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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西去數百萬裡,幾乎是拼盡全力,可山上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個時辰之後,劉景濁此生頭一次到浮屠洲,

劉景濁過境妖族聚集之處,一人而已,卻幾乎壓得所過之處的妖族抬不起頭。

何止,就連浮屠洲駐守的五龍衛,也詫異無比。

殿下跑來浮屠洲做什麼了?

可劉景最根本顧不上他們,一路疾馳,到了南邊深淵,又一劍斬開禁制,化作劍光鑽入其中。

九口井中間,放了一塊兒七彩石頭,蘊含星辰之力。

按照那張輿圖所標註的浮屠洲這枚,是玉衡。

劉景濁舉起獨木舟,一劍斬下,那枚七彩石頭當即四散開來。

此時劉景濁再次開啟輿圖,瑤光是玉竹洲,天樞卻是青鸞洲!那二隱,便在鬥寒洲與離洲了。

當年曾與龍丘棠溪將九洲拼湊成了從前的神洲大陸,卻始終湊不出一幅九星圖,因為不知道隱元與洞明的位置。

如今再看此圖,頓時明瞭。

可以這張圖去看,天璇天樞所指,位在如今的……中土以北?

劉景濁沉聲一句:「曹風!那年讓你巡視積風山以北,真沒什麼怪異之處?」

曹風人在青椋山,聞言先是一搖頭,且疑惑問道:「忽然之間,這是怎麼啦?」

劉景濁並未答覆,而是朝著天幕喊道:「玄巖,位置告訴你了,傳信各洲,毀了星石。」

而此時曹風忽然相到那時在北海十萬裡處,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但翻來覆去找

遍了也沒發現什麼。

「那個……山主,積風山以北十萬裡,確實有一處地方不太對勁,但當時我鑽入海底找過了,什麼都沒有啊!」

可此時,劉景濁已經聽不見了,且他的聲音也沒傳到玄巖那邊去。

這處深淵,已經被濃厚紫氣包裹,饒是劉景濁,一時半會想出去,也不容易。

只見九口井各有紫氣溢位,九道紫氣,幻化成了一道身影,劉景濁再熟悉不過了。

孟休笑盈盈說道:「就知道你會親自來,且必會來最近的浮屠洲。其實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也是個極其功利的人,心中有個大算盤,去算值當與否,從這件小事兒就看得出。」

見劉景濁緊緊皺著眉頭,孟休便笑著繼續說道:「雖然有幾次我輸得很慘,但總的來說,這局是我大獲全勝,你現如今,毫無招架之力了。」

劉景濁面無表情,只是朝著上方一劍又一劍。

孟休笑了笑,輕聲道:「你可了不得,悟到遠古劍修之路,分明只是個煉虛境界,卻與開天門修士有一戰之力。這九口井也不是為了轉移大妖而建造,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困你幾天。我算過了,即便是開天門巔峰,也得三天才能破開。所以這三天,我就陪你好好聊聊,說一些前因後果。對了,即便你不砍,三天之後也自會消散。」

劉景濁這才沉聲開口:「我不攔著劉御空成為大帝,但讓十萬大山那團紫氣把控人間

,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孟休笑道:「所以我才花了這麼些年,設了這場大局啊!天門未開,玄巖等十二人,敢投身十萬大山嗎?只要不敢,那就攔不住他出世。你不知道啊!當年六十妖族合道,原本是一盤菜,結果被你攔下幾人,未湊齊六十之數,以至於菜少了佐料。好在是後來糴糶門補上了。再就是武槊的真武境界,你以為他怎麼破境,又怎麼瞞得住玉京天的?」

劉景濁面無表情,冷聲道:「你可是煞費苦心啊!但你覺得,你們殺得了啊?我若不死,人間只有我一個人皇!」

孟休一笑,「你總有死的一天

,也用不了多久了。其實我也沒法子,你太聰明太厲害,再等下去,輸贏真不好說。」

說著,孟休揮手變出一道畫卷,微笑道:「那咱們,看看都會發生什麼?」

…………

時至午後,本該去書院的周放卻沒有去的意思,夫妻二人都換上了一身新衣裳,居然手牽著手出了門。

兩人要去琉璃州城逛一逛,吃些好吃的,好好玩兒一天。

半山腰的客邸,姚小鳳盤坐著,耳邊不斷有人聲傳來。是兩個孩子,一遍遍說著,姑奶奶救命。

於是,她唸了一聲抱歉,取出一道符籙之後,便只剩下一個木訥軀殼留在山中了。

反觀劉御空,一大清早便起來,說是要四處逛逛,此時已經在天壽山下了。

閉關中的白小豆,本來要重返真境,卻陷

入一場心魔之中。

她瞧著雨中啃食屍體的小姑娘,渾身劇烈顫抖,甚至連劍都拿不起來了。

而姜柚,陪著姬蕎,學釀酒呢。

眼皮子底下的一切動靜,幾乎無人察覺到。

那處深淵之中,孟休笑著說道:「不怪他們大意,怪就只怪山主太厲害太聰明,事事都早有準備,他們自然就養成了聽山主號令的習慣。況且,除了你與張五味外,沒人能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息的。可那位張道長,正流連溫柔鄉中。」

