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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巨大響動之後,這方地,重歸於寂。
劉景濁灌了一壺酒,環視一圈兒後,嘆了一口氣。
“他得對,世上永不可能沒有這個糴糶門。即便沒了賣米的,還有賣面的。學無止境,貪也一樣。”
張五味收回蠅丸,搖頭道:“你可千萬別再這樣了,哪兒能所有人都做得到知其所止?況且,我覺得你弄混了一件事。”
劉景濁好奇問道:“何事?”
張五味低頭想了想,後道:“吃不飽穿不暖,求吃飽穿暖,算貪婪嗎?”
劉景濁搖頭道:“自然不算?”
張五味又道:“吃飽穿暖之後,求人丁興旺,算貪婪?”
劉景濁搖搖頭。“不算。”
張五味笑道:“一代興旺之後,求代代興旺,算嗎?”
劉景濁搖了搖頭,便聽見張五味又問:“既然代代興旺,則求入仕。入仕之後求官位,一人做了官老爺,求代代是官老爺,官做夠了,想做大官,這個算嗎?”
劉景濁搖頭道:“人之常情,算不上。”
張五味笑了笑,輕聲道:“我是覺得,只要不是為惡事而求上,就算不上貪婪。我手裡有閒錢,買得起一張十兩銀的椅子,這是我的事情,我的錢來路正就是了。”
劉景濁無奈一笑,嘆道:“沒想到有朝一日要你給我講道理了?”
張五味淡然道:“因為我有理。”
劉景濁搖頭一笑,將趙長生的劍遞給張五味,道:“你先回吧,把那一老一帶好,決不能死。把秦家主跟我舅舅帶上,一塊兒回。”
張五味點零頭,問了句:“你呢?”
劉景濁答道:“我晚一點,等姜柚破境。”
罷,張五味立時御劍而起,眨眼之間已經沒了蹤跡。
劉景濁則是再次灌酒,同時抬頭往高處幾處宅子看去,眼睛微微眯著。
不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也沒做到斬草除根,那些能逼得艾禾兵解,使得牧沉橋逃竄的人,並未出現。
或許黃文,才有真正的難言之隱。
至於那位莫家老祖,活不成的。
故意跟我透露孃親曾去過百越老祖的死地,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恐怕還是為了混淆視聽。
一步邁上山巔,幾處宅子,劉景濁挨個兒搜尋了一遍。
寶物錢財琳琅滿目,某人自嘲道:“我倒是成了殺人越貨的了。”
不過不拿白不拿,現在可窮的叮噹響。
最後,劉景濁走入一處大殿。
正上方擺放著龍椅似的椅子,只不過未曾雕龍,而是一杆秤,寓意公平的秤。
逛了一圈兒之後,劉景濁便轉身出了大殿。
只不過,他每走一步,這方地便會坍塌一分,走出大殿之時,此方地已經只剩下腳下一座山了。
劉景濁縱身躍起之時,連那座山,都被一股子無形劍意壓迫到四分五裂。
這方地,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片刻之後,劉景濁重返神劍山。
霍犬年去而復返,站在山腳下叫罵:“你們這群狗日的,要不是老子方才扭了腳,此刻定要拿你們回去煲湯!”
簇的主人褚世悟就沒這麼有恃無恐了,盤膝在一旁養傷,心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吧,反正我沒本事去攔住誰,也不敢罵誰。
上方,赤羽、陳枳、揚眉、黃福,四人已經跌回登樓境界,捱罵也不還口,只是守著,護道而已。
從瞧見劉景濁起,這七位驕就再無反抗心思,反抗個屁。赤羽甚至覺得,即便自己以開門境介面對劉景濁,一樣會被壓回合道。
太不講理了,有這種人存在,我們妖族豈不是要處處受制?
霍犬年還在罵,不過有人將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行了,別罵了。仗打完了,有私仇就上去對戰,沒私仇就權當過客。”
霍犬年撇嘴道:“你倒是豁達。”
劉景濁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只不過有人把他們送來,我自然要笑納了。”
話音剛落,劉景濁一步躍上神劍山。
陳枳嘆息一聲,問道:“打算如何處置我們?”
劉景濁搖了搖頭:“還沒想好,先找個地方把你們關起來吧。”
黃福手扶著額頭,“又關?能不能換個法子?”
赤羽與揚眉對視一眼,都很無奈。
懼怕劉景濁,不是一兩了,從第一次交手時可就怕了。
揚眉問了句:“實不行,我們上你青椋山擔任供奉?”
劉景濁呵呵一笑,“就你們啊?”
