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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諸位看笑話了。」
新任山主緩步走到前方,自己取出來一份邸報。
他以一道符籙將邸報之上兩幅畫面放了出來,搖頭道:「二姨夫,弄出來這份邸報,是想要借戍邊人的手來清除異己嗎?大姨夫都說了,你是這即飲山最有希望躋身登樓的人,這山主原本就是要給你的,你自己不要,為什麼又要鬧這麼一出?表妹是富柏山所殺,為此你將漕河富家殺了個乾乾淨淨的,你忘了嗎?」
姚放牛抿了一口酒,笑道:「看樣子我們的確是弄巧成拙,被人發現了。這麼一鬧,我們還怎麼出手?」ap.
劉景濁淡淡然道:「看看再說吧,別忘了我這會兒在青椋山呢。」
好手段,此時把那些邸報從天撒下已經沒什麼用處了,人家自個兒先拿出來,反倒是給李持車一個借刀殺人的罪名,這下就如當年讓富柏山背黑鍋一樣,李持車成了那個頂雷的。
即便是讓綦暮州與忘憂此時衝出去,也名不正言不順。為富柏山報仇?有什麼證據?這畫面本就是捏造的,即便打爛一座即飲山,當年事情一樣是懸案。
白髮婦人笑盈盈靠在李持車身上,輕聲道:「我記得你說,讓咱們的丫頭去漕河一趟,拿回來一樣東西,咱們就能一起去遊山玩水了,現在可以去了嗎?」
李持車面色一僵,忽然反應了過來,伸手去婦人背後,但那道符籙卻瞬間消散,除卻劉景濁與姚放牛,根本無人察覺。
姚放牛嘆息道:「這句話一出,這傢伙算是黃泥糊褲襠了。」
本以為李持車臉色會很難看,可沒想到,他只是理了理身邊婦人的白髮,輕輕拉住她的手,微笑道:「等一會兒,我做完一件事之後咱們就走。」
白髮婦人面露喜色,「真的?」
但話音剛落,她的上下眼皮便打起了架。
也就兩三個呼吸,婦人已經倒在了李持車懷裡。
中年人滿臉溫柔,揮手扯來一張椅子,將婦人穩穩放上去,這才轉身,看向高處。
「沒想到大姐是真能忍耐。」
高處婦人淡然道:「假的,我何必在意?」
李持車搖頭道:「這個是假的,那個就肯定是真的了。」
他甩出一杆長槍,頗有一副壯士赴死的意思,沉聲道:「山主非我所欲,我死了女兒,又錯手殺生,也沒什麼活頭兒了。」
劉景濁就靜靜看著兩煉虛圍殺李持車,面無表情。
已經自問數次,換做是自己的孩子被人所害,自己會不會滅人滿門?
答案是不知道。
但富柏山一家三百餘口,確確實實是死在李持車手底下的。
尋常煉虛,又不是什麼拔尖兒的煉氣士,一對二,很快就敗下陣來了。
不出一刻,李持車已經遍體鱗傷,滿身是血。
他拄著長槍,退回到白髮婦人身邊,微笑道:「她什麼都不記得,別為難她。」
那位山主夫人冷聲道:「我的妹妹我自會照顧。你啊!何苦如此呢?」
姚放牛黑著臉說道:「我想下去抽她兩個耳刮子。」
劉景濁搖頭道:「人家等的就是咱們出手,咱倆先等等。綦掌律,忘憂仙子,你們可以動了。」
兩道身影先後暴起,直落大殿處。
那位老山主趕忙朝前走了幾步,拱手抱拳:「二位道友,是因為那邸報而來吧?」
綦暮州面無表情,冷聲道:「為富柏山而來。」
劉景濁咧嘴一笑,說道:「打個賭,十枚泉兒,兩位山主都會死,不是綦暮州與忘憂打死的。」
姚放牛笑道:「小賭怡情,賭了。
」
話音剛落,忽地一陣琴聲傳來,那位老山主當場炸裂開來,化作血霧。新任山主身上長滿了忘憂花,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
那位山主夫人一聲驚恐呼叫,剩餘兩位煉虛修士與其餘真境峰主齊齊圍了上來,綦暮州與忘憂只得黑著臉將那些人暫時制住。
東方疾臨瞬身上去拔出刀,與綦暮州喝忘憂並肩站立,嘟囔一句:「暮州老兄,這下就是咱們不講理了啊!」
綦暮州冷聲道:「不是我。」
此時那婦人癱坐原地,顫抖著雙手指向綦暮州,哭喊著質問:「你……你為何殺人?」
姚放牛取出十枚泉兒,笑道:「其實你說賭一百枚我也會答應,你還是瞧不起我了,我兜兒裡不揣著幾千泉兒都不好意思出門的。」
劉景濁接過泉兒,又灌一口酒,問道:「你說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拿這點兒事情就想弄臭戍邊人的名聲?」
姚放牛攤開雙手,無奈道:「你問我?我問誰?」
法子倒是好法子,東方疾臨是戍己樓修士,忘憂戍邊數年,綦暮州所在的神弦宗,有陶檀兒兩次入歸墟,有李湖生戰死歸墟,這都是不折不扣的戍邊人。但戍邊人,沒問個來龍去脈,上來就殺人,這事兒刊登在邸報上,自然會影響不小。
