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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膽兒想起,吃麵茶時候,遇到兩個說春點的騙子。想去跟蹤的時候,卻被尤非找藉口攔住。後來從尤非嘴裡得知,這夥兒人是要去設局,騙老城裡的紈絝子弟蔡二少爺。
這正和豁了嘴交代的不謀而合。韓大膽兒就想,會不會這夥人,就是自己見到的那夥兒騙子呢,如果真是這夥兒人,那尤非應該這夥兒人的訊息,順藤摸瓜,說不準就能找到小蚊子,查到面具人的真實身份。
而且小蚊子的外貌特徵,在豁了嘴的描述下,和銀行門口從韓大膽兒身上,偷烏木方盒的小子,十分吻合,說不定那天韓大膽兒追的人,就是這小蚊子。
想到這裡,韓大膽兒打定主意,明天先去趟總廳,找梅本事要調令,把尤非調職的事兒辦了,再去三所找尤非,讓他幫著打聽那夥兒騙子的訊息。即便他們上次行騙蔡二少爺得了手,逃往外地避風頭,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韓大膽兒對豁了嘴又是一頓嚇唬,說小腦袋因為協助三陽教作惡,判了個斬監候,而且小腦袋交代這裡面也有豁了嘴的事兒,當時就嚇得豁了嘴大呼冤枉。他可知道,牽連三陽教那是死罪一條,急忙和韓大膽兒解釋。
但南市那片誰不知道,小腦袋和豁了嘴、大眼賊仨人關係最好,說這事兒和他倆有關係,他自己都有點信了。
韓大膽兒就藉機,讓豁了嘴去找小蚊子的下落,找到了萬事皆休,還有賞錢,找不到,那就跟小腦袋連坐,一塊等著吃槍子兒。而且他還別想逃出天津衛避風頭,最近為了抓三陽教的餘孽,離開天津衛的各處都有關卡眼線,要是想跑,抓回來先崩後問。當然什麼關卡、眼線也全都是韓大膽兒臨時編的,為了騙豁了嘴,嚇唬他而已。
豁了嘴兒也不傻,不會全信,但小腦袋被關進小西關這事兒,他的確聽說了。最重要的就是韓大膽兒說找到小蚊子有賞錢,齉鼻兒和花四兒他可認識,這倆人從韓大膽兒那得的賞錢,那白花花的銀元,讓豁了嘴看著著實眼饞。
既然豁了嘴想撥門行竊,也沒成事。又捱了一頓嘴巴子,牙都打掉好幾顆。索性就解開繩子,給這小子放了,讓他去尋訪小蚊子。
朱天飛直埋怨韓大膽兒:
“我這忙活大半夜,逮著個賊,還讓你給放了!”
韓大膽兒道:
“不過是個狗爛兒,天津衛這樣的一萬也有八千,抓得完麼,又沒犯什麼大案,身上也沒人命,殺人不過頭點地,挨一頓嘴巴子就得了!”
天快亮了,大老李早就收攤兒回家睡覺了,韓大膽兒放個假又折騰一天一宿,這時候困得不行,就和朱天飛一起往家走,路上還給他講了昨晚,在DD西餐館突發的詭異命案。
朱天飛說,武林中的確有人能以掌力將人五臟震碎,這他是親眼見過的。像是什麼硃砂掌、鐵砂掌之類的就能做到,但是能把人肚子直接震破的就根本不可能了,還要隔空發掌,那還不得練上個五百一千年,才能有這種本事。
至於用暗器,就更不可能了,最厲害的叉把彈弓也就能給人打一個窟窿,遠遠達不到,肚腹炸裂的效果。除非是用火藥炮仗,但聽韓大膽兒說,這洋人胖子,又是從體內向外炸裂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總之朱天飛聽完這案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韓大膽兒倒頭便睡,朱天飛卻睡不著了,總是思索這個案子,連早點都沒心思吃。後來幾天,朱天飛每每想到一種可能,就趕緊去和韓大膽兒討論。
初時兩人還能互相推測驗證,後來朱天飛想得越來越扯,連什麼轟天雷、血滴子、這種戲文評書裡的東西都搬出來了。此時韓大膽兒心裡著實後悔,心想,自己怎麼就勾起小舅舅查案推理這根兒筋呢,實在有點自找麻煩!當然這都是後話。
且說韓大膽兒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他從抽屜裡拿出那疊興和貿易的合同,一邊翻看合同,一邊會意之前從工部局警察,馬丁G福斯克斯那打聽到的訊息。
據馬丁介紹,這個興和貿易成立沒兩年,主要是透過洋行,做進出口貿易的,往海外輸送高階絲織品和一些瓷器。
至於這個喬治布朗,五十歲出頭,是那個工部局督查馬丁母親的學生,早年在英國經商,但為人低調,見過他的人不多。
他十分痴迷考古和古代歷史研究。喜歡各國古代文化,十幾歲的時候,就經常四處探尋古代遺蹟,曾經在秘魯找到過一個失落的古城。
很早之前,他也曾經來過中國,並深深為這個神秘東方國度的魅力而著迷,回到英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多年前,他乘船回到中國,並在中國四處遊歷。他去過上海,北平、西安、南京、洛陽等十多個城市,但最後選擇了在天津定居。
