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四十五章 各有各事(上),人間最高處,見秋,小說天地),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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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有個白衣青年帶著自家孃親到了中土景煬王朝,在金陵城購置了一處宅子,安頓好一切之後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在仲秋前到了流離郡扶舟縣。
先來中土是他自個兒的打算,但蘇崮沒敢把孃親帶來青椋山。
他也怕給劉景濁惹禍。
按照他跟劉景濁的約定,其實他應該在神鹿洲等候劉景濁才是。
可他折返回了朝天宗,偷偷帶走了孃親,再按既定路線北上,上船之前,他怕途中有什麼不測,便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等在遲暮峰下,不出小片刻,便有個一身黑衣的青年人下山來。青年人自稱姓高名尚,是殿下死侍,可以擋刀的那種。
蘇崮跟著登山,很快顧衣珏跟阿達一起來了,還有路閡與被路閡硬生生綁來青椋山的矮個兒廚子。
青椋山修士坐在一排,他蘇崮獨自坐著個小馬紮,像犯人似的。
百節率先開口,笑著說道:「我叫高尚,人格高尚的那個高尚,但我不是人,真境而已。」
蘇崮趕忙說道:「高兄何至於如此,哪兒就不是人了,誰還沒做過幾件錯事兒?知道改就行了。」
百節歪著腦袋,笑盈盈與眼前裝蒜的傢伙說道:「我是妖。」
蘇崮恍然大悟,賠罪不止。
接下來就是路閡了,他抽了一口老旱菸,露出滿嘴大黃牙,笑道:「在下路閡,如今算是錢穀一脈,工房主事,煉虛境界。」
蘇崮已經坐不住了,趕忙起身抱拳,他是真不明白好好的來這麼些人,這是要搞哪樣?
下來便是個一身粗衣,個頭兒不高,腰帶上別了一圈兒刀具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咧嘴一笑,臉上肉都擠到一塊兒去了。
「我叫鄺樂,樂器的樂,是廚子,煉虛境界。」
蘇崮嚥下一口唾沫,再次抱拳。
他乾脆再不落座,反正還要起來。
然後是顧衣珏,他微微抬眼,輕聲道:「青魚峰主顧衣珏,你應該知道吧。」
蘇崮點頭不止,「曉得曉得,如雷貫耳。」
只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罷了。
等了好半天,還是沒見坐在主位卻極其不認真的少年人開口。蘇崮只得抬起頭,問道:「這位前輩是?」
阿達瞅了他一眼,然後就扭頭兒看去別處了。
百節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護山供奉,叫阿達,雖然只是個金丹境界,但打死個尋常登樓,問題應當不大。」..
蘇崮訕笑不止,也不敢說話。
別看他在劉景濁面前總是嬉皮笑臉的,到了這兒,好傢伙,兩尊登樓,兩個煉虛,一個真境。這還只是自個兒瞧見的,鬼曉得後面還有什麼呢?
蘇崮苦笑一聲,輕聲道:「我跟赤亭兄是朋友,這也是實在沒法子,投奔他來了。」
顧衣珏一笑,開口道:「好說,我們山主傳訊早在七月就到了,之所以這麼大陣仗,是山主囑咐的,來給蘇公子瞧瞧我們青椋山的底氣。」
蘇崮一愣,「他怎麼知道我會來?」
顧衣珏笑道:「山主也不確定,只是老早叮囑我們,你來了,我們就這個陣仗接待你就行。」
鄺樂拍了拍手,起身說道:「好不容易白小豆不在,客棧能做幾天肉食,我還忙,場面撐完了沒有?」
顧衣珏點了點頭,鄺樂嗖一聲就沒了。緊接著就是阿達了,他可待不住,還要去護山呢。
兩人走後,顧衣珏接著說道:「我們山主也沒有別的意思,信上只是說了,若蘇公子來了,實在是沒地兒去,咱們青椋山上如今屋子多,不缺個住人地方。」
話鋒一轉,「但是,入夥兒,就得有個投名狀不是?」
蘇崮這才舒展一口氣,早這麼說不就得了?