劉景濁面無表情,也沒答話。

琉璃州城街道上,夫妻二人逛了許多地方,直到黃昏,終於是有些餓了。

在街上吃了兩碗涼皮兒,等快天黑時,周放買了許多煙花搬到青泥河邊。

於是過年之前,州城南邊有了一場絢爛煙花綻放,不知多少花季少女抬頭看去,哇聲一片。

周放輕聲道:「讀書人過於木訥,以為浪漫就是詩詞歌賦,卻總是想不到,最浪漫的事情,莫過於牽著心愛之人,看一場絢爛煙花。抱歉啊,夫妻三十年了,只有今日讓你開心。」

關薈芝抱著周放胳膊,此時此刻,再無勞什子夫人模樣,就像個十七八的小姑娘,笑得合不攏嘴。

「這麼些年來,在湄洛郡賣酒時我開心,在客棧當掌櫃我也開心,日日都開心,怎麼能說今日最開心呢?」

看到此處,孟休一揮手打散畫卷,微笑道:「你可能不知道,當年露臺觀,幻象才是真

的,你是真睡了人家南宮妙妙。」

劉景濁冷笑道:「你是真覺得我會信?」

孟休攤開雙手,「事實如此。」

結果劉景濁說了句:「九口井,哪一口是通往青椋山的,賭一把?」

孟休笑道:「行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誰騙得了誰?靜靜等著,此地一開,天朝便開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問道:「姚小鳳,才是那口銜神珠的鳳凰?我至今不知道,那關薈芝與開蘆葉,關什麼開什麼?」

孟休笑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此時此刻,青白客棧裡,梧丘推開關薈芝的門,本是去取一樣東西。可進門一看,卻發現桌上擺放著一張紙。

梧丘拿起紙,片刻而已,已然滿臉淚水,狂奔出門,一邊喊著快找關姐姐,一邊往琉璃州城去。

她瞬身而起,一步落在州城,只散開神識探查了一番,便再次飛身而起,落在了青泥河邊。

一對夫妻,就這麼依偎著,極其安詳。

其實還有一封信,就在屋中。

上面寫著:「周放力窮,未能給這天下蒼生做些什麼,唯有一死,以絕後患。」

陳文佳隨後而來,遠遠看著,面沉似水。

而此時此

刻,迷離灘三岔峽,有個女子被一道巨力扯入虛空之中,再無音訊。

刑寒藻皺著眉頭,也不管山主怎麼想了,沉聲說道:「曹首席,找到劉御空,宰了他!」

曹風聞言,立即開始找尋,但只在天壽山,找到了一道神靈氣息。

四把飛劍先出,人隨後落地天壽山。

但瞧見的,只是個拄著柺杖的老婦人。

曹風一皺眉,「是你!」

老婦人微笑道:「是我,多年不見,國君還是這麼年輕,可我老了。說起來,劉景濁還曾在我屋簷下避雨呢。」

曹風皺眉道:「那小子呢?」

老婦人淡然道:「主公嗎?自然是在受傳承了。」

天壽山那邊,劍光與煙霧糾纏在了一塊兒,一時之間難分難解。

刑寒藻御劍到了泥鰍湖,一把抓住黛窵,沉聲道:「小紅魚,快,告訴我山主在哪兒!」

黛窵啊了一聲,疑惑道:「山主也沒告訴我啊!」

刑寒藻大急,「你算一算啊!」

黛窵極其為難,她也沒學過啊!

沒法子,刑寒藻只好說道:「那你用心想一想,山主在什麼地方?」

黛窵就真的仔細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了句:「浮屠洲一個深淵當中。」

刑寒藻瞬間轉頭,沉聲道:「張道長!」

張五味提起蠅丸,沉聲道:「曉得了。」

而姜柚,後知後覺才到此處。

看著刑寒藻急歸急,卻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什麼,姜柚再一看自己,好像只能添亂。

這是她頭一次對個同齡人由衷佩服,也是頭一次自慚形穢。

此時此刻的崑崙山,有人靠在樹下喘著粗氣,一身血水。

而不遠處,神獸麒麟已然瀕死。

麒麟氣息萎靡,但還是擠出個笑聲,問道:「明明……選了錢財,不選長生,為何後來

反悔了?」

年輕人溢位一口鮮血,沙啞道:「先前缺錢,後來不缺了。」

麒麟哈哈一笑,但笑聲戛然而止。

「若非那頭墨麒麟分我氣運,你這宵小豈能殺得了我!」

話音剛落,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憑空出現。

年輕人笑著取出撥浪鼓,輕輕搖了起來。

「陸先生,你怕是顧不上我了。」

放鳳山後,有個女子高舉芭蕉扇,落扇之時,有鳳鳴山中。

某處深淵,孟休微笑道:「你明明猜到了,卻來不及阻止。你們這些人啊,總是喜歡為他人著想,若周放不自盡,這玥珠之魂誰也取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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