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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劉瞎子的話狗少驚詫萬分,不知道了自己竟然惹下這麼大麻煩,還惹惱瞭如此龐大繁雜的邪教組織,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但眼前的麻煩也要想辦法解決才行。

於是道:

“劉先生!咱們私交不錯,從老爺子那論,您了還算長我一輩,這忙您了說嘛也得幫啊!”

劉瞎子無奈道:

“不是我不幫忙,一來是行規所限,二來我要是和這三陽教對上了,那往後可是防不勝防。我就是個看相算命的,沒那麼大能耐,實在是沒法出手幫你。”

劉瞎子言罷,狗少頓時面色難看,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

劉瞎子又道:

“你也彆著急,我雖然不能幫你,但有個人,也許能幫你。”

狗少聞言如漆黑中,看見了一簇瑩瑩光亮,趕緊追問道:

“真的?誰?你說的是誰?”

劉瞎子道:

“離著白廟不遠,靠近北運河有片江蘇義地,是前清有錢人捐出來的一塊地,弄了個墳場,專門安葬客死他鄉的無主外鄉客。”

劉瞎子坐在被窩裡又點上一支菸接著說:

“那片義地向東三里有個小廟,沒有匾額。廟裡有口棺材。那個人就睡在那口棺材裡。”

狗少聞言大奇,忙問道:

“睡……睡棺材?這……活人死人?”

劉瞎子笑道:

“您了真哏兒!死人我讓您了去找他幹嘛!難不成當孝子,打幡兒抱罐兒麼?這當然是個活人!這個人特別怪,他說自己是跳出五行不在三界,必須睡在棺材裡,才能助他修煉得道!”

狗少問道:

“這人誰?是個老道?”

劉瞎子道:

“這個世外高人,乃謉字門傳人——名叫洛天合,號靈棺龜叟!只有他能幫你,也只有他敢和三陽教作對。你三天後晚上子時,去廟裡找他,他準在那。但切記那一帶有好幾座小廟,北面有個鼠仙廟,是個為線索在,千萬不能走錯。”

狗少問道:

“我在街面上常聽人說,四大門八小門,但從沒聽說過謉字門!”

劉瞎子道:

“江湖上有四門大門蜂、麻、燕、雀,又有八小門,金、皮、彩、掛、平、團、調、柳。除此之外另有偏一門,就是這謉字門……”

所謂謉字門,早先是“彩”字門中,從古彩戲法幻術中分出來的一門,後來獨成一門極為神秘,門中所傳的秘術,通天徹底千變萬化,但謉字門入門極為嚴格傳人甚少,所以至今在江湖上已經少有人知。

狗少聽完如遇救星,當即對劉瞎子是千恩萬謝,許諾之後必有重謝,轉身就出了門。狗少回家了麼?沒有!他是受窮等不得天亮,養孩子不等毛乾的脾氣,哪等得了三天,出了門就直奔北運河去了。沒想到他沒聽劉瞎子的話,當天就去了小廟可壞了大事!

狗少兜裡鏰子兒沒有,頭天騙了個外地老坦兒,弄了幾塊錢,也都花乾淨了,最後剩那點還給劉瞎子買了燒餅果子。沒錢僱車,只能腿兒著,所以直到天黑了才來到北運河邊上的江蘇義地,天一黑,他手裡也沒個燈火,只好藉著月光朝東走了一陣,走到後來雲陰月暗,已經辨不出東西南北。

這時候卻見不遠處有個孩子,看身形也就六七歲大,獨自一人正往家走,天色太暗,也看不清孩子五官,只覺得他彎腰駝背,身材佝僂。

狗少心想,大半夜一個孩子在荒郊野外,甚為古怪,再說此地隨處荒墳野冢,不知那孩子是人是鬼,所以心中頓時膽怯,也不敢上前搭話。

不料他孩子也不靠近,只是自顧自地朝著遠處走去,背上似乎還負著個麻袋,鼓囊囊的,走到離狗少還有五六步遠,便開口道:

“黑天半夜的要去哪啊?”

狗少雖看不清那人面貌,但卻覺那聲音異常蒼老,原來對面並不是個孩子,只是個身材十分矮小的老頭兒。

狗少並不回答,卻反問道:

“這晚晌的您了幹嘛去?”

那小老頭兒道:

“挖點野菜地瓜,前面矮林子,還能摘到蘑菇!”

