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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橫跨中島落在冰原,白衣男子手持長劍指向身著水藍長裙的女子,冷聲道:“你們兩個,總算是到齊了!龍丘棠溪,還記得我嗎?”
龍丘棠溪都懶得搭理他,只心念一動,方才凍結成為寒冰的雲海,緩緩融化,變作雪花飄落。
方圓萬里,風雪愈甚。
玄衣皺眉道:“你就不記得俱蘆洲的玄龜?”
龍丘棠溪這才轉頭,冷冷一句:“操控水運,致使十七國水患,不該殺你?”
玄衣冷冷一笑,“記得就好。”
朽城城頭,拄杖老者皺眉道:“你這是找死啊!天上地下唯一留存的水神真意在她身上,天下水屬修士在她面前叫板,跟在劉景濁面前用雷法,有什麼區別?”
龍丘棠溪只轉頭看了他一眼,玄衣周邊的雪花,從飄,變作了往下墜!
“你別動。”
三個字,言出法隨一般,玄衣想動都動不了,他皺起眉頭,當年是劉景濁出劍,自己壓根兒都沒見過龍丘棠溪出手,怎麼會這樣?比劉景濁那道壓勝之力更加恐怖?
龍丘棠溪像是聽得見玄衣心聲似的,淡然開口:“我是沒他那個本事,可惜你是玄龜,修水法,並不是個純粹劍修。”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說是這樣說,但沒出手,任由雪花墜落而已。
無數雪花,像是鋒銳無比的仙劍,粘在玄衣身上就如同被劍劃了一道口子。不過這玄衣皮糙肉厚倒是真的,幾息過去,只是鮮血淋漓而已。
龍丘棠溪詫異一笑,有意思,劍意劃不破你這龜甲,那就換劍,不要意了。
一柄晶瑩剔透的飛劍不知何時祭出,等玄衣察覺,眉心已然留下一個血窟窿。
只是那“屍身”當場化作一縷黑色毫毛四散於風雪之中,玄衣真身已經被拽回去朽城。
那位司閽沉聲道:“這保命機會,就浪費在這兒了?龍丘棠溪斬別人需要十劍,斬你一劍即可。”
大道壓勝,就是這麼不講理,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此時此刻,那片冰原,但凡有妖族“冰雕”的地方,雪花都開始垂落,尚未化形、元嬰之下的妖族,可就沒有玄衣那麼好運氣了,那些雪花就像是具象的飛劍,落下之時,妖族大軍盡數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有個傢伙與狄邰坐在各青銅“棺材”里正往戰場上趕呢,瞧見這一幕,那叫一個肉疼啊!
浪費,真浪費!這麼多妖獸,賣皮子都要賣不少錢的!
狄面癱冷不丁一句:“龍丘棠溪,名不虛傳。”
歐鈺撇嘴道:“用你說?單單龍丘家大小姐的身份,天底下有幾個人敢惹她?”
我他孃的想起這個就犯怵,射鹿山那變態婆娘居然敢打龍丘棠溪的主意,嫌命長嗎?真來試一試,殺你怕是都不用出劍。
唉!想來丘昧瀲也是個苦命人,轉世一趟,沒找回前世記憶就算了,還攤上個畜生爹,那他孃的是親爹啊!以至於丘昧瀲十五歲自滅滿門,但歐鈺覺得做得對,起碼丘昧瀲給丘家留了一支後代,在夫餘國如今也算是名門望族了。
歐鈺問了句:“你說劉景濁讓咱倆來,幹嘛來了?找死嗎?”
狄邰冷冷開口:“怕死可以回去。”
怕死?當然怕啊!我就是怕死才來拒妖島的!
龍丘棠溪瞬身到了一萬三千里處,看了一眼那邊兒節節敗退的三人戰場,本想上前,但還是問了句:“要我幫忙嗎?”
劉景濁剛剛被打飛,麻溜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了一把嘴角血水,輕聲道:“不用,既然來了,那就幫忙找出妖族大軍裡邊兒潛藏的妖修,金丹之上都找出來,全殺了。”
龍丘棠溪嗯了一聲,一雙眸子已然變作金瞳。
龍丘家代代相承的神眼術,修煉到大成是可以堪破世間所有幻術的,龍丘棠溪早就把這瞳術修到大成地步了。
之後就是寒冰劍光不斷穿梭在戰場上,妖潮之中潛藏的妖修,拔蘿蔔似的被一個個挑了出來。
在龍丘棠溪眼中,那些個潛藏妖修就是混在芝麻裡邊兒的黃豆,極其扎眼。
此時劉景濁一個瞬身站到了左春樹肩頭,沈白魚被左春樹法相微微托起,也跳到了法相肩頭。
沈白魚沉聲道:“這廝皮糙肉厚,左兄砍了十幾劍,就擦破了點兒皮。咱倆這點兒殺力,撓癢癢而已,拿個主意。”
劉景濁嘟囔道:“阿達在就好了。”
巨人梟陽對戰龍伯國人,剛剛好嘛!
