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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問道:「你來這兒也一年多了,對這方圓幾萬裡感官如何?」

蘇崮開口道:「靈氣稀薄,土地貧瘠,能養出幾個元嬰修士已經撐死了。」

說著,蘇崮忽然點頭看了看腳下大石頭,試探問道:「你是覺得,這幾塊兒靈氣嚇人濃郁的石頭,是有人故意放置的聚靈大陣?方圓幾萬裡之所以靈氣稀薄,是因為全被這幾塊兒石頭吸取來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有點兒想的太多了,總以為碰見的什麼不尋常的事都是跟我有關係,可能這只是某個修士想要為自己打造道場而設的局。咱們還是先去你畫冊之中見見那個女修吧。」

兩人各自分出一道心神鑽入畫冊之中,蘇崮作為這方天地的老天爺,只要身處畫冊之中,在這第一甲的六個甲子,他就是巢無矩,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

兩人落在一處山巔,蘇崮隨意揮手,一道女子身影便被帶來此地。

那女子面容憔悴,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失魂落魄,明顯是被此地江湖「毒打」過一番了。

外界過去一年而已,畫冊之中已經不知過去多少個六十年了。

在這畫冊之中,蘇崮可以隨意讓光陰倒流,所以這位女子這些年裡,只要遇到某些壞事,那壞事便週而復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看到這女子之時,蘇崮已經讓劉景濁知道了她這些年遭遇了什麼。

所以劉景濁轉頭看向蘇崮,咋舌道:「折磨人這種事,你是有一套的。」

蘇崮咧嘴一笑,「術業有專攻,赤亭兄擅長的,我就不擅長了。」

方才還在一場腥風血雨之中的女子,冷不丁被拽來此處山巔,她心神尚且不穩,壓根兒就沒發覺已經遠離那處戰場。

蘇崮微微一笑,看向那女子,開口道:「姑娘的江湖,走的如何?」

說話時便幫這女子找回來魂兒。

女子這才瞧見了把自己丟來此地的罪魁禍首,只一眼而已,她當即渾身劇烈顫抖,蘇崮在她眼中,那是活脫脫的惡魔了。

被折磨幾百年,她壓根兒提不起半點兒反抗心思,只是顫抖著說道:「你要問什麼就快問,然後把我殺了吧。」

蘇崮看向劉景濁,後者淡然開口:「你是誰派來的,來做什麼?」

女子立即開口:「我是……」

剛剛說出兩個字而已,女子忽的被一道火焰包裹,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頃刻間便化作灰燼。

蘇崮眉頭緊皺,「好惡毒的咒術!」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綠湖山修士,掌律一脈的。想必那位皇后娘娘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蘇崮皺眉道:「你怎麼知道的?」

劉景濁輕聲道:「先前在綠湖山那邊兒挖了兩個人,她們也被種下了咒術,與方才這道相差不大。」

兩人退出畫冊天地,蘇崮沉聲道:「那皇后也是綠湖山修士?」

劉景濁搖搖頭,「不知道,不一定。」

頓了頓,劉景濁輕聲道:「走吧,先回去永珍湖,那位皇后娘娘說是在等人,瞧瞧她在等什麼人。」

劉景濁轉頭看向水榭那邊,微笑道:「過兩年趙長生會回來一趟,搬家與否的先不用管,晚些時候我來告訴你。」

小姑娘咧嘴一笑,長生小哥哥要是回來了,那就太好了。

她小步跑出水榭,手扶著欄杆,踮起腳,喊道:「劉先生,幫我告訴長生小哥哥,我很盡力很盡力,用盡了全身力氣,來做好這個山君呢。」

劉景濁笑著點頭,「好的,我會告訴他。」

永珍湖邊那座劍神山,姜柚揹著兩把劍自

個兒閒逛去了。

那個小掌門就是個色胚子,老是盯著自個兒看,要不是怕師傅生氣,她早就幾拳頭把巢木矩牙打掉了。

聽說劍神山是被師傅一劍劈成兩半的,姜柚都逛了一圈兒了,壓根兒沒沒發現劍神在哪兒呢。

一個小小山頭兒,敢起名焚天,主山居然敢叫劍神,也是膽子夠大。

本來還想走遠點的,可這會兒天黑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個兒可是怕黑呢,所以得趕緊回去,免得露餡兒。

扭頭往山腰客邸去時,路過了一處宅子,素蝶正拉著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教她認字呢。

