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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一紙告示下發,此後一座景煬王朝,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景煬王朝此後再無郡治,唯設州、府、縣。
白小豆跟姜柚一起走了趟如今的琉璃縣衙門,要將過所置換了,日後景煬王朝唯有琉璃直隸州的琉璃縣,再無扶舟縣了。
其實早就無舟可扶,劉顧舟早就死了。
據說新任刺史跟縣令今個兒會來,還是朝廷新貴。
接任琉璃刺史的,是劉景濁的老熟人了,朝歌竇氏,竇成,四十出頭的正三品,當今皇帝的表哥。首任琉璃縣縣令,姓權,名叫權世信。
之前那位扶舟縣縣令,也算是升了一階,如今是琉璃州戶曹主事,有個司戶參軍頭銜,正五品。
原本的流離郡下轄九縣,扶舟縣與新城合併成為琉璃縣,城池作為州城。縣令還是從五品,其餘八縣,縣令皆是正六品。
今日置換過所的人,其實不多。著急出門的人才會著急置換過所,現如今正農忙,很少有人出門的。
白小豆跟姜柚不同,她們要帶著白小喵去一趟雲夢澤。
白小豆其實還不太著急,她都沒敢跟姜柚說自己已經凝神了,生怕姜柚聽見了會難過。而姜柚,明明已經開山河巔峰,卻死活破不了境界。還有那三千丈靈臺,如今只差幾寸就可以圓滿,但就這幾寸,天塹一般。
雖然人不多,但隊還是排著的。
實在是等的無聊,姜柚便問道:「桃子,你的靈臺多大?黃庭宮築了幾層?」
白小豆如實答道:「靈臺三百三十三丈見方,黃庭宮攏共九層,高九丈九。」
白小豆的靈臺與黃庭宮,只能算是中等,連上等都算不上。
但也有不同,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靈臺是青玉靈臺,黃庭宮則是九層塔狀。
姜柚皺著臉,嘟囔道:「師傅說,我的靈臺至少要三千丈,要不然不能破境,黃庭宮也要十二層,照著人間最高處那十二層樓去搭建。就連日後結丹,也得是一顆純粹無暇的火丹。」
聽著是有些難為人,就這三樣,哪個不是嚇死人的要求?可劉景濁足足要求了三樣。
姜柚也不敢著急破境,靈臺未達三千丈圓滿,她真不敢。
眼瞅著比自己年紀還小好幾歲的白小豆修煉如此輕鬆,姜柚不著急才怪呢。
白小豆只得勸說道:「不要著急,師孃那麼天才,結丹之時都十四歲了,我們趕在三十歲前結丹,就已經很天才了,師傅會很高興的。」
三十歲結丹,著實已經算是天才了。
姜柚還想說話,兩人卻已經排到了。
遞去原本過所,負責撰寫的那人一瞧見白小豆跟姜柚兩個名字,立馬兒站了起來,他都不敢坐著寫。
白小豆無奈道:「坐下寫吧,沒事,把我的名字改成白桃,其餘不變。」
畢竟是兩位公主,其中一位還是不合禮制的長公主,他哪兒敢坐啊?
好在是他下筆算快,所以兩人走的也快。
也無什麼好逛的,縣城裡邊四處在擴寬路面,地面被挖的坑坑窪窪的,塵土飛揚,不夠嗆的。
本地人喜歡將西城門稱作西關,兩人走出城,一算時間,差不多周放跟竺束該散堂了,那就走慢點,待會兒一塊兒回去。
白小豆至今想不通,天底下還有人喜歡讀書?
兩人往回走的路上,運送物料的馬車牛車也不少,畢竟新城是要擴建到廣化書院附近的,舊扶舟縣城然後會是東城。
到書院門口,也才申時七刻,要等到酉時二刻書院才散堂。姐妹倆便走去了前方一處包子鋪,買了幾個素包子吃。
白小豆笑
著說道:「這包子鋪生意可好了,每天光給學子們賣早飯就要掙好多錢。」
姜柚向來不打聽這個,她甚至連自己一個月拿多少例錢都不曉得,方杳木那邊只要一發錢,她數都不數,全攢起來,攢著以後買船票。
她們倆坐著啃包子時,有一對夫妻帶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到這裡,身邊還有個穿著衙役衣裳的,瞧模樣是縣衙的小吏。
中年人面對那小吏,止不住的點頭哈腰,趁著那差老爺喘氣功夫,連忙說道:「之前都報備了,我們夫婦早先在化馬縣賣吃食,現如今閨女被舉薦來這兒讀書,我們就想著,能不能買一塊兒地,在這裡蓋房子,幹些老本行,也好養活一家。」
姜柚看見那差人神色就來氣,估計連個官身都沒有人,怎麼敢這麼趾高氣揚的?
