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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冷漠、自私,不管是定安郡主還是太子,將皇家人的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紅鬍子和子桑瑾對峙,一個野蠻兇狠,一個氣勢凌人,於寧靜當中,隱藏著一觸即發的軒然大波。
突變就在一瞬間,紅鬍子挾持陸安然往前一個猛衝,子桑瑾來不及反應的當口,紅鬍子一腳踹在陸安然腰間。
陸安然身體飛出去剛好擋住子桑瑾身邊幾個護衛,紅鬍子已經反手把子桑瑾制服在手中,咧嘴冷冷一笑:“既然女人無用,勞煩尊貴的太子殿下親自送我一程了。”
“太子!”護衛們急聲道。
子桑瑾眼底閃過懊惱,面上仍舊保持鎮靜,“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紅鬍子,你無處可逃。”
“這是老子的事,太子殿下少操心。不過眼下老子能不能活,關鍵看太子殿下是不是聽話。”
紅鬍子手上的血蹭在子桑瑾身上,血腥味刺激著他的感知,就好像眼前也蒙了一層血色,記憶中的血海翻騰而起,沖刷得他眼底發紅。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當然不能死。
“放他走。”子桑瑾衝著一眾護衛軍說道:“本宮在他手裡,所有人不準擅動。”
陸安然趴在地上乾咳了好一陣,這會兒抬起頭,子桑瑾側對著她,光線昏暗看不清眉眼,樹影從鼻樑開始到下顎,勾勒出線條分明的稜角。
他滿身尊貴,說話聲音冷沉,以至於明明求饒怕死的話從他嘴裡說出口,也成了理所當然,並無半點小人猥瑣。
陸安然心道,這恐怕也是皇家人獨有的特性,不管何種境地,依然保持氣度不減。
“醜丫頭。”紅鬍子抬下巴示意讓其中一個護衛軍的刀扔地上,然後用腳尖踢給陸安然,“拿著這把刀,在前面帶路。”
陸安然握著刀試了試,刀很重,光拔出來都需要費不少力氣。
“你沒忘了剛才他們不顧你性命要殺老子的事吧?不過老子命大!”紅鬍子又有些得意揚揚起來,“你老實點帶老子從這片鬼林子出去,老子放你一條生路。”
陸安然沒說話,她原也沒選擇,忍著腰腹和脖子處的劇痛慢慢爬坐起來,用刀尖頂住地面,道:“路線不變,再往前五里,便是出口。”
紅鬍子按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眯起一雙兇戾的眸子,“老子怎麼記得那個地方有斷崖。”
到底盤踞山頭多年,紅鬍子對這一帶還是稍微瞭解。
“斷崖下面有小路,可通一線天。”陸安然喉口乾澀,咳了好幾口後,嘶啞著聲音道:“我之前說過,其餘三面全有鐵網阻攔,況且現在繞回去不是追兵就是猛獸,只有走小路才最安全。”
“老子要是發現你騙我,你就完了。”
陸安然淡淡道:“我不想死。”
“哈哈哈,好,這是句實話。”
出發前,太子帶來的護衛軍仇視地看了陸安然一眼,她像是沒看到一般將拔了刀的刀鞘還回去,手裡握著刀柄邊撐著地邊探路。
五里地不近,加上山林的路難走,子桑瑾被挾制在紅鬍子手裡,一路拖著前進,饒是勉力維持,到底露出幾分狼狽。
樹影退散,天空重現眼前,明朗已去,浮起一片霧藍色。
陸安然雙手支在刀柄上呼吸,這一路她走得極為困難,要不是竭力忍耐,早堅持不到這步。
紅鬍子落後一步,往前張望,“到了?”
再後面,是太子手下一群忠心耿耿的護衛軍,一路伺機而動,始終沒找到機會下手。
“就在……”陸安然喘了幾聲氣,口乾舌燥,吞了兩口口水潤喉,才接著道:“前面斷崖邊上。”
紅鬍子轉身,對著一眾護衛軍道:“你們所有人退至十丈開外,否則我就帶著你們太子殿下一起跳崖。”
護衛軍遲疑,子桑瑾壓著怒氣喊道:“退!”
他的另一個近侍望著太子片刻,終於狠下心揮手:“太子安危要緊,都退下。”
紅鬍子對此很滿意,狂傲道:“太子殿下這張王牌真好用,老子都有點捨不得放你走了。”
“紅鬍子,本宮勸你說話前三思。”太子可以被脅迫,但不能淪為戲耍物件。
紅鬍子一個用力,太子呼吸一滯,面部瞬間發紫發脹,眼睛外凸,話都說不出來。
“是嗎?老子怎麼個三思法,還請太子殿下賜教。”
護衛軍退到一半止步,在原地乾著急,但沒有任何辦法。
陸安然先動了。
她抓著刀柄的手一點點用力握緊,暗中積蓄力量,抬頭時,眼神裡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
只有一次機會。
紅鬍子放鬆掐著子桑瑾脖子的手時,陸安然握著刀抬起就砍向他。
與此同時,子桑瑾大喊道:“射!”
