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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象城之中,不能殺生,不能佩戴兵刃,木頭的也不行。
兩座煉氣士勢力的大婚,其實規矩與此地凡人相差不大,但奢華程度,肯定是要成倍數遞增的。
早晨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出發,沿城中主幹道往南門,沿路見人就灑錢,灑的可不是銅錢,而是一片片的銀葉子。
出城之後,娶親隊伍便搭乘一艘畫舫樣式的渡船,直往束春臺去。
這畫舫,是太子丘樅借給閻家的。
劉景濁所在的院子裡,姚放牛掏出來一道法寶,就是四四方方的怪異銅鏡,但鏡子當中卻能顯現畫面,畫面正是迎親隊伍。
姜柚咋舌不已,輕聲道:「鬧這麼大動靜?那師傅你以後娶師孃,得多大動靜啊?」
顧衣珏笑道:「估計這象城娶親跟山主一比,那就不值一提了。景煬二皇子娶白鹿城龍丘棠溪,那迎親隊伍得跨洲啊!」
劉景濁斜眼看去,顧衣珏率先轉頭,免得又給某人東扯西扯一大堆,說到人想罵也沒話罵。姜柚倒是不躲,但沒像往常一樣挨一腦瓜崩兒。
他只是抿了一口酒,笑著說道:「要是來得及,肯定要比這場面熱鬧的多。」
前提是得來得及。
姚放牛笑了笑,他想的是要給徐瑤一場如何聲勢浩大的婚禮。
至於劉景濁,恐怕只會比自己想的場面大,以後只會更大。
顧衣珏搖身一變,成了個錦衣青年。
「待會兒跟著本公子,帶你們吃席去!」
隔壁那位真正的金月冉,早在天微微亮時就已經走了,被藍鳥河河婆帶在身上。藍鳥河那座河婆廟,泥塑金身也沒了,裡面那具屍體自然也是沒了。
城裡的包子鋪今日也不開門,門前貼了一張紙,上寫著家中有事,此後再不開門。
聽說迎親隊伍會在回程之時落地落紅城,接上女方那邊兒的「孃家人」,哪兒是乾爹乾孃,分明是親爹親孃,裝了一百年了,很快就不用裝了吧?
劉景濁緩緩起身,與姚放牛對視一眼,兩人並肩走出大門,就去隔壁宅子,但繞路得小半個時辰。
姜柚明知道翻一道牆就可以到,但她也明白一件事。
告慰英靈,得走正門。
今日無人佩刀背劍,劉景濁一身蒼青長衫,姚放牛是一身白衣,顧衣珏與姜柚沒跟著一起來,他穿的是繡著青魚的錦衣,姜柚則是一如既往,緊身竹青長衫。
那處四水歸堂的宅子,正院子當中插著兩柄劍,一柄八稜鐵劍,一柄木劍,千年雷擊棗木所鑄。
皆無鞘。
姜柚坐在屋簷下,單手托腮,輕聲道:「顧峰主,你知不知道我師傅生氣是什麼樣子的?」
顧衣珏搖搖頭,說道:「我也沒見過他真正發火。」
略微一頓,估計看向那兩把劍,輕聲道:「姚宗主應該見過的。」
跟著劉景濁走了三年多的江湖了,姜柚是真沒見過劉景濁真正生氣。
她輕聲道:「我師傅是個很能忍耐的人。」
顧衣珏深有感觸,點頭道:「要是忍不住了,怕是會很嚇人。」
他跟曹風簽了那道「賣身契」,就只是因為劉景濁身後站立的無數英靈?或是十萬大山那位老老老前輩?
當然不是。
徒手為先賢挖墳,這是其一。
還有就是,當年那個年輕人曾笑著說,他要關掉歸墟門戶,要站在人間最高處劍指天外,問所謂天人,可敢下來一戰。
這一幕,他跟曹風都在等,就是忍不了的時候。
顧衣珏呢喃道:「我資質很差,千歲登樓,但依
舊是個人間修士。」
姜柚瞪大了眼珠子,一句話就破壞了此時氣氛。
「顧峰主,你這麼大年紀了啊?」
顧衣珏氣笑道:「你跟白小豆鐵定可以是好朋友。」
姜柚咧嘴一笑,歪著頭問道:「那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快就要見到那位比自己年紀小,還不吃肉的師姐了,說不緊張是假的。
顧衣珏想了想,說道:「小時候吃了很大的苦,所以她是個很會為他人著想的孩子。說實話,哪怕你當著她的面吃肉,或是用她的碗吃肉,她也不會說什麼。對了,她現在都不在客棧吃飯了,所以你想吃肉也問題不大。」
姜柚搖搖頭,「不吃肉沒什麼大不了的。」
自從龍丘棠溪講了那個故事,姜柚就沒覺得不吃肉是個多大不了的事兒。
走去隔壁宅子的路上,姚放牛輕聲道:「你說過的事情,我沒傳信回去。等到青椋山開山典禮過後,我回乞兒峰跟那幫老東西吵架。總而言之,你放心,等你到拒妖島時,破爛山在拒妖島所有產業盡數歸你調遣。」
劉景濁點點頭,開口道:「感謝的話就不說了,要是實在吵不贏,你就說這樁生意雖然不一定賺錢,但一定不會虧錢。要是還說不通,那我當一回壞人就是了,強搶即可。」
姚放牛笑道:「放寬心,能跟我師傅尿到一個壺裡去的人,嘴上可能損點兒,但絕不是不知大義的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王家正門。
在路人詫異眼神之下,兩人邁步走進了宅子。
走到院子裡,劉景濁與姚放牛各自取出三炷香。
姚放牛率先開口:「王老哥,我姚放牛雖然沒你那麼猛,但早晚還要去拒妖島以南浪一回的。今日來此,只是告訴你一句,我來給你***兒來了。」
劉景濁彎腰將香插在院子裡,又取出一沓兒紙錢,一張紙燒了起來。
「王老哥,劉見秋答應你要來象城,現在我來了。當年沒告訴你,我本名其實叫做劉景濁,但這趟我是以劉見秋身份來的。」
姚放牛咧嘴一笑,這才是我姚放牛的兄弟嘛!
