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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喝了你的酒,作為回報,我以兩萬裡劍氣為你開道,麻溜兒回去吧。想要尋劍,至少也合道之後再來。」

好心好意的一番話,說完之後,結果身旁年輕小子居然無動於衷。

紅衣男子撇嘴道:「你找死,我不攔你。」

將獨木舟收回青傘,劉景濁轉過身,抱拳道:「若是不麻煩,煩勞前輩開路,讓我這兩位朋友出去,我還是想進去瞧瞧的。」

紅衣男子眼皮一抽,心說頭一次見面,我就跟你客氣客氣,你怎的不跟我客氣?

瞧見這位前輩眼神,劉景濁訕笑道:「麻煩就算了,合道劍修,一劍兩萬裡,我以為不是什麼難事兒,既然前輩不擅長,那就算了吧。」

紅衣男子氣笑不止,這小子可真會順竿兒爬啊!我要是不給你劍氣開路,不就說明我劍術一般?

劉景濁還沒問呢,阿達猛地一屁股坐下,小孩子似的,氣呼呼說道:「我不走。」

紅衣男子剛要說了句,既然不想走,那你們進去瞧瞧也行,就在邊緣遊走,可能可以活著的。

結果話沒出口,他心頭先是一驚。

紅衣男子一臉不敢置信,看向劉景濁,嘆息道:「都不用走了,大爺想去哪兒,我護著。」

別說劉景濁了,胡瀟瀟都差點兒下巴掉在了地上。

她沒忍住問道:「咋個回事?」

紅衣男子無奈道:「先別問咋回事兒了,就說您三位要去哪兒吧。」

劉景濁輕聲道:「要是可以,就先去袁公前輩那兒吧。」

紅衣男子搖搖頭,「這個真不行,得先去別處逛一逛才行。」

說話間,他忽然一愣,又換了個說法兒。

「那個啥,他倆可以先去袁公前輩那邊兒,你不行,你得先四處逛逛。」

劉景濁一愣,無奈道:「為什麼?」

紅衣男子撇撇嘴,「我還想知道呢。」

頓了頓,他嘆息道:「百越的丫頭能感覺到袁公位置,你跟這贛巨人一同找袁公前輩去,放心走,碰見打不過的就喊救命,應該會有人管。」

放心走,應該會有人管?

你這叫人怎麼放心嘛?

胡瀟瀟轉頭看了一眼劉景濁,輕聲道:「咋辦?」

劉景濁笑道:「這位前輩劍術通神,他讓你放心,你們放心去就好了,我四處逛一逛,之後在袁公前輩那裡碰頭。」

胡瀟瀟好說,對阿達就有些不好解釋了。

「阿達,你跟胡姑娘在袁公前輩那邊等我,我很快找你去,行不行?」

阿達輕聲道:「算數?」

劉景濁點點頭,「當然算。」

巨人緩緩站直身子,扛起巨槍,點頭道:「那行。」

很快就支走了阿達二人,此刻就只剩下劉景濁與袁公在此了。

劉景濁又取出一壺為數不多的好酒,遞給紅衣男子,笑問道:「前輩也是中土人氏?」

紅衣男子點頭道:「司隸州成紀人氏,曹風,字嘯山。」

劉景濁咧嘴一笑,「那咱是老鄉啊!離得很近。古成紀,今天水。我家所處的樂平郡扶舟縣,古稱赤亭,離著天水也就萬里不到。」

曹風真是服了這個後生了,萬里不到,你跟我說離得近?

