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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混混手下的軍師程老六,為人城府極深陰鷙暗藏,表面卻謙恭有禮,看著就賽文質彬彬的教書先生賽的。他一見韓大膽兒就緊著給他戴高帽,放一般人的話,幾句好話,再硬的性子,也得給捧迷糊了。畢竟好話都愛聽,耿直才討人嫌。
程老六這手,放現在講就叫捧殺,可韓大膽兒不吃這套,他深知謙德莊這幫雜八地的為人,更知道什麼叫口蜜腹劍,笑裡藏刀,所以對程老六的一言一行都加著小心。
誰知程老六卻面有難色,開口相求。
韓大膽兒見他眼瞅著院兒中的屍首,就知道他所求何事,便開口道:
“你想讓我查出這個扒皮殺人的兇手?”
程老六一聽,立馬露出欽佩的神色,說道:
“韓爺果然才高智廣!不錯!我兩位哥哥李珍、李玉,也十分敬佩韓爺,知道天津衛地面上,除了韓爺再無人能破此案,本打算這兩天就備上厚禮,親自登門去拜請韓爺,不想機緣巧合,韓爺今日忽然到訪,這才有此不情之請!”
韓大膽兒不理會他的阿諛奉承,言語吹捧,他自己是什麼人,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任他如何戴高帽,心裡也不為所動。
放著天津話將,韓大膽兒這人有點死性,尤其是對著欺壓良善的惡人,更不待見,索性程老六言語十分客氣,倘如那個黑臉大漢“黑三兒”一般魯莽,韓大膽兒早就打他個四面見線了。
程老六言罷,韓大膽兒卻蹲下繼續檢視屍首,良久不語,程老六也不急催,只站在旁邊等候韓大膽兒答覆。
韓大膽兒看完屍首,站起身來說道:
“案子我接了!但不是幫你們!這時我警察的職責,而且破案之後,我會據實上報!”
程老六頓時喜笑顏開道:
“那是當然!全靠韓爺成全了!不過……”
韓大膽兒在一邊往院門口走,一邊道:
“有屁快放!”
一般人如此謙恭待人,反招惡言,必會惱怒,可這程老六果真不是一般人,韓大膽兒惡語相向,他非但不惱怒,反卻更為謙恭,只是笑笑,便接著道:
“謙德莊這片有李家哥哥的保安公司,維持街面治安,算的上是自制有方,您在福厚裡查案,我手下人可任聽差勤,但現在卻不宜招來大批公門中人。現在這年月,老百姓日月艱難,指著福厚裡謀生的人可不少,要是招來公門中人,可就攪了她們的生計,砸了他們的飯碗了!”
他這話說的好聽,就賽個憂國憂民的地方官員,其實不過是流氓混混窩裡的頭腦而已,說的的都是為了“百姓”,實際上還不是怕警察來了攪和鯰魚窩轉子房的買賣。
您想,暗娼本就沒牌兒,要再來一波警察在這進進出出,那就更沒人敢光顧了!
韓大膽兒本來還疑心,這扒皮剖腹案,可能和李家哥兒倆這幫人有干係,所以他們才花錢壓事兒,但看程老六話裡話外的意思,倒是真希望自己抓住兇手,再說暗娼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命沒有再賤的了,真想要他們的命,李家哥兒倆,遞出二寸長的紙條就辦了,犯不上大費周章,又扒皮又裝神弄鬼的!
韓大膽兒心裡清楚,即便這案子破了,抓住兇手,他們也不會把上報案子,頂多就是把兇手找哪兒活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就罷了。但放著人命案不能不管,現在要是和他們翻臉,這些人雖然攔不住自己,可癩蛤蟆趴腳,不咬人他噁心人,他們要四處阻撓辦案,想破這案子也是舉步維艱。就算韓大膽兒現在闖出去,再帶著偵緝科的人馬趕來,說不準兇案線索早就被他們破壞了,連屍首都擅自埋了。
韓大膽兒心想,與其讓他們暗中下絆,不如先緊著辦案,案子要是破了,誰也攔不住自己上報。而且程老六手下這群人,對這兒熟門熟路,真把尤非他們叫來,說不定還沒有他們這些人好使!
韓大膽兒道:
“第一個被扒皮掏腹的現場在哪?”
程老六對黑三兒道:
“趕緊帶韓爺到靠東,牡丹和槐花那個小院兒去看看,你們都聽韓爺調遣,他讓幹嘛你們就幹嘛!”