姜柚加快步子走去,站在門口,賤兮兮問道:「素蝶姐姐,這小姑娘,不會是……」

素蝶笑著搖頭,「想哪兒去了?這是我們掌門爺爺生前帶回來的孩子,是個孤兒,這幾年一直養在永珍湖而已。」

穿著一身白色衣裳的小姑娘扭頭看了看姜柚,冷不丁掙開素蝶,咬著後槽牙,滿臉兇狠的衝向姜柚。

姜柚一皺眉,單手按住小姑娘腦袋,沉聲道:「我跟你有仇嗎?」

小姑娘也不說話,得了失心瘋似得,拼命往姜柚身上抓。

嚇得素蝶趕忙走來,一把扯回小姑娘,瞪眼道:「你這丫頭,怎麼回事?」

姜柚耳畔傳來聲音:「把山水橋收起來就好了。」

姜柚便把山水橋解下裝進了百寶囊。

果然,那小姑娘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呆呆看向素蝶,輕聲道:「二姨,怎麼啦?」

素蝶也一腦門疑惑,她滿臉歉意看向姜柚,輕聲道:「這丫頭從沒這樣過,今天也不曉得咋個回事。」

劉景濁笑著傳音姜柚:「她是記我的仇,認下了我的劍而已。」

都相當於一次轉世重生了,還對自個兒這麼大恨意。楚劍雲如此苦心,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起作用。

慈母多敗兒,若非是她,楚螈可能會是另一種活法兒。

劉景濁可以肯定,楚螈自坐囚籠幾十年後,決計會改頭換面一番。但這位府主夫人就難說了。只希望永珍湖這淳樸民風,能對她有些作用吧。

姜柚笑著搖頭,輕聲道:「沒事兒,可能是我師傅的劍殺氣太重,嚇到她了。」

其實她有些鬧不明白,這麼小的孩子,上哪兒去記師傅的仇啊?

劉景濁與蘇崮落在那處小院兒,巢木矩還在等著,而且有些走神兒,怔怔看向門口處,連劉景濁跟蘇崮已經到了都不曉得。

蘇崮壓低了聲音,輕聲道:「至於嗎?見了一面而已就這樣了?你那徒弟有這麼勾魂兒?」

劉景濁眯眼看去,「蘇兄,你是覺得踏入求真我一境了,我就治不了你了?」

蘇崮訕笑一聲,再不敢言語。

他算是看明白了,哪怕巢木矩真就只一面就喜歡姜柚了,當師傅的也會是一大攔路虎。

蘇崮扭頭去往坊市那邊兒,他得去盯著那位皇后娘娘瞧瞧,看看她等的人究竟是誰。

這次蘇崮離去,故意鬧出來了很大動靜。

巢木矩被一聲巨響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了劉景濁早就在院子裡了。

劉景濁取出一壺酒甩過去,問道:「能不能喝點兒?」

巢木矩苦笑道:「你都把酒壺丟來了,那就能喝點吧。」

劉景濁轉身去往臺階上,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小口抿酒。

看了一樣巢木矩,劉景濁問道:「老掌門傳位於你,這一點我確實沒想到。好在是你進境不算太慢,已經是黃庭修士了,算起來也很天才,畢竟才二十出頭兒。」

巢木矩走到劉景濁身邊坐下,

喝了一大口酒,輕聲道:「我什麼都做不了,就像是個擺設,如今都是素蝶姐姐在忙裡忙外,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是個累贅。大家省吃儉用攢下來天材地寶供我修煉,師兄師姐們出去遊歷,得了什麼好東西也都是先可著我用。我……我覺得我有點兒不配。」

劉景濁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年輕人捂住腦門兒揉個不停。

「對你好還不行了?那是永珍湖修士對你期望很高,想讓你發揚壯大永珍湖。只不過,什麼事都不幹可不行,要慢慢去學的。當將軍也好當掌門也罷,誰也不是剛生下來就會的。」

頓了頓,劉景濁繼續說道:「既然暫時沒有那麼大能力去做事,那就把該做的事都記在心裡,先想好要怎麼做,等以後能做到了,再去一件件做。」

巢木矩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劉先生,我真的拿的起那把傘嗎?我真的能像你一樣,給千千萬萬個巢木矩或是趙長生遮風擋雨嗎?」

青年人抿了一口酒,笑道:「只要想做,那就一定做得到。」

凡事若是沒有個我一定能做到的信念,那不如不做。

劉景濁忽然起身,輕聲道:「別打我徒弟主意,我會揍你的,起碼要再長大些,兩三百歲再說。我出去一趟,晚些時候回來。」

亂硯山那邊,一位黑衣青年盤坐雲海之中,很快有個白衣青年趕到。

蘇崮一身白衣,瞧見雲海之中那個黑衣傢伙,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他孃的!赤亭兄你還是人嗎?分身也是神遊境界?

祭出捉月臺劃出了一道禁制,劉景濁輕聲道:「你覺得那人會是誰?」

蘇崮低頭看向亂硯山腳,那位皇后娘娘等的人來了,是個一身灰色布衣的老者。

秦思明顯是對那老者有些懼怕,她顫顫巍巍抱拳,都不敢抬頭,只輕聲喊了句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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