不過沒法子,誰叫那老東西發話了,不聽還不行,容易捱打。

上次怎麼死的?不就是嘴賤,罵了一句老賊,結果就被當場一劍砍死。

「那柄劍,你這趟無論如何取不到的,這是袁公原話。然後你可以四處逛一逛,但中心戰場你非去不可,要是不去,以後也就沒機會了。後面這句,差不多也是原話。」

劉景濁笑道:「煩勞前輩帶路了。」

曹風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十萬大山中心,大致分作三個區域。一個是在此地修行的煉氣士聚集之地,一個是妖修聚集處,還有個鬼修聚集處。所謂的聚集處,其實就是修士各自佔據的道場,沒有多少人的。除了這三處地方,就是最中心那處無人敢去的地方,還有外圍幾千裡的荒涼之地了。」

劉景濁笑道:「那咱們徐徐前進,四處瞧瞧吧。」

曹風率先御劍下山,劉景濁化作雷霆劍光,緊隨其後。

紅衣劍客略微驚訝,心說不愧是曾經踏上山巔過,若是尋常金丹劍修,踩著劍飛行就很厲害了,這化身劍光遠遁,至少也得到了神遊境界才能施展出來。

怪不得能得那老東西青睞呢。

他曹風哪兒曉得,他所謂的老東西,也是給人掐脖子逼的。

約莫行進三百里,雷霆劍光忽然墜地,揹負青傘木劍的年輕人看著眼前場景,面色複雜。

前方至少數百人骨分佈在方圓十餘里,幾乎每兩三具人骨不遠處,就會有一隻巨大妖族骸骨。

這些個人族前輩,沒有一個是躺著死的。

手中拿刀劍的,雙手拄劍,手持長槍的則是以長槍抵住自身。

曹風折返回來,落地後輕聲道:「我也是來這裡之後才知道,後世傳說有誤,此處戰場並非是中土神洲分成九座大洲之後,妖族不滿地盤兒劃分而成的戰場。十萬大山這處戰場,是上古時,有一場天人大戰,當時部分妖族倒戈,人妖之間的一處戰場。」

劉景濁悶聲不語,緩緩捲起袖子,走去離得最近的一具白衣骷髏前,作揖行禮,深深一躬身。

曹風皺起眉頭,沉聲道:「這些前輩於人間有大功,你若敢……」

話說了一半兒,曹風羞愧難當。

因為那個年輕人已經彎下腰,就近挖起了坑,就靠著雙手。

中心萬里,從前也是大山的。就是因為一場大戰,無數山頭兒被削平,多半土地都被砸得下沉,一遍遍的夯實。即便那小子是個兼修武道的,在此地刨土,於凡人空手刨土一樣艱難。

曹風一時無言,耳畔卻傳來言語:「隨他便,你別管,別讓他被外邊兒那些個遊蕩妖鬼打死就行。」

過了許久,天色漸暗,年輕人終於挖好第一個坑。

他小心翼翼將那具白骨拄在手心的長劍取下,可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說道:「能不能煩勞曹前輩砍些樹來?」

曹風點點頭,丟擲腰間佩劍,只幾個呼吸,一大堆被削成木板的大木便堆積在了此處。

劉景濁微笑道:「前輩有心了。」

就這句話,曹風只差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了。

他在此地一千多年了,怎麼就沒想到給這些個前輩入土為安呢?

劉景濁揮了揮手,山水橋自行飛出,獨木舟也飛出青傘,兩把仙劍一番削砍,做成了一具簡易棺槨。

劉景濁走過去扛起棺槨,將那具白骨裝進去放入刨好的土坑,隨後揮手掩埋。

好在這小子並未執拗到全靠一雙手,此地有多少隕落前輩啊!靠著一雙手,怕是得在這兒待上數年。

最後,劉景濁將那柄鏽跡斑斑,早已靈氣消散殆盡的長劍插在墳頭,摘下酒葫蘆倒了些酒水。

「恕晚輩自以為是,我就是覺得,煉氣士,也是人嘛,總要入土為安的。如今天下,可能沒有諸位前輩預想的那般,可多一半還是好的。諸位前輩不必守著了,長江有後浪,山木已成蔭,我等後輩,守得住人間。」

說完之後,年輕人繼續挖土,兩把劍也接著小心翼翼的削砍木頭。

如此反覆,年輕人竟也不知疲倦。

直至天明之時,曹風終是長嘆一聲,邁步上前,幫著年輕人徒手挖坑。

「我算是服了你了。」

劉景濁咧嘴一笑,也歇了歇,伸手掏出兩壺酒,遞給曹風一壺,沉聲說道:「光是這一地,身首異處的、屍骨不全的,就有這麼多,可想而知,當年戰場有多慘烈。我暫時境界不高,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曹風灌了一口酒便埋頭挖土,但還是問了句:「境界高了,要做什麼?」