這天以後,人世間再無蘇崮,唯有個巢無矩了。他去往風陵渡,搭乘一艘往神鹿洲去的渡船,準備去找自個兒那沒見過面的弟弟。
過不了多久,永珍湖會多一個真境供奉,當然了,只是掛名而已。
鬥寒洲中部,八月半而已,可雪已經下了遠不止一場了。
木魚宗其實也是個極其年輕的宗門,是由當年那位絕代三人之一的陸青城一手創立。
當年創立木魚宗,也很隨意,就是因為那個不知何處來的女子劍仙看中了一處山頭兒,撿到了一隻雕刻精美的木魚,便創立了一座木魚宗。
只可惜,山主早就不知所蹤,消失百多年了,祖師堂也沒有個魂燈,所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自打有個叫做陸青兒的少女被接回木魚宗,山上山下,那叫一個雞犬不寧。對於這位一天閒來無事,修行不快,偷東西賊順手的少女,木魚宗修士那是真真怨聲載道。
陸青兒始終將一句,「修煉非我所欲也,誰敢欺負我,我就去破爛山乞兒峰找姚大宗主!反正我師叔說了,有事找姚宗主嘛!」
所以,陸青兒整天拎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老劍條,上竄下跳,走哪兒偷哪兒。就那把老劍條,還是離開中土時,她特意求著掌律帶她去又偷走的斬龍劍。
關鍵是你偷就算了,還挺會唬人。
前段時間她跑了一趟木魚宗不遠處的一座小國,把人家皇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她前腳剛剛回山,後腳就有人送來大批的金銀珠寶。
於是木魚宗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庇護起了一座叫做穢池的小國。
蹦蹦跳跳兩年多近三年了,前幾日掌律宋真出關,陸青兒便再沒好日子過。
今日八月十五,她也吃不上個月餅,被罰在木魚山後一座半山腰的石窟之中面壁思過。
不給飯的那種。
傍晚時分,大雪紛飛,陸青兒盤坐山崖邊上,一隻手拖著下巴,嘟囔不休。
「還是在青椋山好啊!我那個便宜師叔好歹是管吃管住,我偷東西也沒人說我。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吃肉,好像再沒別的壞處了唉?」
一道黃衣飄飄然落地,冷笑道:「死丫頭,不然把你送回青椋山?」
陸青兒眼珠子都冒綠光了,「真的可以?」
宋真一笑,「當然是假的。」
黃衣女子遞去一塊兒月餅,輕聲道:「我要走了,最終沒能破境,但我木魚宗好歹是陸青城創立的宗門,不能給她丟人不是?所以我很快就會啟程去往歸墟。」
歸墟二字,始終是陸青兒不願提及的字眼。
她埋著頭,輕聲道:「姑姑,不去行不行?」
宋真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去不行,而且很可能也會跟你師傅一樣,會死。」
話音剛落,少女已然淚水打旋兒。
可宋真並沒有停下,而是說道:「曉得大家對你怨聲載道,卻都忍著嗎?」
陸青兒轉頭看向宋真,這也是她想知道的。
宋真嘆息一聲,拿出來了一幅畫像,畫像中人,除了瞧著歲數大些,與陸青兒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宋真輕聲道:「因為你長得跟宗主至少有六分相似。說實話,我們都覺得,你可能是山主的閨女。縱容你,這是最大的原因。」
頓了頓,宋真接著說道:「即便只是巧合,你就這般混日子嗎?讓你師傅白白死在歸墟,你都不想著去報仇?良心呢?你不知道你師傅死的多慘,我可以告訴你。」
「別說!姑姑你不要告訴我!」
「你師傅,被數百妖族欺身而上,一人一口分食了,別說全屍,一塊兒碎肉都沒留下。」
不說些扎心話,她是不會長記性的。
留下一盒月餅,這位木魚宗掌律扭頭就走,再無多餘言語。
若是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陸青兒還是這副死相,那你就混吃等死吧,反正我宋真,肯定是死在你前頭的。……
八月十五,白鹿城裡,龍丘棠溪收到了一份玉簡,隨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有出門兒。
龍丘晾與龍丘灑灑準備了一桌子菜,可自家大小姐就是不出來。
龍丘灑灑看了看老爹,壓低聲音問道:「爹,姐咋個回事啊?」
龍丘晾只說了句吃你的。
什麼事兒,他自然知道。被劉顧舟牽起來的那道紅繩,被那小子砍斷了嘛!
屋內女子一把捏碎了玉簡,皺著眉頭,暗罵一句傻子。
要不是知道你劉景濁是個膽小鬼,我還就真信了這不堪入目的畫卷了。
哼!姓劉的你給我等著!
推開門出去,吃了一頓飯後,她又一聲不吭的回了屋子。
龍丘灑灑想湊過去,被龍丘晾拉住了。
這位龍丘家的主人,笑著說:「等姓劉的那小子來了,咱倆揍他一頓給你姐出氣?」
龍丘灑灑兩眼放光,「要不要準備麻袋?不然萬一給姐夫知道了是我們,那多難為情。」
龍丘晾想了想,「那就準備個大-麻袋。」
這天夜裡,龍丘棠溪取下掛在胸前的吊墜,只心念一動,那枚吊墜便光華大放,光華之中有一道畫卷。
而那畫面中,是某人在驚渡下船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龍丘棠溪隨意揮手,畫面快慢由心決定。
看到在一處山下藥廬裡邊兒,那傢伙居然又收了個徒弟。龍丘棠溪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你劉景濁倒是招小姑娘喜歡啊?」
畫面飛速掠過,很快就到了餐風山。
龍丘棠溪陰陽怪氣道:「居然是主動登山?也是,人家本就是美道姑呢。」
茫茫大海之上,劉景濁正忙著給體內那方天地描繪山川河流呢,他忽然間就覺得一陣涼意襲來,趕忙將心神退出那方天地。
他只覺得耳根子火辣辣的燙,又接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劉景濁面色古怪,在扶舟縣那邊兒,老人都說,耳朵燙是因為有人罵你,打噴嚏是因為有人想你。
這是咋個回事?又想又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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