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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膽兒根據盧大鵬提供的資訊,來到盧俊生前的學校“新學書院”做調查。他怕穿警服惹眼,而且學校見了警察上門調查,雖然表面上會很配合,但實際上卻套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所以他出門前換了便服才來到新學書院。

這是一所歐洲古堡式建築,最初是由英國人赫立德與1902年創辦的西式學堂。建築本身仿英國牛津大學,原本書院是大學制,1930年之後改為中學。

韓大膽兒穿一身便服,佯稱自己是報社編輯,想寫一篇關於現代教育的文章,來到書院收集資料,校長便派了教務主任專門負責接待。這時,盧俊的案子剛發,訊息還沒傳出,所以這時候裝成記者採訪,也不會引起學校懷疑。

他本就是念洋書出身,所以貪圖氣質不用裝,就帶著點洋範兒。說話也很文雅,所以完全沒惹學校懷疑。

談話中他不經意問起學校的學生情況,又旁敲側擊地談起學生的出身資質,並且談到現在有不少文化低下階層,也希望孩子能受到良好教育,所以把孩子送到學校唸書,藉機詢問起有多少這類學生。

韓大膽兒舉例賽的問道:

“據說現天津屠獸場黃瀟先生的公子,也是在貴校讀書據說成績優異,現在還去留洋了,貴校真是作育英才的典範!”

教務主任聽韓大膽兒談起,黃瀟的兒子黃維揚的時候,臉上有些不自然,尤其涉及黃維揚成績優異出國留洋的話題,表情更是耐人尋味。

韓大膽兒接著又藉機問起學生們成績,教務主任趕忙一頓謙虛,然後帶著韓大膽兒在學校裡邊走邊聊,並且去看了看學校公榜的成績表。

黃瀟的兒子黃維揚並不在優等生之列,反而盧俊的成績倒是名列前茅。韓大膽兒見盧俊的名字,便順嘴問起。

可他總是問起某個學生情況,這卻引起了教務主任的懷疑,臉上不禁露出狐疑的神色。

韓大膽兒趕忙轉換話題,說起幾十年的新教育推行,有了一定的成績。談話中還不斷稱讚新書學堂,是教育界的模範,把校長和教務主任更是說成了教育先驅。說得教務主任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才把對方的適才的疑竇勉強遮掩過去。

韓大膽兒說想在學校拍點照片,順便和學生們聊聊,教務主任便派了個優等生,帶著韓大膽兒在校內四處走走。他在優等生嘴裡套話,自然比跟教務主任套訊息要容易得多。

韓大膽兒本就覺得盧俊的死,似乎是兇手針對某一個特定目標下手,有很強的目的性,所以這才想到學校做些調查。

新學書院不但教學制度完善,對待學生的全面發展也很重視,每年學校都會安排學生體檢,保證學生在校就讀期間身體健康。校內還成立了很多會社團體,幫助學生培養各方面興趣,不誇張地說,在這方面新學書院做得的確比有些學校要好得多。

韓大膽兒調查得知,盧俊生前成績名類前茅,為人也十分開朗,但那個黃瀟的兒子黃維揚則不然,唸書成績極差,還成天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欺負同學。不過這樣的人,因為家裡有錢,反倒是被送去留洋,許多成績優異,卻家中貧寒的學生,則永遠也沒這個機會。

盧俊生前和黃維揚關係也不太好,兩家雖然都有錢,但盧大鵬和黃瀟比起來,就差得多了,黃維揚也經常欺負盧俊,不過盧俊雖然顯得柔弱,但卻並不怯懦,所以也沒吃過什麼虧。

韓大膽兒在調查中線索中,發現了些有用的線索,所以趁著學生上課,他藉口去廁所,實則是去了檔案室,尋找可能和案件相關的線索。

他告辭離開新學書院之後,剛回到總廳,就聽說接到下屬西樓警察所通知,說是英德租界旁邊發現了一具被割喉的屍首。尤非、範統和張彪、李環已經帶著人趕去現場了。

韓大膽兒馬上換回警服,也匆匆趕去現場。

現場在南開一帶,附近有些坑窪水溝,離著普陀寺舊址不遠,也靠近老機器局。此處不遠處有座道觀,也有些住家不過,平時來的人不多。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熾熱午後陽光,照射在身上,雖然才四五月的天氣,越顯得有些炎熱炙烤。

還沒走進現場,韓大膽兒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屍臭,憑著這股屍臭,韓大膽兒便已知曉,這並不是一具剛死的新屍。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這具屍首呈現出近乎乾屍狀態,但是開始有微微腐化,眼球突出,身體發黑乾癟,皮肉緊縮,暴露在空氣中不多時,屍身上開始聚集了不少雙翅目屍蟲。

由於上報的管片警察也沒說清楚,所以尤非等人也以為是模仿犯又出來行兇了,沒想到來到現場,卻是一具已經開始腐壞的陳屍。

死者是女性,被一刀割喉,割斷了大動脈,胸腹部被刨開,臟器外露已經完全乾癟。屍體呈現的姿態,弓背側臥,蜷曲身體,就像在一個蛹裡沉睡,就和剖腹案前兩個女死者曾被擺出的姿態並無二致。

