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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膽兒走到那長髮女人身後,見那女人雙肩聳動,哭得悲悲切切。她聲音尖厲異常,如同拿腔作勢的男旦似的。
這要是放別人,半夜見到這情形,早就一溜煙的跑了,絕不敢上前詢問,可韓大膽兒向來不信鬼神,今天又喝了不少酒,便賽那水滸傳中,景陽岡打虎的武二郎,膽氣沖天毫無懼色。
韓大膽兒道:
“你是哪家大姑娘小媳婦?大半夜怎麼在這嚎喪?”
那素縞長髮女子卻不理會韓大膽兒,只是一味哭泣,韓大膽兒連問三聲,見那女人不答,便欲上手拍她肩膀,口中道:
“你先把臉轉過來!”
誰知這時那女人卻用又細又尖的聲音答道:
“我怕轉過來,嚇著你!”說著雙肩聳動,繼續哭泣。
這麼一來韓大膽兒反而好奇心大起,大聲道:
“我什麼都不怕!你轉過身來!”
那女人哭泣不答,韓大膽兒伸手便要去搬她肩頭,心中卻想,這大半夜的伸手抓一個女人,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萬一再被她賴上,說我調戲民女,那就壞了,所以手伸了一半便即停住。
這時那女人突然道:
“你這麼想看我長得嘛樣,就讓你看看吧!”
說著渾身顫動,一手摁住耳後,一手抓住前額,肩膀不動猛地將頭向後扭轉。這動作匪夷所思,全然不似活人。只見她雙肩未動分毫,腦袋卻已經朝後,正面對著韓大膽兒。
慘白的一張大臉上全無五官,只有一張嘴,伸出二尺長血紅的舌頭,分明就是個無臉的吊死鬼!說時遲那是快,只聽“砰”的一聲!
這可不是韓大膽兒被吊死鬼嚇暈了,而是見到這女人,突然扭轉頭頸露出鬼臉,他身上有功夫,下意識地,朝著鬼臉便揮出一拳。這一拳力道十足,如同鐵錘炮彈,只聽“哎呦”一聲,打得那“吊死鬼”如斷線風箏一般,直飛出去,摔在數米開外。
剛才那情狀,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非得當場嚇死不可,但一來韓大膽兒膽大不信邪,二來他功夫又好身手且快,見這“吊死鬼”顯行,直接一個炮錘打將上去。“吊死鬼”被打得哎呀一聲慘叫,韓大膽兒登時就知道,這傢伙絕對是人非鬼!
那“吊死鬼”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韓大膽兒以為,是自己情急之下一拳真把他打死了,趕忙上前檢視。只見剛才那張慘白的鬼臉,竟然臉孔塌陷,露出不少紙皮竹坯,卻是一個紙糊的人頭。他一把抓起紙糊的頭套,見地上趴著這人,身形消瘦,腦袋極小,竟然是在南市混跡的扒手小賊外號“小腦袋”!
這小腦袋中等身材,身體四肢和常人無異,只是那腦袋很小,比常人小上兩圈。他小時候家裡窮,被送到戲班子裡學習,學的是青衣花旦,所以說話尖聲細氣。那時候這小子也挺正常,他腦子活奮,學東西也挺快,可長到十歲上下,就開始光長身子不長腦袋,身子長起來了,可腦袋還是像小孩那麼小。
班主一看,這唱戲指定是唱不了啦。一上臺,這小腦袋頂著鳳冠,咣咣鐺鐺的唱貴妃醉酒?非笑場不可,戲臺都得讓戲迷拆了!