劉景濁咧嘴一笑,「不怕前輩笑話,暫時有兩個打算。第一件事,二十年內至少踏入求真我境界,然後再去歸墟,起碼也要關了歸墟那道通往八荒的門戶,甲子之內不重入登樓不回中土。然後,有仇報仇,靜待天人臨凡,人間自然有劍等候。」

曹風一愣,抬起頭詢問道:「什麼意思?」

劉景濁彎腰挖土,沉聲道:「甲子之內,人間最高處那道天門必開,九洲八千年的太平,還得我們這些個拳頭大的來守。」

曹風皺起眉頭,沉聲道:「訊息靠譜兒?」

劉景濁點點頭,「確定無誤,只不過,開門之後會發生什麼,我也只是臆測。」

紅衣劍客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中土如今的大一統王朝,是叫景煬?你是景煬人氏?山頭兒也在景煬?」

劉景濁點頭道:「景煬王朝流離郡青椋山。」

說到這裡,劉景濁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那座山頭兒,早已覆滅,如今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不過,這次回鄉,我會慢慢去收拾,爭取十年之內鬧騰出來些氣象。」

曹風抬起頭,詢問道:「山頭覆滅,與天外有關?」

不難猜的,能知曉這等內情,又怎會是尋常宗門?

劉景濁點頭道:「至少也是有所謂天人撐腰的。」

曹風轉身去抬棺木,邊走邊說道:「我爭取三十年內重塑肉身,你那座山頭兒,給我留個位置。」

劉景濁一臉詫異,啊了一聲。

抗來棺木的紅衣男子微笑道:「不可能一直待在十萬大山的,出去之後總得有個落腳地。」

頓了頓,曹風輕聲道:「我也是個人啊!更何況是個拳頭大的。」

有些任誰來說都極為淺顯的道理,如同天塌了個子高的會頂著、車到山前必有路這等言語,其實說到底,是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

更何況,個子高的就願意扛著跌下來的天幕?想必大多人會說一句,憑什麼?

大災之年,窮人易子,富人鎖倉,這等事又不是沒有。

但又能說人傢什麼呢?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樹葉子,掉地上一掃一簍子?