左春樹傳音沈白魚:“其實……有個很簡單的法子。”
沈白魚也傳音答覆道:“但劉兄明顯是不願意用,做朋友,咱們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即便劉兄不在意,你我日後一樣會心存芥蒂。而且,顯然對面就是在引劉兄如此,萬不能上此惡當的。”
簡單的法子,就是劉景濁拿出人皇印,戳一下。
特簡單,龍伯國人是人族大帝流放去往北冥,並緩緩限制其身高壽命的。大帝都能做到的事兒,人皇更不用說了。
劉景濁何嘗不知道,可一旦用了,可就再無法摘乾淨因果。這事兒可不是衣服髒了,洗洗就能幹淨的。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一步躍出,再次祭出法天相地,這次是一道披頭散髮的法相。與之前兩道都不一樣。
左春樹咋舌不已,沉聲問道:“你還有第三道法相?”
但這次的法相,披頭散髮,手中所持之劍也非山水橋也非獨木舟,法相三十丈高而已,與之前感覺大不一樣,而且劉景濁本體不在外面。
劉景濁沉聲道:“我這法相撐不住多久,就照著腦袋砍!”
說話間,有些“渾濁”的法相已經揮劍斬出,但並無劍光,好像只有無形劍意。
果不其然,瞬息之後,巨人額頭居然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開了天眼似的,可惜也只是皮肉傷。
巨人冷冷一笑,“八千年來,我肉身被被土石封印,在萬里海底,頂著大海,早就是刀槍不入了,你們的仙劍也不行!人皇,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為我龍伯國先祖討回一個公道!”
無奈,劉景濁只好深吸一口氣,祭出捉月臺。
一時之間,砂礫大如天,我如芥子小。
但在左春樹與沈白魚眼中,那道巨大身影還是那麼大,只是不斷抬頭看向天幕,好像是瞧見了比他還要巨大的存在,面露驚駭神色,躲閃不止。
霎時間,一道雷霆夾雜火焰的牢獄鋪設開來,籠罩方圓百里之地。
“左兄,我都交底了,你再不用壓箱底的手段可就沒機會了,我真境而已,上次神魂受損,真撐不住多久,至多一刻。”
此時那龍伯國身陷劉景濁的本命神通之中,在他眼中,劉景濁三人身形忽然變得極其巨大,他自己就像是螞蟻一般,調換了個位置。
左春樹沉聲道:“用本命劍神通……我怕……算了,用就用了,總比你用那個好半點兒,沈兄離遠點兒。”
同時傳音劉景濁,“待會兒我要是不受控制了,估計得龍丘棠溪出手把我凍住。”
沈白魚一愣,“啊?”
劉景濁皺眉道:“那就煩勞沈兄退出些,別讓朽城那邊兒下來人偷襲咱們。”
話音剛落,一股子肅殺氣息傳來,劉景濁與沈白魚幾乎同時退後,方才還是人身的法天相地,忽然變了顏色,一下子變作了血紅色。幾個呼吸而已,那道法相已經變作一具八百丈之高的提劍白骨,不是虛影,是實實在在的白骨,周身縈繞血色的白骨。
白骨嘴巴開合,幾聲如同貓爪撓鐵似的刺耳笑聲傳來,那道白骨已然提劍衝殺上前,狀若癲狂,刺耳笑聲不斷。
沈白魚都愣住了,本命神通,還能這樣?
結果劍還沒落在龍伯國巨人身上,先一腳踢飛了劉景濁的法天相地。
遠處戰場,剛剛磨死一尊登樓的高圖生剛好瞧見這一幕,沒忍住一句:“我去!這他孃的把鬼王從酆都羅山拽出來了吧?”
還真是,左春樹本命劍,便叫做閻羅。
一腳還真不輕,沒被對面打傷,給他一腳踢傷了。
孃的!
已經有人在嘆息了,江山代有才人出,真不是一句空話。
三百年前三位天驕橫空出世,如今卻是四人。
青鸞洲左春樹、神鹿洲龍丘棠溪、瘦篙洲沈白魚、中土劉景濁。
一人壓半座天下,名副其實了,唯獨劉景濁尚未登樓,可他一旦登樓,恐怕比左春樹差不了多少。
此時劉景濁的本命神通,也派不上用場了。
他收回法相,灌下一口酒,罵罵咧咧道:“有這本事不早用?”
此時那白骨已經成了身披血色甲冑的活閻羅,竟然開始壓著龍伯國巨人打,劉景濁跟沈白魚,還真插不上手。
沈白魚嘴角抽搐,問道:“你覺得龍丘棠溪跟他打,只現在來說,誰勝算大一些?”
劉景濁如實答道:“要是完整的龍丘棠溪,左春樹沒有勝算的,現在,龍丘棠溪沒有勝算。”
沈白魚轉過頭,“什麼意思?”
劉景濁沒說話,沈白魚便意識到了自己多嘴了,便沒繼續發問,只是注意著朽城那邊兒。
結果此時,前方白骨忽然仰天長嘯,笑聲極其悽慘。
笑聲過後,左春樹法相身後,像是鬼門開了一樣,數千十餘丈之高的白骨由打海水鑽出,嘶嚎著湧向巨人,似是要將其生啃了。
沈白魚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其實,劉兄是剋制左兄的。”
後方有人高喊:“好他娘一個瘋閻羅!”
劉景濁神色古怪,該不是自此左春樹就有個綽號了吧?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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