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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尚甫二字一出,又想到這傢伙的名字,劉景濁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此時劉小北笑盈盈站在一邊,問道:“你這個山主當得,你曉得你們青椋山上還有多少這樣的人不?要不要我給你數一數?”

曹風趕忙轉頭,沉聲道:“先輩別這樣啊!按這邊方言,你這屬於戳事倒非了。我對青椋山的心思,那可是日月可鑑啊!”

可劉景濁黑著臉說道:“你還是姓回姬姓吧。”

劉小北自顧自掰著手指頭,輕聲道:“風神、九尾狐、種花人、麒麟、風生獸、還有……”

劉景濁擺了擺手,問道:“小北姐還是說事兒吧。”

劉小北搖頭道:“沒啥事,那個美道姑來了,我幫龍丘棠溪盯著你。再就是順便教這位‘老’前輩做人。”

劉景濁黑著臉望向曹風。沉聲道:“要不要我帶你去酆都羅山找西明公?”

曹風擺手不停,“別,我那老爹兒子太多,我都不曉得他記不記得有個我。”

這麼說倒也對,那位西明公兒子確實很多,號稱有百子。

劉景濁又擺了擺手,輕聲道:“行了,我一兩天就回去。”

可姜老漢卻說道:“暫時穩住了心就可以走了,留在這裡只會招我煩,但想真正穩住,你得抓緊時間起程,否則有一天你自己都壓不住了,又有誰壓得住?”

劉景濁嘆息一聲,轉身在冰水裡洗了泥手,隨後與劉小北說道:“我們先聊聊,去哪兒?”

劉小北也沒作答,只是一轉頭,帶著劉景濁化作白虹離開了。

曹風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道:“這都什麼事兒啊!”

姜老漢卻說道:“他走了,你來幫忙。”

劉小北拉著劉景濁落在遲暮峰海棠樹下,揮手開啟一幅畫,隨後說道:“裡面聊吧。”

劉景濁點了點頭,邁步進去之後,發現場景有些熟悉啊!

環視一週,往西是海,往東是陸地,這應該是西邊的牛賀洲吧?

劉小北隨後趕來,站在劉景濁身邊,指著天幕說道:“記得不,我是站在那裡的其中一個。”

劉景濁點了點頭,“記得,就是沒想到會是真的。”

劉小北淡然道:“他不是都說了嗎?你是假的,我們都是真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另外,你重傷昏迷的那次,有個人把我纏在北海,看起來是有他的空殼。”

劉景濁皺眉道:“空殼?有人佔據?又或者說他就沒死?我那次去的年代過於久遠了,能不能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麼?別人說不了,你又不會受到天道壓制。”

劉小北淡然道:“但你聽了,就會受到壓制。況且,我不是當年的我了。”

話鋒一轉,劉小北問了句:“帶你來這裡,是想問問你,照你這些年的追求,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假若你是我,你如何看你?”

劉景濁頓時心中一驚,皺著眉搖頭:“我沒那麼想過。”

劉小北點頭道:“但你繼續如此的話,會變成那樣,你不知不覺把路走歪了。”

劉景濁沉聲道:“曉得了。”

不是走到岔路的那個歪,而是一直以來太直,太直就是歪了。

青椋山那邊,南宮妙妙果然是不太受待見,也就禮貌性地安排了個住處,山主沒在,找他就得等等。

南宮妙妙只說沒事,就住在了遲暮峰客邸之中。

等劉小北走後,劉景濁這才出來,坐在海棠樹下,卻沒喝酒。

他將獨木舟靠在樹底下,一連想了許多事,雜亂無章,上一息在想離洲事,下一刻就在想著歸墟事了。

天黑之後,他起身往後山去,半道上瞧見那個抱著白狐的小丫頭。

小丫頭咧嘴一笑,“山主好!”

劉景濁點了點頭,反問道:“還不去歇著?”

小丫頭搖頭道:“睡不著,四處走走。”

劉景濁便也停住,又問一句:“等陶檀兒回來了,想跟她走還是先留在青椋山?”

小丫頭咧嘴一笑,笑得極其開心,“當然是留在這裡了。”

沒等劉景濁繼續發問,小丫頭便又說道:“山主山主,我得走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去吧。”

到後山之後,老遠瞧見幾個姑娘聚在一起,偷偷喝酒,一個個喝得臉蛋兒通紅。

人家喝得開心,自己過去,怪煞風景的,便一步邁去泥鰍湖。

這處湖心練劍處,劉景濁還真是頭一次來。

此時養劍亭附近就楚廉一人,這小子以前就喜歡晚上練劍,跟那兩個丫頭截然相反。

有人喊了一聲:“是劉山主?”

劉景濁扭頭看去,瞧見個留著絡腮鬍的青年人。

“你是孟九羌?”

青年笑著點頭,“我就是孟九羌,終於見著劉山主了。”

劉景濁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問道:“還不錯啊,你練拳才幾年,已經歸元氣了?”