韓大膽兒邁步出院兒,見剛才那一大群人,在黑三兒帶領下,呼啦超一大票人,都跟在自己身後,心裡十分厭棄,於是隨口道:
“又不是打群架,人多有用嗎?來倆人引路就行,其他人守住這院兒,別動屍首,別讓人進出!”
有程老六的話在,這幫雜八地對韓大膽兒都點頭哈腰,極為謙卑。為首的黑三兒讓其他人守住院裡院外,自己帶著倆人跟在韓大膽兒身後,這倆小子正是早前在街上,被韓大膽兒教訓過的兩個狗爛兒!
韓大膽兒問道:
“這種死法一共有幾個?”
黑三兒低頭尋思不答,旁邊那倆小子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韓大膽兒知道,定是李家哥兒倆下令,不讓外傳,便提高聲音厲聲問道:
“幾個?”
黑三兒這才趕忙道:
“三個!”
韓大膽兒又問道:
“間隔多久?”
黑三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說道:
“大上月十五死了一個,上月十五又死了一個,今天正好也是十五,相隔都是整一個月!”
韓大膽兒覺邊走,心裡邊分析。這兇手每個月殺一個,時間間隔十分有規律,而且剝皮殺人動作迅速,這手法就算屠戶、皮匠恐怕都辦不到,說明兇手十分熟練,所以絕不是初次作案,應該是個熟練的老手。而且
但這黑三兒說第一件案子是從大上個月才開始,之前並沒發生過同類案件,說明兇手可能是外來的,但他別的地兒不來,偏偏來謙德莊的鯰魚窩,而且殺得不是轉子房賣身的,而是固定的暗娼,所謂何來呢?
韓大膽兒忽然想起剛才嚇癱了的暗娼所說的白老太太,就問道:
“你們這片以,前有人見過這個兇手白老太太嗎?”
黑三兒和身邊倆小子都搖搖頭。
韓大膽兒道:
“那之前死的兩個講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幹嘛的?”
黑三兒道:
“一個叫牡丹,一個叫槐花,都是從南市清吟小班退下來的槐花三十多了,年紀一大小班而就不要了,,牡丹二十多,但得了髒病治不好反反覆覆老發作,小班的客沒人在敢買她的盤子,所以被小班兒掃地出門了!倆人混不上飯吃這才跑鯰魚窩,交份兒錢做生意!”
韓大膽兒問道:
“之前兇案,就槐花見著了?”
黑三兒點頭道:
“沒錯!白老太太就從她那傳出來的!不過上月十五,她也被白老天太扒皮剖腹,死的那叫一個慘!”
韓大膽兒問道:
“槐花死時候有人看見沒?”
黑三兒道:
“這就不知道了!說不好就是剛才院兒裡扒皮死的那個!”
黑三兒道:
“以前聽人說過,白老太太就是白仙,是刺蝟成精!這白仙兒特別小氣,誰要是得罪了白仙兒,或者看見白仙兒做法,之後白仙兒一準兒找上門來把他逮走!”
韓大膽兒聽完一笑置之,不過適才院兒裡那個目擊的暗娼,卻言之鑿鑿,說看見了白老太太,聽黑三兒這意思,似乎和之前的槐花所見基本相同。
他心裡尋思,就算行兇的真是個老婦,可照常理白髮蒼蒼那麼大年紀,怎麼可能有這麼大氣力,制服壯年女人行兇,而且手法趕緊利索。
從自己聽到叫喊,再竄進那院兒,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這要是常人,即便想要行兇,也沒那麼快的身手,更何況是個年紀老邁的白髮老太太!
說著說著幾人走到一個小院兒門口,小院兒不大,關著院門。木門破舊乾裂,連漆都掉了!門環上穿著鎖鏈,掛著把大鎖。黑三兒讓手下掏出鑰匙,把鎖頭開啟。
幾人推門進院,院子裡有一明兩暗三間小屋,屋門都掛著大鎖,看樣子已經沒人住了。幾間屋窗戶紙發黃,雖然沒什麼漏風破口,但看著也顯得很破舊。正房和東廂房屋頂上的瓦片像是今年新修的,估計是怕夏天屋裡漏雨不好做生意,不然房主也不會出錢來修。只有西廂房,屋頂上瓦片凌亂,還長著老高的蒿草。
院牆邊靠著口水缸,缸口破損不平,甭說手摸,腳踩估計都得紮腳。靠水缸不遠還有口水井。天津衛打出來的井水,多數又苦又澀,所以喝的都是河水。
老時年間。但凡是老百姓聚居的地方,都有賣水的水鋪,有涼水買回家自己燒,也賣開水,用暖壺打回去沏茶。專有一路挑水送水的,在天津衛叫挑大河的,他們既管從河裡打水挑到水鋪,也管給在水鋪買水的主顧挑水送上門。
水井在天津可不多見,韓大膽兒便問道:
“這口井有水嗎?”
