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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試她理你不?”

七個字而已,在武槊耳中卻如雷霆炸響。

而劉景濁,轉身去往雲海抱下來了個白衣小丫頭。小丫頭肌膚雪白,頭上有一雙犄角,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大哥哥別管我……”

對於白小粥來說,兩萬年只是一場夢。

此時卻還要再夢一場。

反觀武槊,慘笑不止,只是笑,沒有多餘言語。

千年算計一朝空,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敗。

可是,他已經不想知道原因了,因為小魚兒回不來了。

餘恬邁步走來,面無表情,沉聲道:“不問問?”

劉景濁搖了搖頭,“有的是人可問。”

趙坎哦了一聲,舉起青白,一劍削去武槊頭顱,然後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當大哥的把手搭在趙坎肩頭,劉景濁只是喝酒。

對不起這三個字,實在是過於廉價,他不知怎麼說。

方圓千里已經成了一片焦土,還得虧了交手期間有童跟秋暮雲轉移百姓,否則……這個仇報的,真是生靈塗炭。

劉景濁抬手打出一道劍光,將武槊的肉身攪碎,又往北邊看了看。

此時李愴上了松鳴山。

左春樹受傷有點重,盤坐在了地上,沉聲道:“說說吧?”

劉景濁取出一枚石頭,輕聲道:“進神霄洞天說。”

趙坎卻問了句:“你的最後一次點燈,分身到底在哪兒?”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看了趙坎許久,這才開口:“焱兒在長風島,我也在。”

此時此刻,趙坎與餘恬,哪裡還想不到?

由頭至尾,這就不是某一個人的佈局,而是有人搭橋有人鋪磚,各有所求,但又需要互相利用。

趙坎嘆道:“就當衝我了,留他一命吧。”

餘恬也問了句:“那向儒?”

劉景濁沉默片刻,開口道:“給了機會,看他怎麼選了。”

…………

某個一日只賣三十碗的面鋪子,今日關門大吉,那位錦衣公子走之前還特意點了一掛炮仗。

還是頭一次見人關門歇業放炮仗的。

恢復那滿臉鬍鬚的模樣,李愴拎著酒囊登山。

先找到了個叫做顧慢慢的年輕人,據劉景濁說,他曾經是想將這孩子留在青椋山的,但這小子不願意留下。

倒是南邊那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離洲一洲之地,但凡到了煉虛境界就察覺得到,但到底是誰勝誰敗,合道之下想看清楚就有點兒難了。

不過對於李愴來說,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壓根兒就沒擔心過劉景濁,一個半吊子真武,抵得過半吊子遠古劍修?

倒是那個與左春樹一塊兒的女修,讓人出乎意料啊!他不禁一嘆,心說現如今的九洲,古人扎堆轉世啊!

他絕不會認錯人,那就是曾經的某一洲越女。

顧慢慢此時正拿著刻刀學著刻章,不用靈氣,一點兒一點去挑。….

李愴笑盈盈出現,問道:“你叫顧慢慢?”

年輕人只覺得心驚膽戰,急忙轉身,卻見一大髯漢子。

顧慢慢一臉警惕,問道:“你是?”

李愴微微一笑,說道:“有人要來找你,我順便等等。”

顧慢慢沉聲道:“你到底是……”

話沒說完,有個黑衣漢子便推門進來了。

顧慢慢趕忙起身,抱拳道:“掌律怎麼來了?”

周遼人緩緩轉頭看向大髯漢子,問道:“有客人?”

李愴咧嘴一笑,“是啊,周掌律一趟掛壁樓來回真快啊!堂堂一位神魂造詣極深的登樓大修士,居然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山頭兒當掌律,圖什麼?圖那位白松夫人屁股蛋兒大?”

見勢不妙,周遼人瞬身而起,卻被一道白光砸落,重重摔在地上。

李愴咧嘴一笑,問道:“著急什麼?有能耐去神霄洞天篡改別人記憶,還有能耐給姜柚塞進去一段兒前世記憶,這麼厲害的人,我上輩子也少見啊!可惜你咋就不學好呢?”

顧慢慢皺著眉頭,剛要開口,卻被李愴揮手打斷,“你小子著急什麼?不該你問。”

提著三尖兩刃刀走到周遼人面前,李愴笑盈盈問道:“我兄弟讓我留你性命,有什麼要問。公平起見,我問問你,想死想活?”

周遼人吐出一口血水,眉頭緊緊皺著,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李愴掏了掏耳朵,淡然道:“灌口李二。”

周遼人硬撐著爬起來,沉聲道:“死是怎麼個死法兒,我夫人什麼都不知道,我剝奪了她有關這些事情的記憶,會不會牽連她?活又是個什麼活法兒?