沒法在戲班混飯吃,父母老家兒又都亡故了,小腦袋只能在戲班跟包打雜。這小子經常去三不管閒逛,後來認識了蘆莊子的豁了嘴,那貨是撥門撬鎖的臭賊,小腦袋跟他還能學好?光學手腳不乾淨了。
沒多久小腦袋在戲班偷東西,讓班主逮個正著,典身錢也不要了,直接把這小子趕出了戲班。一來二去小腦袋就成了三不管的狗爛兒,他人精手快,專幹小偷小摸的勾當,但他這個小腦袋長得不好,實在太顯眼,只要是他一露面,人家就都防著他,根本沒法近前下手,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混。
前些日子,小腦袋路過南馬路一間扎紙鋪,看見門口放了倆扎紙人。這小子可動了歪心思。他尋思著糊個白紙人腦袋,弄一把假頭髮,晚晌裝成個小媳婦,找個地方用哭聲勾引那個好色之徒,再打暈了搶錢。他身材瘦削,披上假髮,背影還真勾人兒,但是不能把腦袋露出來,一看他那小腦袋還不當場露了餡。於是他就用紙糊個腦袋,套個假髮戴在頭上。
他想得挺好,可事與願違,他自己身子單薄,氣力也不夠。有回想下手,結果遇上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藏著棍子楞是沒撕吧過人家,讓人家好一頓揍,欠點連屎尿都給打出來。回家之後,他左思右想又動了別的心思。
他又糊了個紙腦袋,這回不糊五官,只弄出一張大嘴,還給大嘴裡粘上個二尺長的假舌頭,不裝女人,直接裝女鬼。甭說,這招還真好使,連線劫了好幾個人。
小腦袋和豁了嘴瞎混的時候,學了豁了嘴家傳的本事——螢火流光法。這螢火流光法是前清飛賊傳下來的手法,是一種用磷粉製成的粉筆,在牆上畫個圖,磷粉燃點低,一會兒自己個就著了,突突的冒氣藍火兒。以前飛賊就是用這手兒,把人引出屋子,再進屋偷盜。
豁了嘴祖上當過飛賊,會這門手法,小腦袋跟他學了些皮毛,就用來裝鬼火兒。他找個岔路口,遠遠的看見有人來,就在一條岔路上畫個骷髏,然後到另一條路上裝小媳婦。來人若是膽小,看見遠處鬼火,必然繞道而行,到時候他再用哭聲勾引行人。只要人家一拾茬,他就用手抓著套在腦袋上的紙人頭,猛地轉過臉去,大晚晌兒看見這張沒有五官吐著長舌的臉,還不當場被嚇死過去。這時候他再上前渾身摸索,把昏倒這位口袋裡的財物洗劫一空。
這傢伙腦袋小,套上紙人頭也和常人一般大小,突然擰轉紙人頭,也十分便捷。就這麼著,他連著嚇暈好幾位,可其實也沒得著多少錢財。至於嚇死了人,勾人魂魄什麼的,全是老百姓口耳相傳的謠言而已。
韓大膽兒用腳扒拉幾下小腦袋,看他縮在地上哼唧了兩聲,知道這傢伙沒死,就大聲道:
“趕緊起來,別裝死!要不我可往你身上崩啦!”
說著就作勢原地跳起,伸腳往小腦袋身上踩。小腦袋反應倒快,一骨碌身爬起來就想跑,可剛才挨那一拳著實不輕,腦袋後面腫起一個大包,這時頭昏眼花雙腳一軟,沒跑兩步,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韓大膽兒道:
“往哪跪?我在這呢!這會兒認幹老兒也沒用了!”
小腦袋又要站起身逃跑,被韓大膽兒一把抓住,喀嚓一聲先給他來一副“大手鐲子”,把這小子銬上了。
韓大膽兒道:
“走吧!你這裝鬼嚇人,死好幾口了,人命官司你就打了吧!”
小腦袋哭爹喊娘地叫苦:
“哎呦媽媽哎!我要知道是您了,再給我倆膽兒我也不敢吶!可冤死我了,哪有人命啊,我統共嚇暈仨人,都是老色鬼惦著佔便宜,一共就得了四塊錢十來個大子兒,真沒出人命……”
韓大膽兒看他那個慫樣兒,好氣又好笑,朝他踢了一腳道:
“起來!跟我走!”
小腦袋緊著央給道:
“冤死我了,我走那前兒,那三塊料都還喘著氣呢,嚇死人都是老謠!再說那仨都是色鬼老狗爛兒,我這也算為民除害了吧!”
韓大膽兒一把揪起小腦袋道:
“別跟我廢話,快點的!”
小腦袋在那磨奮,賴著不走,韓大膽兒把他左手銬子開啟,小腦袋正要竊喜,卻見韓大膽兒把銬子,直接銬在腳踏車後椅架上,推著車就要走。
這時小腦袋忽然道:
“別別!我有個特要緊訊息!我告訴您了,您了就把我放了得了,就當將功贖罪了!”
韓大膽兒也不理他,片腿上車就要往前騎,卻聽小腦袋道:
“白天海河上不出了幾具浮屍麼,我……我夜個兒黑晌兒看見,往河裡拋屍的人了!”
這就話猶如當頭棒喝,韓大膽兒腦中瞬間就是一激靈,轉頭道:
“拋什麼屍?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就昨兒半夜,我看見有個大個兒,把幾具屍首,往南運河裡扔……”
韓大膽兒追問道:
“你說清楚點,嘛點兒,那人嘛樣?”
小腦袋想想道:
“就昨兒半夜三更前後,老城裡鼓樓剛打完更鼓,天太黑看不清那人長嘛樣,就是身量寬大,個頭兒很高,跟您了比至少高出三頭!”
韓大膽兒心道,這個頭兒,還不得兩米五!於是接著追問細節,小腦袋便將看到的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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