甚至有可能,十二本拒妖傳,三千年抗妖之戰,都會被這點破事影響聲譽。
這年頭就這樣,小山頭兒的邸報五花八門,寫什麼的都有。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全貌,但總要掐頭去尾刊登出來,結果一件事情就變味兒了。
劉景濁笑道:「那個姘頭也會死,再賭一把?」
姚放牛呵呵一笑,「我有錢,但我不傻,你沒錢花直說不就行了,弄這個作甚?」
劉景濁一臉認真:「我兜兒比臉乾淨,真沒錢花。」
姚放牛板著臉,「劉山主要點兒臉。」
果不其然,又是個婦人飛掠過來,瘋了似的大喊:「償命來!」
結果話音剛落,刀光已經落下,婦人瞬間一分為二。
東方疾臨嘴角抽搐,忘憂白眼道:「現在信了?」
東方疾臨罵罵咧咧道:「從來都是跟著人皇算計別人,今個兒他孃的被人算計了?」
他傳音說道:「咋個辦啊?」
劉景濁淡淡然一句:「人家圍著你們,你們打回去啊!別打死就行了。」
忘憂嘴角一挑,「那就明白了。」
反正有你劉景濁兜著,我怕個啥?還弄一身花兒,我給你瞧瞧什麼叫開花。
全是瞎子嗎?就沒瞧見那麼多人全跟死了似的,面無表情嗎?這一場大戲,也就我們自己欣賞了。
九個真境加兩個煉虛而已,只需琴聲響起,花開一片,已經全數重傷了。
姚放牛取出一隻琉璃罩遞給劉景濁,說道:「用這個。」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臉皮直抽抽:「你出門一趟恨不得不破爛山家底搬空是吧?」
姚放牛沒好氣道:「什麼話?我就帶了不到百件仙寶,頂尖仙寶就十種。」
劉景濁一把接過琉璃罩,罵道:「滾滾滾!有錢人死遠點。」
姚放牛笑道:「接下來,是不是該隱世高人出來主持公道了?你給我透個底,真能一拳頭打死公羊寶文?」
劉景濁一臉詫異,看傻子似的看向姚放牛,問道:「你覺得姬聞鯨一拳頭打不打得死?就沒聽見前面還有三個字,我覺得。」
兩人就跟玩鬧似的,全然沒把下面當回事,就是等人而已。
有些事情無需言明,將計就計用以抹黑戍邊人,除了吃飽了沒事幹,跑茅坑攪屎的糴糶門外,還能是
什麼?
無處不在啊!
婦人取出一把短刀,雙手舉起,作勢要自盡,同時一聲慘笑,喊道:「好一個歸墟戍邊人,仗著一本破書最後的一行字,不分青紅皂白殺我即飲山兩位山主,這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東方疾臨抹了一把臉,扭頭兒看向奄奄一息的李持車,問道:「李掌律,你這大姐戲班子出身嗎?是被人趕出來的吧?這演技有待提升啊!」
眼瞅著刀子就要落下,劉景濁笑著搖頭,「吶,大前輩來了,你們委屈一下,挨一擊。」
東方疾臨扭頭站在綦暮州與忘憂身後,罵罵咧咧道:「孃的,我一個真境,挨不住。」
一道靈氣浪潮從天而降,硬生生將忘憂與綦暮州逼退數十丈。
綦暮州皺眉道:「合道!」
東方疾臨破口大罵:「不要臉的玩意兒,我現在才知道九洲合道這麼多呢!」
又一道老邁身影飄飄然落地,端得是一副仙風道骨。
婦人手中匕首被輕輕奪過,來者慈眉善目,輕聲道:「事情我都看見了,今日老夫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東方疾臨伸長脖子,問道:「老頭兒,你也是戲班子出身?合的戲道吧?咋沒人告訴我大道三千還有戲道呢?」
老者緩緩起身,已經沒了方才那等慈眉善目了。
他冷冷一句:「狂妄!不過是殺了幾頭妖而已,就敢借此名頭兒如此為非作歹?」
說話間,老者兩袖中有符籙如飛瀑一般冒出。
「老夫路過此地,權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我倒要瞧瞧那位人皇有何臉面來救你們這等不分青紅皂白便濫殺無辜的,所謂戍邊人。殺幾頭妖而已,就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了?」
有劍光憑空出現,一劍而已,漫天符籙盡數碎裂開來。
與此同時,一口琉璃罩如大碗一般將整座即飲山扣在其中。
有一道身影出現在老人上空,一拳落下,老者立時深陷石坑,被無數飛劍環繞。
「殺了幾頭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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