孟九羌微笑道:“是陳掌律時不時指教,不然不會這麼快的。其實,我是想求劉山主去鬥寒洲的時候帶上我。”

劉景濁問道:“回凌春王朝搶奪皇位?”

孟九羌搖頭道:“對那個真沒興趣,大姐頭的劍是我害得丟了,我得幫忙拿回來。”

劉景濁笑了笑,點頭道:“好。”

見劉景濁現身,人一下子多了起來,特別是著急返回離洲的幾人。

沒法子,只能開始去談論正事。

這一談,就有點兒久了。

方芽兒的怪主意極多,譬如可以給各處魚雁樓不定時提供些稀罕物件兒,做類似競價的賣法兒,價高者得,前提是這東西一定要夠稀罕。再就是既然魚雁樓打算開始做類似於人間錢莊的事兒,那就得有些吸引才行,要不然煉氣士都有乾坤玉,人家自個兒帶著錢不必放在魚雁樓安全?

聽了好半天,劉景濁只說道:“這些事情你們自己商量,反正你們才是財神。”

霜瀾的事情,就比較重要了,但只問了一句話:“求穩還是求快?”

劉景濁輕聲道:“三年內求穩,之後求快。”

也不知怎麼回事,慢慢的幾人的談話就成了一場錢穀一脈的小議。

劉景濁忽然有些想念姬泉了,她要是做了錢穀司庫,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

其實是用不著麻煩自個兒。

三場之時已經寅時,劉景濁找了一趟阿達。

那頭白猿,十來年了,卻依舊沒有做到更上一層樓,依舊只是初開靈智。

見著劉景濁走來,他嗖一聲跳出來,在劉景濁身上蹭個沒完。

有個少年走出來,輕聲道:“他好像沒有什麼修煉資質,而且他不願意搭理白小豆,一看見那小丫頭就發狂一樣的亂喊。”

劉景濁轉頭問道:“喝一場?”

阿達一笑,已經化作反踵巨人,也取出嚇人大的酒缸。m.

劉景濁嘆息道:“你這酒缸怎麼做的?”

這酒缸都要趕上戍己樓大小了。

阿達坐在崖壁上,輕聲道:“我時候很多,酒缸一點一點糊起來的,酒是一點兒一點兒燒的。上來吧,拼酒。”

劉景濁一步跳上缸沿兒,院子一樣寬敞。

他乾脆取出一葉扁舟丟進酒缸中,自個兒上船,飄在酒上。

我再能喝,這些酒也得喝個好幾千年的。

誰能跟阿達說他酒量好啊?進去遊幾圈兒?

阿達取出來個比劉景濁的船還大的陶罐兒,舀了一罐兒,說道:“老規矩,一人一罐兒,喝懵為止。”

跟人喝酒,劉景濁就沒怕過,但阿達是個例外。

那一罐兒酒,換成常人怕是夠喝一年了。

劉景濁只好找了個夠大的碗喝酒,可阿達速度極快,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天還沒亮,一缸酒下去了一半兒,阿達臉蛋兒通紅,打嗝兒響雷似的。

吵得大夥兒都沒心思修煉了。

白猿蹲在房樑上,估計是在想著怎麼鑽進去遊兩圈兒。

被吵到受不了的趙長生御劍到此,瞧見這一幕,都不曉得說什麼好了。

“他人呢?”

阿達晃晃悠悠起身,彎腰從酒缸裡取出一葉扁舟,劉景濁四仰八叉躺在裡邊兒,喝得不省人事。

變化回人身,收走酒缸,阿達又一個飽嗝兒,“讓他……睡一會兒。我也得睡一會兒。”

果然,酒量好,架不住人家體格兒大。

其實在阿達眼裡,這就是酒缸而已,他能喝下去一半就是極限了。

但換成劉景濁喝一缸酒,人家喝得完。

等到一覺睡醒,劉景濁頭痛欲裂,好不容易扶著床起來,出門之後,就瞧見了南宮妙妙。

走到後方溪邊洗了一把臉,再一回頭,劉景濁一下子皺起眉頭:“南宮道長,那不是你能坐的地方!”

南宮妙妙淡然道:“她能坐,我就坐不得?”

劉景濁可不慣著她,輕輕抬手,硬是將其推開椅子。

又喝了一口酒,透了透,劉景濁才問道:“你來幹什麼?”

南宮妙妙自然而然開口:“想你了,就來了。”

劉景濁權當沒聽出來那個意思,只是說道:“燈影洞天一別,是有些日子了,道長找姜柚讓她帶你四處走走吧,咱們青椋山附近景色還是極好的”

可南宮妙妙卻說:“不是朋友之間的想,是女人想男人的想。”

劉景濁抹了一把臉,劍都沒帶就不見了蹤跡。

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頭一次覺得返鄉之後是真的煩,他都不想等到三月再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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