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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從皇宮出來,太監何遜先扶著李承乾上了馬車,隨即跟隨太子而來的散騎常侍李百藥也上了馬車。
同時跟那太監說道:“今日殿下高興,去平康坊安樂館。”
“嗯,不錯,此舉甚得吾心。”李承乾贊同道。
而後對上了馬車的李百藥說道:“一會兒去了安樂館,李常侍可莫要讓我失望,作詩一首助助興,如何?”
“既是殿下所令,臣自是不敢不從。只是若作的差強人意,還望殿下莫怪罪才是。”李百藥心情也很好。
雖然剛剛在兩儀殿,陛下還未打算把編撰《氏族志》一事兒全權交給太子。
但太子認為可能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
究其原因,可能也是為了太子跟魏王之間的平衡。
一個《氏族志》,一個《括地誌》,如此一來正好不偏不倚。
只是李承乾顯然不知道,就在他們前往安樂館的路上時,一輛魏王府的馬車,載著魏王李泰也在駛向安樂館。
原本李泰今夜不想出來的,但這幾日跟隨他編纂《括地誌》的謝偃,一直說著平康坊的安樂館如今有多麼的紅火。
還有那喜穿一身青衣衫裙的花魁曹純,好像還沒有過入幕之賓呢。
這讓李泰多少有些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當然,最重要的是,今日李治從自己府裡拿了很多禮物去探望長樂公主,但沒想到長樂竟然立刻就派人給他回禮了。
而且還說了,往後沒必要藉著雉奴跟兩個妹妹的名義,給自己送那麼多貴重的禮物: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如此客氣。
這讓李泰心頭瞬間充滿了竊喜,覺得應該慶祝一下。
雖然是一家人,但他跟長樂之間走動並不多。
尤其是長樂,好像對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熱。
而他們的兄妹關係,也不像長樂跟李治之間的姐弟關係那麼親密。
於是太子的馬車、魏王的馬車,幾乎是同時在安樂館門前停了下來。
有輕微足疾的李承乾被太監何遜扶下車。
身材肥胖的李泰,同樣被太監陳生扶下車。
兄弟二人站在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安樂館門前:面面相覷。
“你怎麼來了?”李承乾、李泰異口同聲。
“我怎麼不能來?”兩人再次異口同聲。
“那……那就一起吧。”李泰有些許尷尬的提議道。
“好啊。”李承乾有些許尷尬的同意道。
而與此同時,在二樓雅間的謝偃,此刻神態之間越發是對杜荷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謝偃今夜是來給魏王打頭陣的,所以他知道魏王一會要來。
因而他還真不怕太子府的杜荷,畢竟,他還不是駙馬呢。
何況,要是他敢得罪魏王,那他成為駙馬這件事情……怕也不是那麼十拿九穩了吧?
魏王在陛下跟前的恩寵程度,那可是無人能比啊。
唐善識看著有些劍拔弩張的場面,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後怕。
明白其中曲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哪裡是謝偃跟杜荷對峙?
分明就是太子跟魏王兩方的人在爭鋒啊。
親近太子、魏王,或者是皇室的人,哪個不知道,太子跟魏王雖是親生兄弟,但如今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十分微妙。
而至於旁邊蹲在椅子上的李治,此刻臉上則是充滿了好奇與探究,他是真的想看看,謝偃跟杜荷這兩人能做出什麼來。
要是能大打出手的話,那自己就更樂見了。
光吵吵的話,說實話,其實沒多大意思。
此時只見杜荷不屑的哼了一聲,輕蔑道:“不過是一首詩罷了,誰知道你是抄的還是買的?若真有才,好啊,那不妨當著諸位的面,再作一首啊?”
“若是作出來呢?”謝偃神態倨傲道。
“哼,作出來算你厲害。”
杜荷在氣勢上已被壓了一頭,面對謝偃明顯底氣不足。
謝偃自信從容的掃過雅間每一個人,看到蹲在椅子上的李治時,明顯愣了一下。
這麼小就出來逛青樓?
而且跟個蛤蟆似的蹲在椅子上,顯高嗎?
他哪裡知道,晉王殿下坐車時還是趴著的呢。
趴累了的話,還會以更為不雅的動作:撅著屁股趴在車廂裡呢。
所以如今只是蹲在椅子上,在李治看來已經是很優雅了。
謝偃只是對李治一掃而過,既然能夠跟杜荷、唐善識一同坐於上首。
而且到現在一直無動於衷,顯然就是跟唐善識或者杜荷沾親帶故了。
回過頭對著那曹青衣優雅一笑:“曹小姐,那就煩請你做個證人了,證明在下這首詩乃是新作,並非是舊作,更不是買來抄來的,可好?”