像是存了默契,兩者同時發生,在紅鬍子避開陸安然的一刀時,護衛軍不負眾望,精準地射中了他的胸口。
陸安然脫力跪倒在地,剛才用力過度,現在整條手臂在發顫。
子桑瑾捂著脖子拍開紅鬍子,低頭咳了好一陣,護衛軍從不遠處跑過來。
紅鬍子直挺挺地站了一會兒,垂下腦袋看了看胸前的箭,忽然朝天一聲咆哮,“老子要你們一起死!”
子桑瑾腦中剛想起一聲:“不好!”背後被擊一掌,身體像風箏不由自主往斷崖墜落。
“太子!!!”護衛軍眼睜睜看著,撲都來不及撲。
紅鬍子口中鮮血泊泊往外流,他臉上讓死氣籠罩,除此外,還有深深的惡意,緩緩轉頭對著陸安然,咧開嘴角,冷森森的陰笑道:“還有你。”
護衛軍這會兒哪管得上紅鬍子和陸安然,全都撲向斷崖,下面黑霧霧的一大團,根本看不清,他們當機立斷,從旁邊小路跳了下去。
紅鬍子拽著陸安然的手臂往崖下跌去時,她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閉了閉眼睛,最後看到的是一片無垠廣袤的暗空,深藍色埋在灰霧裡面,濃密且玄奧。
“陸安然!”
急速墜落中,陸安然似乎聽到有人氣急敗壞的一聲大喊,恍惚地像在夢裡。
—
那聲喊不是陸安然昏迷前的錯覺,是雲起終於趕來,結果看到了這麼膽戰心驚的一幕。
他站在崖邊,山風肆虐,將他衣服吹得獵獵作響,桃花眼半垂,臉上表情從未有過的冷凝。
南宮止半跪著檢視過後,仰頭道:“下面有小路,興許陸姑娘沒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輕輕一嘆,這麼高的山崖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可能。
雲起沒說話,睫毛蓋住眼簾,沒人能窺見他的心思。
他追著響箭一路過來,沒想到半路又炸開一枚,這回看得清楚,是他們雲王府的記號。當時心裡一突,定是出事了。
後面發現林中莫名其妙出現鐵網,和子桑瑾一樣,雲起也選擇了破網而入,一路追著血跡來到這裡,看到的便是紅鬍子拽著陸安然墜崖的畫面。
雲起跑過去,早就沒有墜崖人的影子。
南宮止拍了一下雲起的肩膀,“雲世子,我帶人下去搜尋。”
雲起仍舊沒有動靜,站在那裡,彷彿站成了一塊石頭。
在他身後,墨言搓了搓手臂,“觀月,世子這樣我有些害怕。”
觀月皺著眉,臉色同樣不太好,“沒能救到陸小姐,世子心裡不好受。”
他同樣也不好受,明明看到了,卻未能救人。
一路走來,除卻雲起外,觀月和陸安然相處的時間最久,他從好奇到佩服,心底裡完全接納了陸安然,早就視她為他們當中一份子。
觀月深深嘆氣,自言自語道:“希望陸小姐吉人天相。”
墨言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嘴裡總和陸安然作對,可也沒想過讓她真出事啊。
墨言不說話,另一道聲音橫插而入:“什麼救不到,明明是雲起見死不救。”
人從樹後輕盈地跳出來,鹿陶陶張揚著一張半天真半邪惡的臉龐,嘴角往上翹,大眼睛撲扇,冷哼道:“我都看到了。”
—
到了林子裡之後,鹿陶陶和鳳傾朝著響箭的方向跑了一段,鳳傾的嬌貴身子撐不住,鬧著停下來休息。
鹿陶陶閒不住啊,蹲到一邊不知道挖什麼去了。
“不要撅屁股對著我,你又不是母雞。”鳳傾翻白眼。
鹿陶陶回頭對他做鬼臉,“雞不是你親人嗎?”
鳳傾火冒三丈,“小爺回去就叫人砍了你四肢,給你做成土瓦罐!”
“有本事自己來啊,來啊,我等你。”
鳳傾抓了手邊石頭朝她扔,“刁民!”
鹿陶陶笑嘻嘻地飛起來掛在樹上,“佩服姐姐就直說唄,又不丟人。”
鳳傾懶怠和她口舌之爭,閉眼靠著樹休息,片刻又聽到鹿陶陶咋呼道:“哇,那裡好大的坑。”
這個坑很普通,不普通的是裡面藏著一匹狼,當鹿陶陶和對面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對上,片刻眨了眨眼,大叫著往樹梢飛撲,像大白鵝撲稜翅膀,邊叫道:“啊啊啊啊啊——狼誒——”
鳳傾昏昏欲睡聽成了娘,掏了掏耳朵,撇嘴道:“你媽死了,勿擾。”
直到一群人圍著他們虎視眈眈,鳳傾心裡咒罵一聲,“鹿陶陶,你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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