白小豆啃了一口包子,瞧見包子鋪老闆也在偷偷摸摸看,便轉身問了句:「認識?」
包子鋪老闆訕笑一聲,「怎麼能不認識,縣衙戶房的常三兒,我們買地,開鋪子,都得跟戶房打交道,次次都有他,喂不飽的白眼狼。」
白小豆麵不改色,傳音說道:「柚子,彆著急,來了個金丹修士,身邊還有兩人,估計是新上任的刺史跟縣令了。」
此時那常三兒正撇著大嘴,長吁短嘆,「你們這事兒吧,也不是不能辦,按章程的確是可以辦的,但是啊,上面的意思,書院前面,還是清淨些好。」
此時一一架馬車正緩緩駛來,就停在了書院門口。馬車上走出來了三人,一個二十出頭模樣的女子,還有個二十幾歲模樣的年輕人,再就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了。
中年人指了指廣化書院的匾額,笑著說道:「世信啊,其實沒人知道,這字是太上皇親筆題的,劉景濁也不知道。」
年輕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一不小心瞥出去一眼,正好瞧見了那個點頭哈腰的中年人拿出來幾粒碎銀子,偷偷摸摸塞進小吏手中,並壓低聲音說道:「差爺,這地方我們都來了第三次了,我們在化馬縣時,月月賦稅也沒落下過,麻煩您高抬貴手,行個方便。我們真就只想讓這丫頭能讀書。」
白小豆與姜柚對視一眼,倆人各自攥著一隻包子,看向那新上任的官老爺。
姜柚傳音說道:「那個小姑娘我記得,師傅還曾經留下一柄小木劍,讓他們有困難了就去客棧找咱們的。」
白小豆笑了笑,也沒傳音,就開口說道:「我說顧峰主這幾日怎麼老是拉著臉,原來是有點兒忍不住了,想教訓人。」
不過既然新任縣令跟刺史都來了,估計用不著顧衣珏堂堂登樓劍仙出手了。
那小吏明明拿了錢了,卻還是那幅擺譜兒模樣。他把手裡的銀子拋起來又抓住,冷笑道:「打發叫花子呢?我也不跟你絮叨了,你去問問那個包子鋪,我們也不欺負人,買地什麼的,該多少錢多少錢,你們掏錢就行了。但日後鋪子開起來了,我們要在你每日進賬的銀子,抽取三成。」
「三成?!還是賬面流水的三成?你們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常三兒撇了撇嘴,「不願意?回你化馬縣開去啊!」
一旁的小丫頭猛的掙開她孃親的手,邁步快去,跳起來照著常三兒小腹就是一腳。
「狗官!欺負人!」
小吏大怒,「你當這是你家呢?」
抬手就要去扇小姑娘巴掌。
姜柚二話不說,邁步走過去照著其臉上就是一巴掌。
姜柚轉過身,沒好氣道:「還看?怎麼當官的?」
她轉身按住了喬青魚,看著兩個大人,沒好氣道:「不是都說了,遇見什麼事兒可以去青白客棧找人嗎?這才離著多遠?」
權世信此時也
走了過來,臉色陰沉的不成樣子。
「我叫權世信,新任琉璃縣縣令,你們的鋪子放心開,這事兒我管了。」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堂堂景煬王朝直隸州城,能有這等惡吏?連個從九品都不是的小吏,誰給他的膽子囂張跋扈?
當官的來了,中年人都顧不上理姜柚。姜柚只好又拍了拍喬青魚,笑著說道:「我叫姜柚,那邊那個好看姑娘叫白小豆,以後遇見他們當官的不管的,就到青白客棧來,我幫你。要是我不在,你就說,你叫青魚,找一頭大鯰魚。」
到現在姜柚才明白,為什麼在離洲之時,顧衣珏要化名念魚了。
此時正好散堂,白小豆拍了拍手,笑著起身,衝著竇成,輕聲說道:「竇伯伯,我三叔還好嗎?」
竇成一愣,趕忙作揖,笑道:「陛下很好,長公主惦念了。」
碰見白小豆沒什麼好詫異的,畢竟是在青椋山腳底下。
只是這聲伯伯,弄得竇成十分詫異。
他劉景濁可從來沒叫過表哥。
白小豆笑著點頭,然後看向一邊女子,笑問道:「你是竇瓊姑姑吧?我師傅說了,要是有一天你來了,就帶你好好逛逛青椋山。」
竇瓊也沒想到,劉景濁居然會說這麼一番話?他不是頂討厭自己的嗎?
常三兒其實都聽見了,就是窩在水溝裡不敢起來。
長公主、刺史、縣令!自己還有活頭兒嗎?
竇瓊笑了笑,點頭道:「好,明日我就拜山。對了,他叫權世信,算是權首席家裡,唯一一個後代了。」
白小豆一下子眼眶通紅,取出留在手裡的手串,走去權世信身邊,輕聲道:「本來是給權爺爺的,你留著吧。」
遲暮峰上,陳文佳與顧衣珏,還有方杳木跟百節站在一起。
四人都瞧見了廣化書院前面的事兒,所以都聚在了這裡。
陳文佳略微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百節淡然開口:「殿下少年時差點兒吧竇成打死了,這竇瓊也被殿下教過做人,還有權世信,小豆子可把權忠當親人的。我估計,是皇帝對於青泥河立龍神水府一事的歉意吧。」
方杳木笑了笑,「陛下跟殿下,不會這麼客套的,可千萬別想的太簡單,我估計這是龍師對於青椋山的掣肘法子了。畢竟這地方是熟人轄下,咱們有時候不能太不顧人面子。」
顧衣珏悶聲道:「我還管他那個?你方杳木的海捕文書撤了,還是我顧衣珏的海捕文書撤了。」
陳文佳傳音問道:「顧衣珏,你跟我說實話,喬青魚到了扶舟縣,是不是他劉景濁老早的打算?咱們那位泥鰍湖主要多交一個朋友是不是?還有山上那白狐,哪兒去了?」
顧衣珏只沉聲傳音,「是山主的意思,但他還說了一句話。」
魚雁樓北有青魚南有白鹿,這個南會不會是南贍部洲,北會不會是北俱蘆洲?
其實劉景濁還有過許多假設,聽起來就嚇人的假設。
例如,只要人皇印尚在,那四帝絕不可生。即便他劉景濁會在青鸞洲姬氏門口自碎人皇印,之後會有一場氣運爭奪。但那麒麟生時,同時出生的人何其多?會不會赤青黑白,四帝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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