狗少聽他這麼說,心下稍安,趕忙問道:

“勞駕跟您了打聽下,這江蘇義地東邊有個小廟,您了知道在哪麼?”

那小老頭兒往狗少左側一指道:

“你走錯了!在那邊,往前一直走,看見口枯井,不遠就到了!”

狗少轉身便往老頭兒所指方向走去,走了幾步才想起和老頭兒道謝,但一轉身,老頭兒卻已蹤跡全無。狗少心頭一驚,以為是裝上了什麼狐精鬼怪,在此指點迷津,頭也不回地朝著枯井方向奔去。

狗少身上也沒塊表,只能看看天估摸時間。這會兒月亮剛升起來,看來離著子夜還要有幾個鐘頭。這一路腿兒著走到這,狗少每個骨頭節都疼,渾身和散了架一樣,只能緩步前行。

不多時,果見前方有口枯井,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小廟十分殘破,掛著塊土地廟的牌匾,廟門洞開,房頂低矮,瓦片間長著一簇簇蒿草。

他走進破舊的小廟,藉著廟外的月光,見廟內空間不大,土地爺神像泥塑已經風化,積了很多灰塵。神桌上泥灰斑駁,牆角還放著兩個蒲團,上面全是灰土,好像很久沒人用過的。

供桌前的地上安放著口薄皮空棺,頭朝神像,腳朝門口。這棺材讓本就不寬敞的小廟顯得更加侷促。棺材上滿是泥灰塵土,看著就十分破舊。但棺材沒蓋,敞口朝天,裡面卻的確躺著個人。

狗少也不知找的地方對不對,更不知道這棺中是活人死人,只能乍著膽子蹭到棺材邊上,觀瞧棺中之人。不料這人也正要從棺材裡坐起身來,一個探頭,一個起身,兩人腦袋正好撞在一起,“砰”的一聲,棺材內外兩人都是疼得哇哇大叫,不住地用手揉搓額頭。

棺中人張口罵道:

“你媽誰啊?在這作死!”

狗少見那人身材不高,面色蠟黃,尖嘴猴腮,鼠目鷹鼻,薄片子嘴,一口碎芝麻粒兒牙,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狗油胡,約莫三十歲上下,和狗少心中所想的世外高人的樣子全然不同。

他隨即又想,古人常說:不凡之子,必異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壽。俗話也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所以相貌越古怪,越可能有真本事,況且這些修道的方外之士,必有駐顏之術,看上去雖然三十多歲,可能早就年逾古稀了,於是不再多想,開口問道:

“您可是靈棺龜叟?”

棺中人道:

“不錯!我正是洛天合!”

狗少一聽,此人果然就是劉瞎子說的高人,說道:

“老神仙!您了救命吧!”

這洛天合奇道:

“你這是幹嘛?”

“我知道您了是洛天合洛先生,是一位得了道的高人,我今兒個受人指點,特地來求您救命的!”

狗少也不等棺中人搭話,就一股腦地把事情前因後果講了一遍。他口沫橫飛,棺中人完全插不上嘴,他只說自己怎麼疾惡如仇,怎麼怎麼為救小孩,除掉了妖道玉柳散人,結果惹來三陽教報復,自己家人得了撞克。

他把自己說得英明神武大義凜然,可自己見到小媳婦美貌,尾隨人家想動壞心的事兒,還有被妖邪法事嚇尿了褲子的事兒,他可一點沒說。

棺中人聽完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盯著他,沉思一陣才道:

“您了……是想讓我幫忙,治好家裡人的撞克?”

“最好連三陽教的麻煩後患都能解決了!”狗少一臉懇切。

棺中人面色詭異,微笑道:

“你這紅口白牙的,張口就求我幫忙……”

狗少一看這是想要好處,但一摸兜鏰子兒沒有,只能堆出滿臉笑容說道:

“你老放心,事兒解決了,必有重謝!”