可這其中,偏偏有些人,或窮或富,都願意傾其所有力挽天傾。

不為別的,就像曹風說的,我是個人,我拳頭大。

兩位劍客合力挖土,終於趕在這天黃昏,將此地百餘具先輩骸骨入土為安。

還好,偷了阿達一些酒。

月落人間,兩位劍客落在另一處戰場,繼續挖土。

一身紅衣的劍客,忽然說了句:「當年若有此酒水,想必諸位前輩落劍之時會更無憾。」

曹風緩緩轉頭,無奈道:「好嘛,又來倆分酒的,你身上酒水還有多少?」

劉景濁並未察覺靈氣漣漪,可轉過頭時才發現,又是兩位登樓,人族,只不過一人一鬼。

曹風指著二人,輕聲道:「黑衣這位,姓徐,死鬼一個,是個讀書人,跟我差不多一起到的十萬大山。」

劉景濁起身抱拳,輕聲道:「見過徐先生。」

黑衣人抱拳回禮,笑著說道:「耳朵不好,跟我說話要大點兒聲音。」

曹風撇嘴道:「甭理他。這邊這位,姓顧,劍修,很年輕,千歲不到,也是中土人。」

劉景濁便也沒著急與兩位前輩搭話,只是抱拳行禮。

剛要取出酒水,那位徐先生卻是搖搖頭,輕聲道:「不著急,我想先問你幾句話。」

劉景濁收回酒葫蘆,輕聲道:「徐先生請說。」

徐姓黑衣人開口道:「我這等九次尋死不成,殺妻下獄的鼠輩,為前人掘土,是否會辱沒先人?」

此話一出,劉景濁愈加確定這位死了千餘年的古人是誰了。

沒想到這十萬大山,竟是有這等人存在。

劉景濁脫口而出,「古人不見今時月,東風吹著便成春,諸位先輩這遍地白骨,應該是早於先生的自為墓誌銘吧?」

讀書人眉頭一皺,他最不喜歡亂搬詩句的人,想討好我?那我看錯人了。

哪知道那個年輕人繼續說道:「無論如何,心生疑病,遷怒繼妻,那是先生的不對。可時過境遷,先生也曾入獄,現在都死了,晚輩再無什麼可說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已經是個死鬼了,前塵往事隨風而去便好。

曹風年齡是要大一些的,他看著黑衣讀書人,咋舌道:「徐文清,想幫忙就幫忙,不幫忙滾蛋,來這兒酸人來了?給誰甩臉子呢?」

說完之後,曹風看向一身白衣的劍客。

後者湊過去劉景濁身邊,搶來一壺酒水灌了一口,咧嘴笑道:「前輩莫要說我,我就是想來幫忙,來這兒也百餘年了,居然沒想到讓這些個前輩入土為安,瞧見景濁老弟這般,我羞的都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

真正的讀書人,沒一個是不執拗的。

好在是徐文清本就性情灑脫,要不然也幹不出九次尋死的事兒。

讀書人捲起袖子埋頭挖土,卻還是說了句:「要不是後面那句罵人的,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來此搏名之人。」

劉景濁一臉無奈,心說我啥時候罵人了?我那是實話實說。

南邊兒一處山峰,袁公抬手打出一道劍光,截殺了一尊登樓鬼修,冷聲道:「前輩,如今留存屍骨,千具是有的,至少分佈在百餘處,哪怕他現在有了幫手,我也不相信他願意空手而歸,且忙碌幾月。」

頭扎沖天鬏的少女咧嘴一笑,手捧著下巴,輕聲道:「好歹教了那位詩仙一場,就沒讀幾本書?小猴子啊,玄女就沒教你,要學好的嗎?」

袁公靜待下文,少女便笑著說道:「你不願意去做的舉手之勞,卻是別人的難上加難。你不願做,憑什麼覺得別人做不到?難不成我家主人出了十萬大山之後,花錢找人寫文章,說他怎的為這些個上古前輩入土為安?你劍術沒多高,小人之心倒沒少學。」

袁公還是沒忍住問道:「此人又不是先天便有本命劍伴生的劍修,天分雖好,卻也不是頂尖,前輩為何如此青睞於他?」jj.br>

少女輕聲道:「等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此後十餘天,四位中土人氏,幾乎沒怎麼休息。兩人以木板做成簡易棺木,兩人挖土,倒是也快,幾乎每天就能埋葬數十位前輩。

只不過,有些屍骨不全或是身首異處的,無法分清楚屍身,便也只能將他們合葬在了一起。

期間數次,有那些個死後走上鬼修路子的妖族來犯,一位合道劍修,一位登樓劍修,有他們二人在此,沒有哪個死鬼畜牲能進來。

徐文清現在是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又要了一壺酒,休息片刻,開口道:「我算是服了,照我們這速度,想要將這萬里之地數十處的前輩遺骸埋葬,怕是沒有兩三個月做不成。」

曹風淡然道:「你我都是死鬼,缺這三個月?」

一旁姓顧,名衣珏的劍客,也笑著說道:「百多年裡,我反倒覺得此事最有意義。劉老弟他日重開山門,記得給我留個位置,如今我也戛然一身,得有個落腳處不是?」

好傢伙,這啥都沒幹,就拐了一位合道一位登樓?那豈不是青椋山重建山門之時,當即就能躋身一流宗門?