李愴取出一摞紙,微笑道:“想活就寫,我也懶得問,把你覺得該說的都寫上,不該說的我再慢慢問,你有的是時間,放心。”而十萬大山那邊,龍丘棠溪的劍靈多了一個小童子,與玄夢簡直是金童玉女。

與尋常劍靈不同的是,這兩個小童子合歸一處之時,便是北境之靈。

玄衣也好玄夢也罷,現如今就如同初生一般,全無從前記憶,就是兩個天真孩子。

劍靈便成了孩子頭兒,領著兩個跟屁蟲來來去去。

龍丘棠溪坐在茅廬前,拎著那隻酒葫蘆,一小口接著一小口。

如果可以,她寧願再守十萬大山十年百年,千年萬年又如何?

…………

東海長風島,有個一身儒衫的年輕人不知用了什麼秘法,一炷香之內便由打婆娑洲到了中土。

開山不久的長風島壓根兒沒幾個人,此時山上也就有個好看的不像話的顏如玉,但他此時,在待客。

前任春官,對面坐著如今的流離王。

這位春官鼻青臉腫,活像個怨婦。

結果某人灌下一口酒,微笑道:“抱歉啊!!錯怪你了。可是你應該解釋的啊!”

顏敬辭哭喪著臉,無奈道:“我們四個,什麼時候把狗日的龍師放在眼裡嘛!殿下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打,我哪有兒時間解釋??”….

劉景濁只得一笑,打都打了,總不能讓你打回去吧?

也沒空理會顏敬辭了,因為此時向儒正朝著一處地方而去,就是藏著趙焱的地方。

是一處山洞,向儒進去之後,很快就出來了,看樣子是往長安去了。

劉景濁喊道:“出來,躲啥呢?”

趙焱乾笑一聲,從牆後跳了出來,手中拿著七枚碎片,無奈道:“這人是不是有病?怎麼就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將碎片遞給劉景濁,趙焱笑道:“二伯,這玩意兒是大伯的,我不要。後世之君的事兒後面再說,我即便當皇帝也不會是昏君的。”

劉景濁轉頭看向年輕人,問道:“真這麼想?”

趙焱蹲在劉景濁身邊,白眼道:“二伯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打算等我爹回來之後就奪權,讓他跟娘去陪都歇著,我以太子身份監國。”

劉景濁輕輕按住趙焱腦袋,輕聲道:“對於咱們這一家人,當皇帝真是個苦差事,辛苦你了。”

又看了一眼八卦石碎片,劉景濁搖頭道:“這是假的。”

趙焱一愣,疑惑道:“假的?”

劉景濁點了點頭,“真的一直在你大伯那裡,我就沒拿到手過。但,這也不是婆娑洲的那七枚。”

言下之意便是,向儒自婆娑洲所得的八枚八卦石碎片是假的,但到長風島前,他又換了一次。

事實上,向儒並未去往長安,而是在某處地方,毀了那七枚碎片。

山谷之中,向儒盤坐溪邊,呢喃道:“學佛學佛不成,學儒學儒不成,我這一生,也是夠可笑的。給人當了十年先生,卻教出來個自私自利的弟子,我這一生,一事無成啊!!”

說話時,有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向儒身邊。

“可你不是護了你的師尊,又護了你的先生了嗎?從中斡旋,背上欺師滅祖的罵名,為的就是今日?”

向儒一愣,“劉山主?”

只略微一想,向儒便苦笑了起來。

劉景濁按著向儒肩膀,輕聲道:“你要是沒調包,那你活不成的。我給了你機會,你也抓住了機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向儒一笑,搖頭道:“這句話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出一轍。”

劉景濁忽然皺起眉頭,只見向儒一身怪異紫氣散發開來。

“替我向師兄與先生說句抱歉,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也求劉先生饒我師尊一命,廢除修為,只做個尋常僧人也不差。向儒本事不夠,只能拆東牆補西牆,可惜向儒就是那個東牆。我也知道,我被利用了,但我……別無他法。”

那道紫色氣息,忽然燃燒了起來,頃刻之間,向儒已然化作飛灰。

劉景濁久違地對著向儒道消之地,拱手作揖。

…………

黃龍衛駐守之處,作為護國神獸的景語被拘押在了一道蓮臺之中。

許經由瞧見離洲傳來的訊息,詫異無比。

“這都能翻盤?”

…………

某處海域,海底深處,有宮闕林立。

有個中年人走進中央大殿,笑盈盈看著高處坐榻,自言自語道:“人生人死你都在吃,有人破境你也在吃,差的那四合道,糴糶門那幾個半吊子與一個半吊子真武,總是八九不離十了吧?”

一道紫氣脫體而出,笑道:“是,八九不離十,只差最後一口了。”

孟休點了點頭,道:“快了,只待其餘八星到位。”

話鋒一轉,孟休微笑道:“倒是沒想到,你很早就建造了這宮殿?”

紫氣落座那把椅子,淡淡然答覆:“天地本該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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