棺中人一臉為難之色道:

“這事兒可不好辦吶……”

說話間眼睛瞄到狗少脖子上有根紅繩,串著一塊白玉鎖。但月光下十分潤澤潔白,有種凝脂之感。一看就是塊和田白玉,雖然算不上是羊脂白玉,但品相不差,就是太小了也,民國那會兒也值不了多少錢。但這種成色的和田白玉要是放到今天,個頭雖小卻是價格不菲。

狗少這塊小玉鎖,是他老孃從小給狗少帶上的。還沒敗光家業那會兒,狗少最疼妓院贖出來的小妾秋月。秋月要什麼給買什麼,即便如此,有次秋月想要這小玉鎖,狗少卻說什麼也沒給。這兩年別管窮成什麼樣,也沒把它當了換吃喝。一來這是老孃給留給他的念想,二來也真換不了幾個錢。

他看棺中人一直盯著小玉鎖,下意識地用手捻了捻那塊玉鎖。一咬牙把玉鎖從脖頸上摘下來,遞到了他眼前。

“這也不值嘛錢,您了就笑納了吧!”

棺中人一把接過玉鎖,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用手搓了搓,提起來在月光下看了看。然後才勉勉強強地微微點頭。

“附耳上來!”

這時候棺中人相可大了,弄得和有機密要事一樣,這四下無人,也不知咬什麼耳朵。狗少湊上前去,聽洛天合說明了應對方法和要準備的東西,但覺得的方法有些奇怪,心裡嘀咕便問道:

“那……您了不去,我們自己弄……這……能行嗎”

棺中人道:

“把心放肚子裡!不行!您了再來找我!”

狗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洛天合跟著一起才放心保險,就一再央求。棺中人看狗少實在難纏便正色道:

“你懂嘛!你按我說的辦,我得在這邊開壇做法助你,你那才能成事!”

狗少看實在請不動他,心想反正不行再到這來找他,於是言罷再不多說,拜別棺中人後,轉身便離開小廟

狗少這時還不知道,他可上了個大當!

因為他今晚見的這位壓根不是洛天合,您想,世外高人能貪你一個玉墜子麼!這擺明了就是個西貝貨,但一來有病亂投醫,這所謂的高人說什麼,他也就信什麼了!二來這是劉瞎子指點自己來找的高人,劉瞎子指定不會騙他,他又能說出洛天合的名字,自然不會有假。他卻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怨了,上了惡當。

洛天合號靈棺龜叟,全因為他擅長龜息之術,別說睡在棺中,蓋上棺蓋,即便埋在地下也能活一夜半日,而且靠著延年益壽,全靠著常運龜息之術,所以才得了靈棺龜叟的之號。

其實這小廟一看就是久無人居,而且劉瞎子一早說了小廟並無匾額,所以這壓根不是洛天合所住的小廟。

至於裝成洛天合的人到底是誰,卻正是白廟附近,專門挖墳掘墓的土賊——“地耗子”!所以枯林戰群鼠之後,地耗子一見狗少的面,立馬轉身就跑,就因為早先他可怨過狗少,害怕被狗少認出來,秋後算賬!

要說這地耗子一個土賊,之前跟狗少也不認識,又沒過節,為嘛要和狗少為仇作對呢,這個咱後文書自有交代,各位倒不必急於一時。

咱只說這狗少上了惡當還渾然不知,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三姐家裡。

推門進院一看,只有三姐夫嚇一跳,一臉疲憊地坐在馬紮上抽菸,看那一地菸頭,估計坐了好一會兒。他看見有人推門進來,抬頭一看是狗少,擰著眉毛站起來,起身就要轟狗少出門,正房門簾一挑,三姐秀英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

“老兄弟你可來了!怎麼樣?”說這話三姐探頭往院門口踅麼“劉瞎……劉先生來了麼?”

“真是麻繩提豆腐——別提了!我頂著門去找他,花了不少錢,東西也沒少買,可劉瞎子說他也治不了!”

三姐一聽當時就要哭。

狗少趕緊道:

“沒事!沒事!別哭三姐!您了彆著急,放心!二閨女有治!”

三姐一聽瞬間轉悲為喜,就連旁邊的嚇一跳也站起身來。

“這孩子!說話大喘氣,快說快說!”三姐把狗少讓到馬紮上坐下,又推了一把嚇一跳:

“還杵在這幹嘛!快沏水去啊!”

嚇一跳彆彆扭扭地去沏茶,狗少這才覺得放鬆了點,大馬金刀的坐在馬紮上,把昨天的事兒添油加醋和三妹說了一遍。他可沒說這撞克和自己意外燒死三陽教玉柳散人有關,只說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又花錢是有買東西,才求得世外高人教了治撞克的方法,還答應幫著起壇做法相助。

嚇一跳正提留著茶壺從廂房出來,聽見狗少在這吹大梨,說自己花了多少錢買了多少東西,當時就嗆聲道:

“還花錢買東西,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兜比臉都乾淨,你要能掏出一個大子兒來,我都跟你姓!”