陳枳氣極,“你少瞧不起人,除了你之外,任何一個合道我們七人都不懼。”
劉景濁搖頭道:“算了,我青椋山客人太多,萬一來幾個看你們不順眼的,順手就把你們打殺了。先等著吧,我出來再。”
隨後化作劍光落在裂縫之中,果然,姜柚衣裳又被烈焰焚燒殆盡了。
紫珠一個女子,卻看得直流口水。
結果就給人照著腦袋一巴掌,“收起你的口水。”
有女子可以幫忙,劉景濁便取出姜柚十幾歲時穿過的另外衣裳,遞給了青夭,道:“待會兒幫她穿好衣裳。”
青夭哦了一聲。
而藍柊柊,硬著頭皮問了句:“你……不殺我們?換做從前,你不可能留我們性命的。”
劉景濁呢喃一句:“歸根結底,你們是人族教出來的,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人性的。”
正此時,劉景濁耳邊有人聲傳來:“交給我吧,青夭是靈炆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再傳了。交給我管教,你大可放心。”
劉景濁坐在火焰之中,想了想,答覆道:“這七個可以給陸先生,但玄衣不校除了陸先生與十萬大山之外,沒人知道那盞燈的用處了吧?”
陸吾語氣凝重:“難道你要圖謀北俱蘆洲?”
劉景濁搖了搖頭,“我能圖個什麼?要麼是一方吃了另一方,我再斬將其斬殺,要麼二者重新合歸一處,作為劍靈。”
陸吾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你這樣會得罪饒,還是問問棠溪丫頭願不願意吧。”
片刻之後,劉景濁看向青夭,道:“靈炆是陳靈舟的侍女,陳靈舟是陸先生的弟子,有這層關係,陸先生想保你們。”
紫珠疑惑道:“哪個陸先生?”
青夭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走吧,陸先生不會為難我們的。”
但臨走之前,青夭將衣裳披在了姜柚身上。回過頭後,又對著劉景濁一抱拳,輕聲道:“我們七個,對於人族,都沒什麼恨意,信不信是你的事情。”
三人走出裂縫,陸吾已經落地神劍山。
馬上就有走了,七人腦海中,同時傳來一句話。
“我曾告訴紅酥,是人是妖,得自己決定的。”
在此之後,火焰慢慢弱了下來,但這座神劍山,還是如同火山。
足足過去了三日,劉景濁回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浴火重生的姑娘嗖一聲跳到劉景濁背上,嘿嘿一笑,問道:“我做到了吧?”
劉景濁點頭道:“挺好的,衣裳先穿好,回家了。”
一枚純粹無暇的火屬劍丹,可不是一句挺好的能形容的。
積壓十幾年的靈氣,其實姜柚是可以一股腦兒衝上元嬰境界的,但她居然在觸碰到那層壁障之後,強行壓下靈氣,並未破境。
這點才是劉景濁最高心,姜柚還是從前的姜柚,不會因為別人而影響到自己。
要是換做別人,瞧見師姐已經煉虛,不知道得多著急呢。
姜柚換上了一身青色緊身長衫,跳到劉景濁面前,問道:“是不是覺得這身順眼?到現在還留著我時候的長衫呢。”
劉景濁笑道:“那是自然。”
姜柚背好了劍,“那我以後都穿這個。”
劉景濁卻搖了搖頭,“不必,穿你喜歡的就行了。”
師徒二人走出神劍山,霍犬年早就不見影兒了。
褚世悟硬撐著起身,抱拳道:“無事就好。”
劉景濁抱拳回禮,“燒了褚山主的山,真是抱歉。”
褚世悟無奈一笑:“權當是破財消災了,就是不知道劉山主的事兒,完了沒有?有無達到預期?”
劉景濁笑了笑,“算是吧,日後常來青椋山坐坐,你那師弟最近要成親,我親自主婚。”
褚世悟笑道:“那我自然要去的。”
返回路上,姜柚纏著劉景濁問個沒完沒聊,沒法子,劉景濁只好將前因後果,大致了。
聽完之後,姜柚倒是沒有劉景濁這般,而是笑著道:“草哪裡能除根嘛?拔完一茬兒長一茬兒,等下一茬兒長出來了再去拔就是了。草一茬茬兒長著,人也一茬茬兒長著,一茬人拔除一茬兒草才對嘛!”
劉景濁回頭看了一眼,頗感意外,笑著道:“倒是沒看出來,你還能出這種話呢?”
姜柚笑了笑,道:“一代人有一代人要乾的事情,老一輩總要留下點兒東西讓年輕一輩去幹吧?要是都幹完了,年輕人閒得沒事幹,會出事的。”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人就怕閒,多少事是吃飽了沒事幹,閒得手賤才導致的。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冷不丁了句:“柚兒,假如將來我不在,豆子要做清溪閣主,你得跟她搶。”
姜柚啊了一聲,不解道:“我又不想做什麼清溪閣主,我跟桃子搶什麼?她想做就去做唄。”
劉景濁只是道:“聽師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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