煙火不大,但很暖。
燒完手中紙錢,城外正好有聲音傳來,該是迎親隊伍回來了。
青年人緩緩起身,又摘下酒葫蘆往地上倒了許多酒水。
「抱歉,相逢酒喝完了,這是我家鄉酒水,白簿。」
自個兒又喝了一口酒,劉景濁輕聲道:「我不是來給你***兒要公道的,我就是殺幾個人。中土劉景濁也好,劉見秋也罷,與王全,與徐老山主,與龍丘闊一樣,只是戍邊人。」
說罷便起身離去,走出去時,顧衣珏已經與姜柚在等了。
城主府大門口,熱鬧非凡。
都快到了,顧衣珏忽然扭頭兒看向姚放牛,輕聲道:「姚老弟,咱不能空手啊!」
姚放牛一臉無所謂,隨手取出一枚劍丸,靈寶品質。
顧衣珏瞪大了眼珠子,傳音說道:「要不要這麼大方?這不是餵狗嗎?」
姚放牛滿臉無所謂,傳音道:「小物件兒,幾十枚泉兒就買的到。再說了,走的時候我還得拿回去。」
劉景濁傳音道:「行了行了,你看看那些個手持請柬的賓客,好像是有分三六九等的。」
顧衣珏笑道:「我問了,我這請柬是二等貴賓,咱們屬於孃家人。宴會是這樣,如摩珂院、貴霜王朝,那都是坐在最裡邊兒的,下來就是附近山水神靈,有一桌。再然後就是主家與孃家,孃家人坐在右側,分三等,咱們不算最後,但也不靠前。」
說話時已經到了門口,顧衣珏
拿出一張請柬,帶了三個,門口迎客的中年人臉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喜的。
但顧衣珏冷冷看去,隨手丟出劍丸,淡然道:「狗眼看人低!」
一枚靈寶品質的劍丸,迎客中年人態度當即一個大轉彎,趕忙彎下腰,訕笑道:「不敢不敢,不知貴客名姓,來自何處啊?我這邊兒得喝禮的。」
顧衣珏冷聲道:「中土湫栳山,丘儂。」
中年人許是沒聽過湫栳山,所以沒多少驚訝,只是大聲喊道:「中土湫栳山丘儂公子,賀禮兵丸一枚,靈寶品秩。」
門外沒人注意,但門裡卻有心人常在的。
有人老遠看了一眼,趕忙跑去束春臺那位屈掌律前詢問。
然後就有人小步跑來,說是請柬給錯了,丘公子一行上方落座。
顧衣珏笑著傳音:「湫栳山還是唬人啊!」
劉景濁微微一笑,傳音答覆:「要是他們知道破爛山姚大宗主親身至此,怕是得把努柲都要趕下首位嘍。」
拜堂時辰未到,但下方多數人已經落座。唯獨這地方,現在只坐了劉景濁四人。
往外不遠處,有一長桌,算是分開了這「大客」與尋常「小客」,那桌坐的正是附近山神與河婆。
長桌末尾,藍鳥河那位河婆娘娘早就注意到了劉景濁,那叫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會坐在那裡啊?那可是摩珂院掌律與皇家坐的地方。
她身上帶著真正的金月冉,但金月冉不敢露頭兒,所以藍鳥河河婆壓根兒不知道,那四人一桌,就是金月冉所說的好人。
劉景濁也扭頭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眼看吉時已近,新郎卻是站在一處牌位前,恭恭敬敬上香。
閻鈥為自己孃親點了三炷香,嘴角微微一挑,輕聲道:「娘,你看好吧,誰是棋子誰是棋手馬上就要見分曉了。你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那個為了拔高自身境界,狠心害你的人,會是什麼下場。」Z.br>
至於孩子,誰說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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