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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時衣拿了錢,美滋滋地踱步往外走,朱老九看不過她這歪歪扭扭的樣子,忍不住在後面訓她:“好好走路!小姑娘家家的走路都沒個正形!”

柳時衣嘿嘿一笑,衝他擺了擺手,兩三步就出了門去。

朱老九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又看了看手上的鏽刀,一臉唏噓:“怎麼變成這樣兒了。”他擦了擦滿是炭灰的手,熄了爐子裡的火,把鏽刀往懷裡一藏,也出了門去。

他仔細地關上了門,左右看了看,朝坊市花嬸家金店的方向走去。

那邊廂,柳時衣溜達著過坊市回家,結果才走了沒幾步路,就發現突然間,一股騷動從熙熙攘攘的街道另一頭傳來。她抬起頭,只見前方的人群像潮水般朝某個方向湧去,好似有什麼大事件即將發生。

柳時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踮起腳尖,試圖從人群的縫隙中窺探出些什麼。只見遠處,一隊豪華的車隊緩緩駛來,金色的馬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馬匹的蹄聲在街道上回蕩,顯得威嚴而莊重。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好奇,轉頭問向身旁一個正在興致勃勃地看著熱鬧的路人:“哥們兒,這麼大排場,這是誰啊?”

路人眼睛緊盯著車隊,頭也不回地說道:“九州首富殷家!”

柳時衣聞言,心中微微一動。殷家,那可是九州聞名的大家族,家財萬貫,權勢滔天。縱使她對發財暴富不抱幻想,也踮起腳想看看首富的風範。

前方人擠人,柳時衣只能隱約窺見到馬車的樣子。她又拍了拍身邊那個路人的肩膀:“哥們兒,殷家這是又來查賬了?今年怎麼這麼大排場啊?前幾年來查賬的時候,也沒這麼大陣仗啊。”

殷家的家產遍佈天下,經常會派人前來各地查賬,以維護家族的利益。流水村他們也來過幾次,但還真沒有這麼招搖過市過。

路人搖搖頭,明顯覺得她訊息滯後:“說是這次殷老太君親自帶著她家的獨苗嫡孫來查賬。殷家歷代傳女不傳男,結果這一輩兒卻只有一個小少爺,錦衣玉食養了好久,頭回出來查賬,可不得陣仗大點呢。”

柳時衣也想瞅瞅這小財神爺的正臉,但面前人擠人的,讓討厭麻煩的她一下子沒了興致。她抓了抓手臂,想起了自己唯一見過的那個殷家男人殷胖子,雖然只是個旁枝兒,但也是頂了個殷姓,光是想到那胖子滿臉橫肉,她就覺得晦氣,有這種驕奢淫逸的旁系,想必主家只會更加紙醉金迷。

思及此,柳時衣搖搖頭,不打算繼續湊這攤子熱鬧,轉身繼續朝家走去。豪華的車隊從她身邊緩緩駛過,馬車上的金色裝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彷彿是一種無聲的炫耀。

然而,就在車隊即將駛出柳時衣的視線時,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從車隊的後面探出頭來。那是一個少年,他穿著一身黑衣,臉上還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少年看著遠去的車隊,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低聲自語道:“早說了,我可是要做江湖大俠的人,誰要跟你們去查賬!”

已經走遠的柳時衣並未注意到,黑衣少年左右看了看,朝出城方向走去,卻恰好是和她走了一個方向。

寒風凜冽,彷彿將整個流水村都吹得搖搖欲墜。然而,在這寒冷的冬夜,百花樓內卻是溫暖如春,燈火通明。雅緻的廂房內,白日被柳時衣稱作小娘的美豔少婦正和花嬸、朱老九圍坐在圓桌前,看著桌面上那把鏽刀大眼瞪小眼。

花嬸看了眼朱老九,先忍不住:“按你說的,這玩意兒只有小十一拿著才會發光,否則就是一坨爛鐵,那我們只要不讓她拿到這玩意兒,不就沒人能發現了嗎?我昨兒白日裡在她那兒瞅見這東西,壓根兒沒往那上面去想。”

朱老九瞥了她一眼:“但若是有了這東西,小十一接下來的路就走穩了。”

花嬸搖搖頭,面上露出了不贊成的神情:“那你怎麼不想想,到時候湊上來的可不止那一個人。”

朱老九粗聲粗氣地,明顯也不服花嬸的話:“只要那人發現小十一的身份,肯定會護她周全,現在重要的是小十一要去……”

美豔少婦眉頭緊蹙,打斷了朱老九和花嬸的拉扯:“行了,先放這兒吧,我再想想。”

朱老九嚥下了想說的話,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但凡問一句小十一,她也會答應這麼做的。”

花嬸盯著他推門離開,搖了搖頭:“嘴上這麼說,他要真是那麼想的,就不可能把這東西拿過來先給咱們看。”

美豔少婦嘆了口氣,盯著那鏽刀入神。花嬸看向她,富貴的臉上滿是糾結。

“煙嫋,我還是之前的話,過去的就過去了,小十一長到現在不容易。”

被稱作煙嫋的少婦又是深深嘆氣:“行了,我會看著辦的,她……她也長大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煙嫋把鏽刀往一邊自己的床褥下一塞,起身整了整袖口:“走一步看一步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幾個長輩還在對著鏽刀愁眉苦臉的時候,柳時衣已經溜進了百花樓的後廚,拿著炸好的花生米往嘴裡喂,跟大刀闊斧切肉的廚子小九扯閒篇。

“這幾天生意不錯啊?”

小九年紀不大,瘦瘦小小的,手上刀工卻好得出神入化,他是個結巴,所以很少跟人講話,只有柳時衣說話做事都慢悠悠的,所以他才會願意在她面前多講幾句。

“還、還行,但,老闆娘說,好……”

柳時衣又是塞了顆花生米:“能不好嗎,上一次開張還是三個月前過路逃命的通緝犯。”

“……好個屁,都是、是些沒錢的,鄉、鄉、鄉野莽夫。”

小九這才把話完整說完,柳時衣撇撇嘴:“她就是總想著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小錢怎麼不是錢了,開黑店的還嫌棄上待宰的豬不夠肥了。”

“老孃藥豬的酒錢都夠買好幾頭豬了!”

柳時衣一哆嗦,立刻換上討好的笑,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只見煙嫋一臉不痛快地走了過來。

“有錢的那幾個大門派的弟子,誰也不會舔著臉去參加嵩山的招徒,都是最後幾天再帶著一群子師兄弟開著車隊去嵩山做個樣子。白天我看找你麻煩那小子,是個北漠來的,還以為是陀星閣的,結果昨晚藥昏了,身上摸來摸去只有風乾牛肉和羊奶子,氣的老孃給他下了三天的瀉藥。”

煙嫋說話都恨不得鼻子出氣,百花樓確實是家黑店,但她們也不是誰都黑,只有那些個進村就耀武揚威尋不痛快的紈絝子弟,才會成為她們的目標。

“沒事小娘,我聽說殷家的獨苗苗小財神爺來了,等我哪天跑他們殷府門口擺攤兒,給他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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