“那……那三姐夫……你不就成了倒插門了麼!”狗少勉強擠出個笑臉,半開玩笑說道。

嚇一跳道:

“少尼媽臭貧!你要打算從我這怨錢,那是城牆上掛門簾——門兒都沒有!喝完水趕緊滾蛋!”

三妹趕緊推搡了嚇一跳一把:

“行啦行啦!你起開!起開!這是我親兄弟!別說老兄弟沒要錢,要錢又怎麼了,這陣兒不花多前兒花,你留那些錢下崽兒啊?”

說著轉身對狗少說:

“沒事!老兄弟,別搭理他!你快說咱怎麼給二紅治病?都要置辦嘛?都聽你的!三姐這有錢。”

嚇一跳對誰都敢窮橫,唯獨對自己媳婦不敢。媳婦橫擋豎攔自己也就沒轍了,只能一擺手,不管了。反正二閨女的撞克,找了這麼多人都沒看好,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狗少見嚇一跳也不管了,心中暗喜。他按照洛天合所教的方法開始著手準備。這洛天合教給狗少的到底是什麼辦法呢?

首先把得了撞克的人放在靠北的一張床上。準備兩丈的紅布,一隻紅纓槍,再用紅布做一身衣服,一條披風。然後在院裡插上大香。插成一個梅花形狀。狗少說著,還從懷裡套取一把大香,這是從小廟離開前,棺中人特意給的。還囑咐他除了院兒裡,門前屋後,屋裡屋外都得插上香。

在深夜子時,一定找一個童女身穿紅布做的衣服,身披紅斗篷手拿紅纓槍。然後用施了法的聖水,噴灑家裡人。一邊說,狗少又拿出個瓷瓶,這也是棺中人給的,說裡面裝著施過法的聖水!

這時在把嚇一撿來的珠子砸碎,等一炷香時間這事兒就成了!其實棺中人還囑咐,為了避免出紕漏,行法之時狗少一定要在場!不過這點狗少可沒提,這種神神鬼鬼的事兒,他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三閨女小英歲數太小,送到了二奶奶家暫住。其他東西都好準備,就是這童女人選不知道找誰好,往誰家找誰家也不願意來,您想誰願意幾自己家孩子跟著摻和這事兒,萬一再把妖魔邪祟帶回家怎麼辦,最後實在沒轍只能讓嚇一跳大閨女大紅來行這場法事。

您別看這大紅都十四了,在過去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而且大紅平時膽子就挺大,性子很隨嚇一跳,但就是怕鬼啊神啊這些東西。現在為了救自己親妹妹,也是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棺中人安排的日子了。狗少就忽略了一點,這事兒他應該事先問問劉瞎子,不過他可什麼也沒問。這會兒正拿他三姐私下塞給他的十塊大洋,往南市的華樂部妓院就去逍遙了。

正日子當晚,一切準備停當。嚇一跳一家子,依言為之!

子時三刻大紅按照家人囑咐,大紅穿著紅衣紅褲,在院裡點香,點完了手持紅纓槍回到屋裡,守在門口。

這時門前忽然起了一陣陰風,霎時間飛沙走石目不見物。屋門被風吹的哐哐直響,大紅嚇得後退幾步,嚇一跳兩口子也一陣揪心。這時不但院子裡點了不少大香,屋裡也是煙霧瀰漫。

嚇一跳全家縮在屋裡,被煙霧一燻,所有人都覺得神遊飄蕩如在夢中,身子不由自主開始動作。只有大紅心神稍定,她取出狗少給的聖水,往全家人身上潑灑,這時耳畔傳來陣陣南妮之聲,似有似無。

大紅噴灑聖水之後,也感神魂一陣顛倒,不知為何突然一陣乾嘔,嘔吐之後,忽覺心神稍定,她把嚇一跳從地洞順來的珠子,放在地上,拿起準備好的榔頭,朝著珠子用力砸下!

只聽“啪嚓”一聲,珠子頓時爆碎,屋子裡瞬間激起一片紫色霧氣!只見床上綁著的二閨女“嗷”的一聲就竄了起來,撲向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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