黑三兒趕緊問旁邊的小子,那小子點頭道:
“有水,有水,就是又苦又鹹,也沒人喝!”
韓大膽兒看院裡地上,泥土乾裂,三九天已經上了凍。靠西廂房門口有棵小樹,十冬臘月僅有枯枝隨風搖曳。院子中間地上黑黢黢一片,像是有什麼東西沁入土裡,留下一片汙跡。他猜想,這應該就是伏屍所在,地面汙跡都是幹了滲入土裡的鮮血。
正在此時,忽然西廂房裡傳出一聲呻吟怪叫!
在這寂靜的小院兒裡,這一聲突然響起,不亞於憑空一個炸雷。當時就嚇了黑三兒身邊那倆小子一跳!
韓大膽兒見聲音是從最破敗的西廂房發出的,上去一腳就踹開了屋門!搭著這屋門也糟點,鎖頭又結實,韓大膽兒這一腳連連屋門帶門框全都踹了下來,門框和屋門倒進屋裡。
屋門一開,小院兒忽然起了一陣妖風!瞬間從屋裡傳出一股惡臭,氣味刺鼻辣眼,讓人為之窒息。幾人趕緊伸手掩住口鼻,韓大膽兒當先一步,竄進屋裡。
只見這漆黑昏暗的小屋,陋室破敗,家徒四壁,僅有一架土炕,兩張矮凳一張破桌,桌上立著盞油燈,堆著些盤碗,牆角放著個破粘木箱子。
土炕上腥臭撲鼻,兩隻乾枯發白的手爪,向空中抓撓,十指如鉤指甲甚長,一團花白蓬亂的頭髮下,中有一雙眼睛死死瞪著韓大膽兒,她翻身趴俯在床,竟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他手腳釦住抓床褥,口中發出一陣嘶嚎!
後邊跟進來的一個小子,見狀登時嚇得跳出屋外,指著屋裡便叫道:
“妖精!妖精!白…白老太太!”
韓大膽兒聽黑三兒手下亂喊,趕緊定睛觀瞧!
只見那老婦身上僅穿著小褂,趴在炕上有氣無力,剛才翻身顯是已經用盡了全身氣力,此刻雙眼翻白,眼看就要背過氣去,心知這只是個尋常老婦,所謂嘶嚎,只是想求救,但太久沒說話沒所以嗓子破音。這老婦應該就是牡丹同院兒,那個病榻上的老年暗娼!
韓大膽兒衝屋外喝道:
“什麼白老太太,這是個活人!趕緊弄碗紅糖水來!”
黑三兒趕緊讓手下去旁邊院兒裡,沏了一碗紅糖水,這附近住的都是暗娼,每月月事,經常要喝紅糖姜水緩解痛楚,所以手到取來。
韓大膽兒趕緊給老太太恰人中,又把紅糖水灌下,老婦這才悠悠轉醒。這時韓大膽兒才瞧見,感情炕上都是屎尿,小屋陰冷,屋裡又沒生火了,屎尿在被褥上已經凍成一塊。剛才進屋便是這股臭味兒!
韓大膽兒也不嫌髒,扶起老婦,衝黑三兒喝道:
“你們他媽的還算人麼?這屋裡還有活人呢!你們鎖門鎖院,這是要把她放著等死吶!”
要不是他用手扶著這老婦,當時就得把這仨打翻在地。
那倆小子趕緊道:
“不是!不是!這鎖大前天才掛上!我們以為這院兒死絕了才鎖的門,真不知道還有喘氣兒的!”
韓大膽兒心知肚明,那年月,賺不到錢的老年暗娼,最後也就這下場。沒人管沒人問,生了病就在炕上等死!好的嚥氣之後,用席子一卷,找個開窪一埋,不好的還沒嚥氣就拖出去,扔得開窪野地了!
他只是好奇,牡丹和槐花死後,這院兒少說空了一個月,院裡水缸沒水,屋裡沒有吃的,這一個月沒吃沒喝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再看床上除了屎尿,還有不少餑餑渣,這才明白,應該是炕上放了些凍窩頭,他全靠窩頭才留下這口氣兒,想是這幾天最後的凍窩頭也吃沒了,所以才餓成這樣!
這老婦發出一聲哀嘆,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續道:
“這位……爺……給我……給我口吃的,那天扒皮的事,我……我全看見了……給……給口吃的……我講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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