顧衣珏抬頭瞧了瞧極遠處一座大山,冷笑道:「如今中土積弱,大修士不多。可誰想得到,有些人藏在十萬大山,只是因為此地能隔絕外界探視。」

不用說劉景濁要知道曹風說的是誰,不就是結茅此地,大門不出,枯坐不動的幾位登樓修士。

曹風卻是搖搖頭,輕聲道:「不全是壞事兒,至少他們在這兒,能震懾一番住在妖城鬼城那些個傢伙。」

劉景濁也歇了歇,灌了一口酒,詢問道:「中心那處,曾是一道門戶?」

曹風與顧衣珏同時點頭。

「對的,曾是一處類似於歸墟的門戶,裡頭的東西,非人非妖,可強大無比,姑且稱之為魔吧。」

曹風接著說道:「你要尋的那柄劍,曾經與它的主人駐守此地,那位劍道之神,當年就是在此地散道以震其中魔物。劍修在此地修行,裨益極大。不過沒來過的人不會知道這些事,最中心那處,劍意雖濃,可邪氣太甚,卻是不適合修行的地方。」

劉景濁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看來這趟的確是要空手而歸。

好像自己就從沒送過她像樣的東西,現在連劍都拿不到了。

這趟回去,一定要帶著她去看看遲暮峰的海棠樹。

南邊兒那處山峰,久違的來了兩位客人。

一個身高三十丈,肩扛比自己高兩個頭的長槍。

巨人肩頭,有個一身紅衣的女子。

登山之時,胡瀟瀟還有些惴惴不安,其實她沒告訴劉景濁,當年袁公前輩到百越時,拿走那件聖物,弄的大家不太高興。

最早供奉長生牌位,其實也是一種無能狂怒,咒罵一般。

凡俗市井不是說,給活人立長生排位,那就是求著那人死。

古往今來,如此例子極多。

更何況,給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立牌位,乞求人家延年益壽,那不就是跟一個活了九十九的老壽星說祝您長命百歲一個道理麼?

阿達倒是沒想那麼多,一見那個端坐飲茶的中年人便說道:「我要吃肉!」

胡瀟瀟嚇了個半死,趕忙輕聲道:「阿達,客氣點兒。」

她飄飄然落地,抱拳道:「百越胡瀟瀟,見過袁公前輩。」

中年人轉過頭,笑呵呵說道:「就拿了一截兒骨頭而已,你們氣性挺大啊?變著法兒詛咒我?」

胡瀟瀟心絃緊繃,想要說瞎話,可實在是說不出來,最終只得訕笑。

袁公擺擺手,「行了,想吃想喝,你們自己想辦法,山上隨便找個地方住下吧,劉景濁一時半會兒來不了的。」

就這麼,兩人在山上住了一月多,閒是閒,怕也是怕。

轉眼間便又到了七月,一輪圓月高掛,十萬大山之中,也就這方圓萬里瞧得見天空了。

劉景濁兩隻手早已裂出無數口子,即便是他的武夫體魄,也扛不住這般被夯實的土地。

他提起酒葫蘆喝著酒,靠在木頭邊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實在是太累了。

剩餘三人看了看,笑著繼續忙活。

徐文清笑道:「煉氣士只有金丹境界,武道歸元氣,能抗住這一個多月,很不容易了。」

曹風嘆氣道:「還是個一根筋,非不用仙劍挖土。」

顧衣珏輕聲道:「他可能覺得,不靠雙手,對這些個先輩來說,不太尊重。」

三人忽然齊齊抬頭看向劉景濁,各自眼中露出驚駭神色。

那個斜躺木板之上,鼾聲如雷的年輕人後方,不知何時,居然聚集起了數百道虛影。

或赤手空拳,或背劍挎刀,又或是肩扛長槍。

那些個虛影,同時抱拳,是對著劉景濁,也是對著另外三人。

曹風三人各自以靈氣清理身上灰塵,重重抱拳回禮。

南邊那處山峰,袁公面色複雜。

有個綠衣少女蹦蹦跳跳趕來,微笑道:「現在覺得,他配嗎?」

昏睡當中的劉景濁,夢入一處戰場。

凡他所過之地,那些個身負重傷的前輩皆是回頭,臉上笑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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