背上一靠,輕鬆的姿態道:“說說看。”
陸安然抬眸:“能夠在稷下宮行事張揚,還驅使得動曹管事,又讓所有學子們忌憚的人,必
然地位不凡。此次稷下宮入學學子中,地位尊崇者有太子在內的皇子們四人,公主二人。”
“首先去除太子以外從未和我見過面的幾位皇子公主,剩下太子因為貓的關係,有這個為難我的可能。”
雲起勾唇:“可能性很大。”
“但不是他。”陸安然肯定道。
雲起抬抬下巴:“為什麼?”
“男子可以不心懷開闊,也定做不來這等落下乘的事。”陸安然道:“就像世子在殺人可以解決麻煩的時候,會多此一舉威脅人一番嗎?”
雲起用食指敲敲額際,眯眼道:“我怎麼聽著你在譏諷我?”
陸安然垂著眼瞼,眼底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時過境遷,再想想當日初見時,絕想不到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處談笑喝茶。
雲起轉著手中茶杯,漫不經心道:“還有一個原因,太子雖入稷下宮,但他是太子,總要顯得與眾不同些,所以其實大半都在上書房授課,其他皇子公主一應如是。”
陸安然點頭:“我能想到的人裡,只剩下定安郡主能做到。”
“她?”
“不錯。”
雲起語帶喟嘆:“也沒見你來王都多久,得罪的人不少,一個比一個難纏。”
這次雲起找陸安然還是為了案子的事,前一次陸安然說對引魂幡有些見解,不過要查一下書籍證實心中所想,此番雲起就來問她查閱的如何了。
不過陸安然還想了解一下前幾次案子的具體事宜,於是兩人一起回提刑司。
半道上,雲起告知陸安然:“陰昴和人爭學舍這件事,兩人曾大打出手,後來還關過禁閉。”
陸安然回想一番,“另一個好似叫徐紹開?”
雲起:“不錯,提刑司審問過徐紹開,不過有人給他作證,當晚他一直在院中沒有離開。”話鋒一轉,“有意思的是……”
“什麼?”
“給他作證的叫烏卡。”
陸安然神色微凜:“你懷疑他們兩人?”
雲起執著玉骨扇搖搖手,“言之尚早,但那天徐紹開之所以和陰昴打架不就是為了替烏卡出頭。另外,烏卡和徐紹開所在院子相隔一段距離。”
陸安然不解:“當晚烏卡住在徐紹開院中?”
不然他怎麼給徐紹開做人證。
雲起:“烏卡說徐紹開每晚會在睡前打一套拳法,那天晚上慣常練到亥時。之後烏卡坐在視窗看書,能看到徐紹開在房中的影子,一直到他子夜熄燈時,徐紹開還在房內。”
“烏卡一個晚上坐在窗邊盯著徐紹開的人影?”陸安然總覺得有種怪異感,看向雲起道:“你現在擔心兩人串通供詞,互相包庇?”
雲起目光深沉,桃花眼在日光下瀲灩出一道波光,“相反,我更擔心他們不是兇手怎麼辦。”
陸安然一怔:“為什麼?”
雲起難得正色道:“這樁案子,從出現第一個死者到現在已經過去小半年,最近京城中議論紛紛,人心惶惶,皇上已經多次施壓提刑司。如果再找不到兇手,恰恰這個時候又冒出一個可能是兇手的兇手,你覺得如何?”
陸安然沉眉斂目,蜷了蜷冰冷的手指道:“徐紹開一定會成為兇手。”
雲起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他之所以喜歡和陸安然交談,正是欣賞她這份剔透聰慧,往往不需要他過多解釋,對方已然自己掌握答案。
陸安然蹙眉道:“可是,萬一定罪後再有案子發生……”
雲起揮開摺扇,又恢復成平日裡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弧度,道:“那就說不得就變成團伙作案了。”
—
提刑司坐落朱雀街東北方位,石獅鎮宅,威風凜凜。兩邊各站了衙役,面色冷峻,手中握著鄣刀,仿若隱含著絲絲血腥氣。即便路人經過,也是緊挨著路另一頭,絕不願靠近。
陸安然仰望‘提點刑獄司’幾個字,提筆莊嚴肅穆,如怒目金剛,似有厚厚威壓沉沉傾軋,給人強烈壓迫感。
雲起見她遲遲未有動靜,傾身靠過去,貼著耳畔輕笑道:“嚇到了?不會現原形吧。”
陸安然舒一口氣,“這幾個字方正茂密,筆力強勁圓厚,氣勢雄渾,當配提刑司。”
“你知道這字誰寫的?”
陸安然搖頭,聽雲起一本正經道:“提刑司這樣的地方血腥氣太重,裡面死囚不少,怕他們化為厲鬼,所以特地叫智心法師提了這塊牌匾,用來鎮妖伏魔,驅鬼避煞。”
陸安然腦中恍惚閃過什麼,旁邊雲起低低一笑,“你要小心了,智心法師的手開過光,他的字自然也有佛光法力。”
陸安然才想起,雲起剛剛說了什麼現原形,不由得重新認真審視他,“世子,你好……”
雲起挑挑眉。
“……無聊。”
雲起輕嘖一聲,回擊道:“醜丫頭,你好……”
陸安然往裡走,壓根不回頭。
雲起懶散的邁步跟著晃進去,偏偏要湊到陸安然耳邊吹口氣,帶笑的嗓音吐出兩個字:“無趣。”
兩人剛入大堂,身後一道聲音大喊道:“兩位兄臺通融一下,我和裡面的人一起……雲兄!雲兄!”
陸安然剛想著這聲音稍微有點耳熟,轉頭就看到一抹青色影子像一抹旋風猛撲而來。
“雲兄,可叫我逮到你了,這幾日怎麼沒有來花樓喝酒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為了案子發愁,要不要我幫忙啊?咦?這位姑娘是誰,好像有點眼熟,我們在花樓見過?雲兄你這就不對了,大家都是朋友,你怎麼專美於前,不跟好兄弟我分享呢。”
這張嘴一口氣說了一通話,雖然帶著好幾個疑問,但這架勢就沒有給人回答的餘地。
陸安然揉了揉額頭,她想起這人是誰了。
“蘇執。”雲起剛好開口,喚前面人道:“你怎麼來了?”
蘇執大大方方的繞著陸安然看了一圈,心裡還在琢磨雲起從哪裡找來的小娘子,身段優美,氣質淡泊,雖見不得全貌,但眉宇間透出幾分清冷,像獨放幽香的墨蘭。
“不錯啊,幾天沒去,花樓品位提高不少,等會兒帶上小娘子去喝兩杯?”
雲起戲謔的掃了眼陸安然,“那你就要問陸大小姐是否賞光了。”
“雲兄出馬,哪有小娘……”蘇執眨眨眼,看看雲起,再扭頭看看神色更冷的陸安然,砸吧砸吧嘴,半晌道:“陸,陸大小姐?!”
雲起還嫌他受的刺激不夠,緩緩道:“蒙都陸氏,陸安然。”
蘇執被狠狠驚嚇到了,張大嘴好半天,忽然脫口而出道:“陸氏那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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