此處平時少有人來,最近有人出資想在此地興建一座花園,所以有一大批工人來此動土,沒想到晌飯之後,在此處開挖了沒多久,就在土層下挖出一具屍首。

起初工人以為是意外挖了某個的墳墓,可仔細一看,這屍首裸屍埋葬,並沒有棺材,而且還是被割喉而死,登時就感覺不對,立即報了官。

屍首在太陽下炙烤,不一會兒就傳出一陣陣惡臭,並且開始出現區域性自溶現象。所謂自融就是人死之後,身體細胞開始的自我分解的現象。

韓大膽兒檢視埋屍之處,此處原本是個水坑,水坑的只有一口棺材大小也不太深,裡面有些積水,水乾了之後,坑中泥土逐漸乾燥。

坑旁旁邊有個水泥石臺,此處原本是天津八景之一的南原樵影,所以有人想借此景,在此處修建一座涼亭,便運來了不少砂石泥料和木材等等。

可後來天乾物燥,不少水池坑渠都乾涸了,南原之景大差,所以涼亭只蓋了個水泥臺底座,便沒有繼續動工。那些砂石堆在此處,那段時間又天干無雨,所以砂石木材變得十分乾燥。

大約三個月之前,有人發現旁邊原本的坑被幹燥的砂石填平了,不過因為涼亭一直沒有動工,建築材料堆放在此也無人問津,所以誰也沒在意被砂石填平的坑穴,直到今天動工修建花園的時候,工人挖開表面土層和下面的砂石,才發現了坑中蜷縮的屍首。

韓大膽兒看了眼工人挖出的砂石材料,這才明白沒什麼女屍皮肉乾癟,呈現出一種近乎乾屍的。坑穴一年前被人填平,說明這具女屍至少死了超過三個月以上。

埋屍土中的時候,原本就比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腐化速度要快,而兇手就近取材,用於埋屍的砂石中摻有大量生石灰。

生石灰可以用於防腐,如此一來就形成了一個防腐環境,而乾燥的砂石材料,吸收了屍體中的水分,讓屍首產呈現了乾屍狀態。但是坑底泥土返潮,也讓屍體開始漸漸出現腐化狀態。

屍首全身赤裸,光憑外貌已經無法判斷大概年齡和人種。屍首咽喉處刀傷很深,雖然皮肉乾癟但依然顯得傷口十分平滑,還有種利刃切割皮革的質感。

傷口右深左淺,和剖腹案兇手的手法一致,加上屍體呈現的蜷縮側臥的睡姿,而且屍身的胸腹也被劃開,臟器外露,內臟部分少了子宮。周圍雖然沒也沒宗教祭祀儀式,也沒有符咒,而且時候還被掩埋,不像後來的剖腹案那麼張揚,但從行兇手法上來看,簡直如出一轍。

韓大膽兒看著埋屍的坑穴,忽然想起去年的膀大力案,那時案中的第一死者就是在這不遠處的水坑底的泥中發現的,當時已經呈現除了鞣屍狀態。很難想象,如今隔著不遠,卻發現了另一案件的死者屍骸。

但緊接著他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

按照眼前這具女屍來看,如果真的是開膛手模仿犯所為,那說明他當時的行兇手法尚未成熟,這很可能是他下手的第一案。

他站在原地朝四周張望,尤非見他望向四周,不禁走過來問道:

“你看嘛呢?”

韓大膽兒道:

“這案子才是那個開膛手模仿犯乾的!如果這是第一案,那兇手一定會選擇,離自己住所不遠的地方殺人拋屍,就像當年膀大力案一樣。”

尤非望向四周,說道:

“要按你說的,這周圍可沒有空蕩蕩的,雖然也有些人家,但基本上都是平民百姓,不像是那種家境富裕優渥,還會畫西洋畫的人會住的地方,除非……”

說著尤非把眼神望向遠處的一片校園,那裡是南開大學的校區,韓大膽兒此時也正望著那片校區。

這時忽然一聲鐘鳴磬響,打斷了二人的思緒。原來是不遠處那座小道觀正在舉行每日的法事,接著便遠遠地傳出的一陣唱誦經文的聲音。

韓大膽兒聽著那陣陣誦經聲,腦中靈光一閃,彷彿忽然看到,一個黑影般的兇手,這是他用殘殺小動物之後,初次嘗試殺人,他很興奮,但是卻難掩緊張。

在草草掩埋屍首之後,他站起身來的瞬間,忽然聽見了兒遠處傳來的鳴鐘敲磬的聲音,接著便是這悠遠的誦經聲。

兇手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嘗試開膛手傑克那樣,不去掩埋屍首,用表面的張狂,來掩飾自己的謹慎,還可以利用宗教手段,來誤導警察的調查方向,愚弄調查者。

這想法讓他欣喜若狂,但他很冷靜,並沒有挖出已經掩埋的屍首,那樣反而會因為疏忽留下更多證據。他需要時間準備,他在西式教育下長大,對中國的本土的宗教並不熟悉,他需要時間,籌備下一次更完美的犯罪!

他本來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模仿犯,但卻在不斷精進自己的犯罪手法,讓自己的犯案手法更加完美……

截止目前,除了已經確定,盧俊之死並非開膛手模仿犯所為,此外已經出現了三個被模仿犯殺死的被害者,韓大膽兒心中有些焦急了,他不希望再有第四個被害者出現……

這具乾屍化的屍首,被送去了防疫院屍檢,但由於屍首死亡太久,已經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能推斷其死因和大概的死亡時間。

梅本事按照韓大膽兒所說,開始在可能是第一案的現場附近,派人走訪蒐證,希望真的能像韓大膽兒所說,找到兇手的端倪,但是周圍除了普通百姓民房之外,並沒有什麼大宅,能符合兇手生活優渥的條件。與此同時,韓大膽兒也在調查盧俊被殺的案子。

盧俊被殺案發不過兩天,就在案子都毫無頭緒的時候,忽然有人跑到海河邊三所報案,說撿到了一包人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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