那美豔不可方物的曹純,原本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時,無論何時何地也都能做到從容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才情知性的氣質。
但今夜不知為何,尤其是面對那蹲著的小小少年時,心頭就會莫名的有些慌張。
特別是那小小少年的眼睛,明亮且深邃,彷彿能夠看穿她整個人似的。
不過此刻面對謝偃的請求,曹純還是努力定下心神,點點頭認真道:“各位公子都是安樂館的貴人,更是小女子曹純的恩人,小女子絕不敢有半個字的謊言。”
杜荷的心不斷下沉,謝偃笑的更加自信與囂張。
隨即裝模作樣的沉思踱步,當眾人視線都放在了他身上時,他也恰好走到了那地毯上繡的巨大花朵的中間。
“春景嬌春臺,新露泣新梅。春葉參差吐,新花重疊開。花影飛鶯去,歌聲度鳥來。倩看飄颻雪,何如舞袖回。”
一氣呵成的謝偃緩緩吟來,雅間內一片安靜。
李治不由瞪大了眼睛,這謝偃也是穿越過來的嗎?
穿越者的裝逼技能之一,自己還沒用呢,他怎麼先用了呢?
還是說,這傢伙剛剛的詩,真是自己憑真本事做的?
雅間內鴉雀無聲,但就在此時,門口卻是想起了一個讓李治熟悉的聲音:“好詩、好詩、好詩啊。”
“不想一到這安樂館,就聽到了這麼一首好詩,有耳福。”
看清進來的人是誰後,李治瞬間眼睛瞪的更大了。
李承乾邁著可以微微掩飾足疾的四方步,緩緩走了進來,目光掃過房間:
第一眼就看到了跟蛤蟆似的蹲在椅子上的李治。
此刻瞪大了眼睛,顯得不可思議,手裡的桃子還塞在嘴裡忘了放下。
“你……。”李承乾伸手指向李治正待說話。
但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說話。
“謝功曹不愧是謝功曹,這首詩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啊。”
又是一個讓李治熟悉無比的聲音響起。
隨即一個肥胖的傢伙,像是從雅間門口硬擠進來似的,跟李承乾並肩而立。
瞬間,椅子上的那“蛤蟆”,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什麼情況?!
李泰同樣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椅子上的李治,像個蛤蟆似的。
“你……。”
李泰難以置信的指著不遠處的李治,又急忙看向旁邊的李承乾:“怎麼回事兒?”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兒?”李承乾看著李治說道。
雅間內,認識李承乾、李泰的屈指可數。
杜荷、謝偃、唐善識,立刻起身去跟李承乾、李泰招呼行禮。
而其他人,只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前,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無論是杜荷還是謝偃、唐善識,顯然都不會把李承乾、李泰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但隨著李承乾、李泰的進來,雅間內誰是主誰是僕,雅間內的其他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唯有上首那蹲在椅子上的蛤蟆小少年無動於衷。
李承乾、李泰二人,自然而然的就佔據了上首唐善識、杜荷的位置。
太子率先走到上首三個座位的中間,坐下時,還是忍不住拍下了李治的後腦勺,沒好氣道:“怎麼回事兒你?”
看著李承乾坐下時,訓斥似的拍了下李治的後腦勺。
李泰自然不甘人後,這貨可是坐自己馬車出宮的。
“你怎麼回事兒你?”李泰的力道顯然比李承乾要大。
李治原本塞在嘴裡的桃子,剛被李承乾拍的鬆動了些,而後被李泰直接拍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桃子掉在了地上,李泰也坐到了李承乾左手位置。
“你們什麼意思?幹嘛打我?”蹲在椅子上的李治,一拍桌子不滿道。
隨著李治拍桌子質問李承乾跟李泰,站在不遠處的杜荷、謝偃嚇得差點兒跳起來。
“什麼情況?”兩人同時看向唐善識。
這是你遠房親戚?
怎麼看著比你要橫啊?
“老九。”唐善識趁著低頭摸鼻子的空,低聲說道。
“老……。”
“九……?”
杜荷、謝偃低呼一聲,腦海裡瞬間浮現了“晉王”二字。
此時,整個雅間內,只有李承乾、李泰、李治三人坐著,不,李治是蹲在椅子上。
但唯有李承乾、李泰二人的身後各自站著一個,一看就是那種武功高手的太監。
而這樣的福利待遇,如今的李治還沒有。
所以李治沒理會李承乾跟李泰,而是扭頭看向了兩人身後的太監何遜跟陳生。
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調侃味道:“怎麼,二位是神功大成,也有雅興跟實力逛青樓了啊?”
李治把“實力”兩字咬的很重。
兩個太監瞬間臉色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還是很敬重的對著李治無聲行禮,隨即就把視線望向了別處。
李承乾沒理會李治對兩個太監的調侃,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去東宮,何遜給他那屁股上完藥,他都會拍著人家的肩膀:為表示感謝,改天請你逛青樓,喝花酒。
此時,李承乾則看向心虛的唐善識。
“你帶他過來的?”
“是我逼他帶我來的。”李治替唐善識解釋道。
另外一邊李泰則開口威脅道:“那你信不信,我倆現在也能把你屁股揍開花!”
隨即,雅間內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少年蹲在椅子上的原因,是因為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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