他所居住的大宅,在美國租界,因為當初美租界為英租界代管,所以美租界實際上也算是英租界的管轄地。那是一棟兩層中古時代古堡建築,和戈登堂風格有些相似,但只有戈登堂一半大小,不過也算是英租界首屈一指的洋房了。
喬治布朗不不僅是商人,還收藏古董和藝術品,是一位為收藏大家。他還透過多年學習和研究,成為了一位修復古代文物的高手。經他手修復的古代文物,能修舊如舊,不見破損端倪。
不過七八年前,他因為意外被火燒傷,右手受創,所以不能再動手修復古物了,而且他的臉也被火灼傷,從此深居簡出,很多生意業務,都是委託給公司秘書代辦的,近幾年很少有人見過他。
韓大膽兒本想拜白崇偉找人引薦,去拜訪這位喬治布朗。可聽馬丁說,這位喬治布朗,要辦一個小型展覽酒會,展出他多年來修復的十二件古代文物,其中有六件是中國各朝代的古物。
這個小型展會邀請的人並不多,馬丁雖然是工部局高階督察,但畢竟只是個警察,所以沒有收到邀請。倒是白崇偉因為家世地位,收到了邀請,到時候韓大膽兒可以扮作隨從一同前往。
展會的時間就定在ChristmasEve也就是聖誕前夜。
那時候天津衛是九國租界,各國租界中信教的人為數不少,聖誕這兩天租界各處也會洋溢著節日的氛圍,韓大膽兒在教會學校上學,每年聖誕時,學校裡會組織學生唱讚美詩。各處教堂也會樹立起巨大的聖誕樹。
各大西餐館每年聖誕前夜,都有聖誕大餐供應,像是利順德大飯店,每年的聖誕晚宴就十分出名,還有意租界回力球館,這裡除了是個賭博場所之外,也有餐廳,供應西餐。這裡專門供應正宗的法國大餐,每份聖誕大餐要六塊銀元,可以說是價格不菲,就這麼貴,每年聖誕節這都定位子都搶破了頭,一到聖誕,回力球館就人滿為患。
很多租界的富商,聖誕前夜都會在家裡舉辦化裝舞會,這天可以說是租界裡最熱鬧喜慶的一天。
再過一星期就是聖誕前夜了,白崇偉和韓大膽兒約好了時間,打算提前兩個小時前往,希望到時候可以單獨和喬治布朗進行會面。
早前韓大膽兒之前把合同上,幾個外國股東的姓名,告訴了老白和小猶太,讓他們幫在租界打聽一下這些人的身份,可到現在也沒訊息。
韓大膽兒雖然跟白崇偉也很談得來,但對他的瞭解實在不多,也不敢把太多查案的線索如實相告,只是讓他幫忙打聽合同上那德國人的身份。
興和貿易的其中一箇中國股東,也是公司持牌人姓赫,名叫赫吉,另外一箇中國股東姓氏很怪,姓“依”名字起的也很特立獨行,不知道家大人起名字時候怎麼想的。姓氏不能改,至少給起個好名字吧,哪怕四個字叫“依帆風順”呢,也算個好意頭,可這人名字起得卻十分隨意,就叫“依二三”。
韓大膽兒認為,這赫吉和依二三倆名字都是很少見,應該很好查,可在警察廳檢視戶籍登記,卻根本沒這兩個人。韓大膽兒認為,這倆人其中一個,應該就是已經死了的殷梟,要不這一式幾份的合同,不可能鎖在殷梟的銀行保管箱裡。至於另一個人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也許壓根就不是天津居民,所以也查不到戶籍,真是這樣可就要大海撈針了。
您可能會說了,直接去興和貿易公司看看不就得了,當面見著公司經理持牌人,不比暗中瞎查來的簡單直接!
您別說,其實韓大膽兒之前還真去過一趟興和貿易公司。公司的註冊地址,只是在先農公司大樓裡,分租的一個小辦公室,而且一直鎖著大門,壓根就沒人在。當時同樓層的人也沒幾個在,所以根本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訊息。後來又出了九道彎兒的案子,這事情就暫時放下了。
韓大膽兒想下午先去辦尤非調職的事兒,然後再去一趟先農公司大樓,萬一興和貿易的辦公室有人,那當然最好,就算沒人,要是碰巧同樓層,旁邊辦公室的人在,或者有見過這位赫吉的人,說不定就能打聽到什麼又用的訊息。
吃完午飯之後,他就先回了趟總廳,直接去找梅本事。
梅本事見他假沒放完就回來,準知道他有什麼事兒。韓大膽兒就提起之前說好,把尤非調來的事兒。梅本事上次沒辦法之下的確答應了,把尤非調過來,可過後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會兒韓大膽兒跑來要調職令,他也沒有啊!韓大膽兒就軟磨硬泡跟他耗上了,梅本事本來約好了陪廳長去回力球館,這會兒時間也快倒了,可韓大膽兒搬過沙發,直接堵在辦公室門口。好不容易有個巴結上級的機會,他是決不能錯過,但恆是不能跳窗戶吧,這可是三樓!於是無奈之下,只能答應讓他尤非明天就來報道,調令手續之後再補,韓大膽兒這才興高采烈的搬開沙發走了。
他騎著車直奔三所,去通知尤非,明早到總廳報到的好訊息,可他到了三所,停好車,推門進去一看,眼前這一幕,讓他當時就火撞頂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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